第一章 奶奶的囑託

我叫李小雲，是個從窮鄉僻壤里出來的打工仔。今年，我剛滿十八，但也就在前不久，我失去唯一能依靠的親人，我的奶奶去世了。奶奶生前，曾給我囑託過幾件事，是關於她臨終的後事。

第一件事，就是在老宅院裏種一棵槐樹，得在樹上繫上四十八條染上黑狗血的紅繩，而且得連續澆七天童子尿；第二件事，就是把她埋在老宅的後山上，而且必須在墳旁合葬一條狐狸，還得給它穿上大紅袍，小布鞋才行；最後一件事，奶奶沒有明說，只叫我去找村裏的劉二叔，他會教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奶奶去的突然，我來不及悲傷，就忙不迭為她操持着後事。我家窮，買不起棺材，找親戚東拼西湊才夠上買個簡易的棺材。至於喪事，還是村長組織大家替奶奶辦的，下葬的當天，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奶奶的棺槨如願葬在了老宅的後山上。

忙完這一切，接下來就是完成奶奶交代的囑託了。

槐樹好找，就在村口的枯井旁有一棵，兩人來高，手腕粗，算不上大，但是掛上四十八條紅繩完全足夠。我找到村裡和我關係最鐵的王大胖，兩個人拿着鋤頭，忙活了一上午，成功把那棵槐樹移栽到了宅院。

槐樹剛種下，天色就暗了下來，沒多大會，就下起了豆大的雨，我和王小胖連忙躲進屋。

“這天也是奇怪，明明前一秒還是晴空萬里，烈陽高照，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下這麼大的雨”王大胖擦着額頭上和雨水混雜的汗珠，嘟囔着。

我沒回話，轉身從屋裏揪出一條奄奄一息的大黑狗，在王大胖一臉懵的注視下，我已經從桌上抄起了一把大菜刀。

“你這是打算幹什麼？”王大胖反應過來，衝過來一把按住我拿刀的手驚呼道。

“殺狗。”

我甩開王大胖的手，說話間已經走到大院拿起磨刀石磨起刀來。

“你瘋了？你奶奶去世，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但也不能因為難過就對狗下手吧？”王大胖再次過來把住我磨刀的手。

“王大胖，你是不是我兄弟？”我直視着他，嚴肅開口。

“那肯定是，從小到大，就你願意和我玩，在我心裏，你早就和我是穿過一條褲子，共進退，共患難的親兄弟。”

王大胖沒有猶豫，脫口而出的一席話讓我不禁感動。我點點頭，又問：“那兄弟我從現在起要做的事情，你是支持還是不支持？”

王大胖有些犯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旁躺地上沒多少氣息的大黑狗，最終嘆息着妥協道：“你這樣做肯定有你的道理，作為兄弟，我不會反對，但是說好，我可不動手哈。”

說罷，王大胖放開我的手，一臉惋惜地朝大黑狗走去。

“狗兄啊狗兄，可憐你這短暫的一生，遇到了雲哥，胖爺我也是愛莫能助了，你就自認倒霉，算是認栽吧”王大胖撫摸着大黑狗的腦袋，然後給它丟了兩個肉包。

“胖爺我沒啥好吃的給你，你就將就吃點包子，做個飽死鬼，來生投個好胎吧。”

聽着王大胖的話，其實我心裏也不是滋味，這大黑狗是我在昨天晚上拿毒藥在隔壁村偷過來的，從小到大，我沒殺過生，連過節殺雞都是奶奶親力親為，如今讓我殺掉一條活生生的大黑狗，簡直比殺了我自己還難受，可奈何這是奶奶的囑託，就是心裏再過意不去也得做到才行。

“不用你動手，你給我提個桶過來。”

雖然不明所以，但王大胖還是聽話地去找了一個大桶等候一旁。

磨完刀，我轉身向大黑狗走去，提着就準備去割它的脖子，見我真的要動刀，王大胖突然出聲：“雲哥，要不咱給它眼睛蒙塊布吧，讓它看着自己被殺死未免有點太殘忍了。”

“行。就按你說的做。”

我倆找了塊黑布，給大黑狗的眼睛蒙上，它被我下過葯，只能悶哼着任我擺佈，一切準備就緒后。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猛的一刀就朝它的脖子割去，肉被割裂的感覺從大菜刀傳至手心，那種生命在自己手上流逝的感覺，讓我拿刀的手不由發顫，腦海也響起一個聲音：李小雲，你殺了一條狗。

這感覺很難受，讓我不寒而慄，覺得罪孽深重。可現在的我不知道的是，這樣的場景，在以後，我還會碰到很多很多，那時候，不僅僅是殺狗這樣簡單，但卻都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