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血氣
沉默，詭異的沉默。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程瑞敢在人家的地盤放出這樣的狂言。
呂天澤從小到大哪裏見過這陣仗，完全呆在原地。為首的江柏川憋紅了臉，咬着牙對程瑞說：“足下此言，恕在下不敢苟同。”
“哈哈，好好好，你總算有一個不苟同的了。”程瑞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即然不苟同，怎麼，咱們來比試比試。”
“在下田銳，向閣下討教！”最末的田銳鬚髮盡張，不顧旁邊劉安炳的阻擋，“我倒要看看，你這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有何資格出此狂言！”江柏川見狀，也並未阻止。
“乳臭未乾？哼，”程瑞冷笑一聲，“老子我上陣殺敵的時候，你他娘的還穿開襠褲呢。”
話音剛落，轉身抽出旁邊周茂才的佩劍，挽了一個劍花。
田銳見了，冷笑着搖搖頭，接過親兵遞上來的劍，“不自量力。”
“程兄，程兄三思啊。”呂天澤反應過來，拉着程瑞的袖子，“程兄，田銳此人自幼習武，曾前往九嶺山剿過匪、立過功，動起手來毫不留情，是我這裏有名的一員虎將，你不是他的對手。”一旁的趙、周二人也欲相勸，結果都被程瑞一眼瞪了回去。
“心輸了，就什麼都輸了。”
“殺！”田銳怒目圓張，雙手持劍，嘶吼着向程瑞衝來。
田銳衝到近前，舉劍劈砍。望着帶有千鈞之力的利劍襲來，程瑞忙用強劍身格擋，卻被震得虎口生疼，退後幾步。田銳趁勢向前，改劈為刺，見程瑞向左躲閃，又改前刺為橫揮。程瑞反應迅速，揮劍擋住后，又扭轉手腕砍向田銳右臂。
田銳不愧是自幼習武，展現了極好的身體素質。見程瑞此招，便立刻壓低手臂，同時向後猛退一步。程瑞一擊落空，門戶大開。田銳抓住機會，箭步向前，舉劍刺向程瑞胯間。
“老陰比。”程瑞暗罵一聲，順着方才劈砍的力道，將劍身下壓，挽了一個圓弧，想把田銳的刺劍挑向右邊。
沒想到，田銳在被挑走前的一瞬間猛然上揚手腕，劍鋒直指程瑞咽喉！
不好！圍觀的眾人捏了一把汗。
但程瑞前世作戰經驗何其豐富，急忙後仰，打算來個戰術翻滾與田銳拉開距離。卻沒想到田銳此番也是欺詐，趁着程瑞下盤不穩，來了一記掃堂腿，直接就想把程瑞放倒。
程瑞一下子就感到自己身處半空，這時幾個月以來的柔韌性訓練發揮了作用。他像貓一樣在半空中扭轉身形，在落地的瞬間順利來了一個戰術翻滾，躲開了田銳進攻，急忙又站起身來，與田銳糾纏在一起。
一旁觀戰的眾人只見龍蛇舞動、劍光揮舞，鐵器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呂天澤和趙林張大了嘴，眼睛一時跟不上兩人的劍鋒。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習過武的周茂才和其餘三名將領看出一些門路：那田銳仗着自己的身形優勢和武功基礎，手中一柄利劍宛如出水玉龍，時而右，時而左，時而下劈，時而上砍，完全站在了進攻一方；而程瑞顯然武功基礎不如田銳好，只能被動防守，卻依靠豐富經驗，總是能在緊急關頭化險為夷。
砰。劍身碰撞后，二人的身形再次分開。程瑞的身體素質還未恢復到前世的巔峰狀態，此時已有些許力不從心。
“啊——”程瑞喊叫着沖了上來，揮劍下劈，直擊田銳天靈蓋。田銳見此，憋足一口氣，舉劍擋住，瞬時又扭轉手腕，把程瑞的劍往自己右下方壓，瞄準時機伸劍刺向程瑞左臂。
見紅！！！
結束了嗎？圍觀的眾人鬆開緊握着的拳頭。
“呼——”看着程瑞後退的身形，田銳長出了一口氣。“本事不錯，小子。怎麼樣，服不服。不服再來，老子打到你服了為止。”
程瑞剎住後退的腳步，雙手依舊緊緊握住劍柄，盯着自己受了傷的左臂。
鮮血漸漸濡濕了程瑞的白袍，似有血氣在蒸騰，目光所及之處鮮紅一片......
·
“連長！醒醒！”面前出現了一個面目模糊的血人。
“戰鬥結束了嗎？”
“遠沒有結束！敵人衝上來了，我們要上刺刀衝鋒啦！”
衝鋒號在耳邊響起，身旁的戰友端着刺刀沖了上去......
殺。
殺！
殺！！！
·
“程兄，你沒事吧。”呂天澤的話將他拉回了現實。
“沒事，一點小傷。”程瑞撕下一塊白布，蹲下身做了簡單的包紮。
“還是用不慣啊。”程瑞自嘲地笑笑，把手中的劍放在一邊。
“怎麼，徹底認輸了？”田銳雙手抱胸，鄙夷地望着程瑞，“還以為你小子有點兒血氣呢。”
“來，趙林，把我的槍拿來。”程瑞沒有搭理田銳，伸手向趙林索要。
“幹嘛？比武可是不能用那鳥銃的。”田銳疑惑的說。
程瑞右手接過火槍，左手伸到腰間，拿出一個皮質的小劍鞘。緊接着，寒光掠過，程瑞從中抽出一把劍形套筒刺刀。
程瑞將刺刀套在槍口上，右手將槍提起，左腳向前邁出一步，右手將槍送出，左手接握護木，然後右手移握槍頸，使槍刺與喉部同高，兩膝微曲。
“殺！！！”程瑞雙目通紅，端着刺刀向田銳衝來！
田銳只覺得對面彷彿是屍山血海，驚訝之餘，慌忙舉劍迎敵。
田銳揮劍擋開程瑞一個墊步刺，向對方劈來。程瑞又來一個防左刺，刺向田銳右胸。田銳無可奈何，向左躲閃，同時用劍刺向程瑞腹部。
然而只見程瑞先是一個後撤，接着向前躍起，高舉刺刀，居高臨下反刺向田銳腹部。
躍退刺，退中反攻！
這次程瑞充分發揮了武器長度優勢，刺傷了田銳腹部。
田銳捂着肚子站起，還沒等到他發火，程瑞又舉刀刺來！
刀鋒在田銳眼中放大，還是刺向右胸。田銳只能防守，想不到程瑞中途靈活調轉，又刺向左胸。
騙右刺左！
田銳發了恨，也想程瑞刺來。但是程瑞跟沒看到一樣，眼神堅毅地盯着刺刀前端，直指目標！
但是程瑞敢接，田銳不敢接啊。只得吃力扭動虎腰，才堪堪躲開，但左肩還是被刺傷。
程瑞不罷休，一頭裝進田銳懷裏，反手用槍托猛撩田銳小腹。
“我艹！”田銳面容扭曲，舉劍胡亂下砍。
程瑞一擊得中，拿槍身橫擋住田銳的劍，右手用力前推。
“嘭”，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見了槍托撞擊田銳側臉那低沉的聲音，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前一會兒程瑞還處於劣勢，現在就變成了田銳單方面被虐。
田銳被敲掉了一顆牙，此時眼冒金星，再也站不穩，跌倒在地，剛想認輸。不料程瑞還是不肯放過他，一腳蹬在田銳的胸膛上，刺向他的咽喉。
“點到為止！”
“手下留情！”
聽到喊聲，程瑞的刺刀懸在離田銳咽喉僅僅幾寸的地方。
田銳驚魂未定，嘶吼道：“我說，比試而已，你他娘的至於嗎！”
程瑞慢慢移開腳，猩紅的眼睛看着田銳，“抱歉，時隔許久，又看見了血，讓我莫名有些......興奮。”
眾人聽了，不禁打了個寒顫。田銳躺在地上，望着程瑞，說不出話。
程瑞把田銳拉起來，“服不服？”
“服......”
“不服是吧，我就知道你不服。”
“啊？”
程瑞拍了拍田銳的肩，“其實，我的武功不如你，靠的是一股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搏命血氣。”程瑞頓了頓，又說道“但是個人的勇武決定不了一場戰爭的勝負，將領職責是很多還是作戰指揮，接下來咱們比比帶兵打仗，如何？”
田銳捂着肚子，“好......好。”
“行啊，我們先找人給你處理一下。”程瑞說完，便和其他人一起把田銳扶了下去。
呂天澤在一旁看看兩邊的人，心中大惑不解：
明明是自己的地盤，怎麼自己好像成了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