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除夕
有些人就是愛裝蒜,明明自身因素,偏偏要同時代接軌,將責任推卸至大環境中。
沒錯,那人就是許向上。
年三十前一天,貪吃,沒把握個度,吃多了,牙齒受不了了,緊接着上火了,牙痛了——所以再美味的佳肴都形同虛設!當別人吃着大魚大肉,她卻在邊上清粥蘿蔔乾。
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
這是許向上血淋淋一般的教訓——“早知道應該牢記馬克思老師的話:量變是質變的必要準備,質變是量變的必然結果,要學會適度原則!”
前輩的話果然是對的。
好在,那些個受許向上千叮嚀萬囑咐的舍友也都不辱使命地打電話送來新年祝福,更甚的,還有以前同班的同學,最讓人意外的是——大半年不見個貓影,許向上都快忘記自個有那麼一個坐在自己後面的一號人物:王一元,也送來新年祝福。
不在意料中意外出現的,許向上只會做着快速結束通話——
“謝謝!新年快樂!那就這樣了……拜拜。”
應接不暇的新年電話,許爸爸趁機教育另兩個孩子,溫和說道:“你們要和姐姐多多學習,和同學友好相處!你們看看,姐姐做事就是不用爸爸操心!”
“許向上的爸爸,拜託你好好看着你這個做榜樣的女兒,都不知道交了什麼朋友同學,成績考得亂七八糟的!”許媽媽一邊收拾桌上的殘羹冷炙,一邊埋怨
“這學習這種事不好說呀!難免起起落落的!”許爸爸解釋
“就是有你這樣的爸,才會考出那樣的成績!”
“孩子的學習本來就……”許爸爸還想繼續說著,許媽媽卻不想搭理地端着盤子進了廚房。
許家三孩子倒是很自覺地守在電視機旁,看着好幾台都一樣的節目——春晚。誰也不敢多說什麼,生怕待會壓歲錢不翼而飛了。
許爸爸挺着微挺的小肚,約摸四五月大的樣,踱進主卧。
客廳無形壓抑的封印瞬間被解除了,姐弟妹三人相視一笑而過。
“我多怕老爸老媽掐架,到時就沒壓歲錢了!”許向志私心重重
許向上瞥了眼許向志,真懷疑他是不是親生的,如果不是那血與脈相溶的血緣,那麼她斷斷然選擇不願相信。
屋外,鞭炮聲響,不止一處,接二連三的。
許向上好奇地跑出客廳,尋求聲音的來源。
原是鄰居家的,聽爺爺很早時說過,團圓飯吃完是要放個鞭炮示意一下的,在思考還是稚嫩的年紀,許向上僅僅記住了一年的最後一天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看的好玩的而已,其他多餘的就是大人的事兒了。
不遠的夜空,零星地出現了煙火,璀璨地綻放在靜謐的天空。當大地上的人們發出陣陣喜悅時,許爸爸在屋內召喚着發紅包了。
也許,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誰也無法忽視這一過程所帶來的滿足感與喜悅情。
就這樣,許媽媽在廚房辛勤地洗着碗盤,許爸爸在客廳積極地發著紅包,三個小孩放棄了春晚躲進房間裏頭,比着紅包裏頭的人民幣,爺爺奶奶笑呵呵地拽着紅包看着天上的煙火,一切都是那麼美好,一切都是那麼和諧。
今夜,不眠夜。
大人們允許小孩的鬧騰,老人們守着午夜,年輕人也在等候,似乎,為這同一刻的歡騰。
許向上記得那刻,臨近零點,乃至零點,電視機里的歡騰,滿天夜空裏的熱鬧,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煙火聲歡呼聲聲聲入耳,許向禮那顫抖的手一旁捂住耳朵,一旁引燃鞭炮,許向志鄙夷地杵在邊上嫌棄着誰的膽小……
當星辰與煙火為舞,當黑夜與璀璨為伴,當熱鬧與幸福為伙……
沒有什麼煩惱,也無暇用上多餘的腦細胞去思考,眼前滿滿的欣喜與熱鬧,如果人生也盡如此,多好!連牙疼也可以忽略着的神奇時光。
打這一年之後,後來的新年,似乎都沒有了往昔的熱鬧了。
也許是因為長大了,小小的滿足感和大大的慾望無法形成正比;也許是經濟的逐步發展,精神層面上的修為始終跟不上節奏;又也許是慢慢的,原先拿壓歲錢的都變成給壓歲錢的那人……故事仍在發展,許向上因為牙痛風波,沒去參加初五的同學聚會,當然也更不會和許媽媽去走親訪友的!用許向志的話來說——為了我們家族的顏面,姐姐就別去丟人現眼了!
卻!
某人就是刻意地往傷口上撒鹽,還帶刀的!
許向上不想走親訪友的原因很簡單——不喜歡單調地重複着上一家回答的問題,然後還要裝出一副好心情地樣子,最後更要忍受着來自親人間所謂的「對比」!考不好又不是我的錯!明明就是出卷的老師和誰吵架了,才出了那麼多我都沒見過的題!
噓!這是許向上推卸論。
所以,整個春節,許向上做了一回十足的「守門員」。
一邊捂着下巴,一邊翻着許向禮借來的小說,許向上打發著無聊的光陰。
許向禮嗑着瓜子,靠在門邊上,問:“姐,爸給的那些新年賀卡還有嗎?”
“你要幹嘛?”
“我要幾張送我同學,”
“沒有了……我都送光了!”
“什麼?”許向禮走到許向上的旁邊,一副不可思議的樣,繼續道:“姐姐是有多少好朋友,居然全部光了……有二十多張吧?”
許向上點了點頭,“送完就送完了嘛!有什麼好奇怪的!”
“好吧!”許向禮倒也服氣,反正又並非是很重要的事兒,見手掌心的瓜子不多了,便離開了房間。
許向上趴在桌上,對着小說自言自語地說——“我才不會告訴你我有多少好朋友哩!”
也許許向禮不知道,那些賀卡許向上都寄給了那些她一直囑咐着要打電話拜年的同學了,而大多數的同學倒也打了新年電話。
“要想別人有所付出,那麼自己必先有所為!”許向上對着空氣嘀咕道
小型記事本上有好多個地址,那些地址很是精確,某個巷某個號……許向上有的都背得很熟,但她不曾按着這熟透了的地址去真正拜訪過誰。
有些東西,它記在本上,就只是記在本上,就算大腦記住了,不曾進入心底的,也都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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