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返回
“咯咯咯咯咯咯”
扎卡里·本巴被公雞的叫聲從沉睡中驚醒。他的眼睛猛地睜開,被夢境,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噩夢的殘餘所籠罩。
扎卡里首先意識到空氣的涼爽和清新的香味,這和他在金沙薩(剛果民主共和國的首都)城郊習慣了的污濁空氣完全不同。
他躺在一小得不正常的床墊上,床墊似乎是用帶尖刺的草硬塞進麻袋裏而製成的,當他扭動身體的時候,感覺非常不舒服,並且還挫傷了背部。
扎卡里眨了眨眼睛,適應了房間裏昏暗的燈光,然後撐起身子,讓自己適應周圍的環境。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在一間灰色粘土牆的茅草屋裏,卡其色的小窗帘遮住了狹窄房間一側破舊的小窗戶,只留下了讓人羞澀一瞥遠處香蕉種植園的一絲縫隙。他的小床腳下放着一張木凳和一張粗製的長凳。
“什麼!?這不是我老家的小茅屋嗎?”
“我怎麼又回來了?”
他似乎對自己在布卡武(剛果民主共和國東部城市,南基武省首府)的童年住所產生了幻覺。他一直跟奶奶住在一起,直到十六歲才在足球生涯中取得了一些小成就,然後開始浪費生命。
“我不是在做夢!”扎卡里捏了捏前臂深褐色的皮膚,心裏驚呼道。
他能回憶起的最後一件事,是在剛果河的深水中淹死並掙扎着呼吸最後一口氣。這段經歷給他帶來了深深的創傷。
扎卡里因未能償還他欠金沙薩當地幫會的債務,結果被幫會的阿諛奉承的暴徒淹死在河裏。他本應該已經死了,現在應該在去地獄的路上,但他卻出現在這裏,而且活得好好的。
“我能回到過去嗎?我能有第二次機會嗎?”
“哈哈哈……扎卡里一聲激動的笑聲,劃破了寂靜的氣氛。
“我必須停止追那些肥皂劇和網絡小說了。”扎卡里喃喃自語,努力抑制自己的笑聲。
突然,從敞開的小窗戶外傳來了一個身影。一個灰白色的半透明剪影,在滿是灰塵的粗糙地面上懸浮着,大概離地面三十公分左右,閃爍着朦朧的光芒。慢慢地,它變成了焦點,這個幻影離得越來越近,非常近,只有幾米遠。
現在,扎卡里可以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站在他的房間裏,脖子上掛着一條銀色的線,皮膚像是木炭的顏色,和他那深不見底的、沒有靈魂的眼睛很相配,頭戴草葉冠冕,身上披着一件破爛的帝王袍。
扎卡里對這個場景的第一印象是:幻覺。於是他搖搖頭,試圖將眼前的景象從腦海中驅散。他很平靜,這不是他第一次產生幻覺。這些年來,由於濫用藥物,他出現的幻覺逐漸變得比較頻繁。
儘管他很努力搖頭,但幻影仍然在他面前,在他的小房間裏,好像在笑他表演一種狂野的史前舞蹈。
為了安全,扎卡里忍不住想跑出小木門,但最終還是留在原地,面對現實,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做一件事:祈禱這個鬼一樣的幻影不會殺死他。
但突然間,幻影停止了狂笑,開始以捕食者般的眼神注視着扎卡里。
幻影沒有靈魂的眼睛令他毛骨悚然,差點尿在褲子裏,但他努力壓制住了自己的恐懼,並祈禱全能的上帝(如果有的話〉能幫助他擺脫困境。
“年輕人!”扎卡里聽到幻影低沉的聲音直接在他的腦海中響起,就像一道霹靂。它乾裂的嘴唇完全不動,就能對他說話。
“我感受到了你的悲傷和遺憾。”
“我能感受到,你想為我們這片被遺棄的土地做點什麼的深切願望,你的祖先為再給你一次機會付出了很多。記住,不要浪費這次機會!我會看着你的。”幻影的聲音冷若冰霜,沒有任何情緒。
扎卡里還沒來得及理解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幻影就開始逐漸變得模糊、若隱若現的樣子,很快就像被某種無形的橡皮擦擦掉一樣。
前一分鐘它還在,下一分鐘它就消失了——消失了。
“什麼情況!?”扎卡里被事態的發展震驚得渾身僵硬。
“我要戒煙、戒酒、戒葯,必須振作起來了。”他下定了決心。
“我確定我已經死了,但此刻又回到童年,還遇到了鬼,如果不是幻覺,那這個幻影說得話就一定是真的?”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努力平復自己仍然浮躁的情緒。
可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本該深埋在過去的聲音。
“扎卡里,快起床去打水。”尖銳的聲音是他祖母的聲音。就像他記憶中的那樣:一股溫暖的慈愛包裹着扎卡里,這個聲音擁有改變他在這個世界上一切錯誤的力量。
扎卡里瞬間從床上跳下來,一瘸一拐地走向小屋的門口,他眼睛濕潤了。雖然感到左腿有些疼痛,但他完全沒有理會,因為他迫切見到從小照顧自己的奶奶。
奶奶是他的世界的偉人、明星,是他的港灣,他的安全之地,但他過早地失去了她。
剛打開門,扎卡里就感到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當他走出茅草屋時,他可以感覺到太陽穴的脈搏在跳動。
“我真的回來了。”他一邊看着周圍的香蕉種植園和牧場一邊喃喃道。他們的家在一座小山上,扎卡里可以看到被綠色植物覆蓋的斜坡,附近圍場的一個角落裏,奶牛靜靜地眸眸叫着,肥豬的尖叫聲和鼻息聲是從離房子不遠的圍欄里傳來的。母雞以發條的節奏啄着土壤,而羊兒則在草地上埋頭吃草,扎卡里祖母的農場很大,佔地一百五十畝。
“這簡直是烏托邦!”扎卡里笑着把注意力集中在奶奶身上。
一個高個子的女人,瘦骨嶙峋,頭髮花白,正在離家門口幾米遠的地方洗衣服,她正在哼着一首讚美哥,當扎卡里觀察她的時候,她完全沒有注意到扎卡里目光。奶奶,她還活得好好的。
一時間,扎卡里深埋在心底的情緒湧上心頭,將他淹沒在無盡的悔恨和迷茫的深淵中。但當他繼續注視着祖母的身影時,那個身影比任何有形的東西都更真實,他的情緒涌了上來。
“讓這個現實成為永遠吧。”他在內心祈禱着,忍住了衝上前去抱住奶奶的衝動。
如果這只是一場夢,扎卡里不想醒來。
他很懷疑自己是回到了十五歲的時候。
想到這種可能性,他的希望就高漲了。扎卡里後悔的事情有很多。如果他有一絲穿越到過去的機會,他會利用這個的機會,改變自己,翱翔於天空。
他會做出更好的決定——成為這一代最偉大的足球運動員之一。這是他前世的心愿。
扎卡里轉身朝屋裏走去,他需要離開祖母幾分鐘才能清醒一下頭腦。但隨後,他發現,每當他走動時,他的腳踝骨骼和肌肉都會感到麻木的疼痛。
接着,他想起來了。
在他的前世大約十五歲的時候,他捲入了一場自行車事故,事故非常嚴重,幾乎撕裂了他左腳的大部分韌帶。那是他足球生涯結束的時刻。由於受傷,他未能通過校隊的選拔測試,然後開始陷入無盡的痛苦中,靠着藥品來壓抑自己的悲傷,麻痹自己的心,後來被高中開除。
隨後,在金沙薩街頭流浪了幾個月。但幸運的是,他被剛果國家隊的一名退役足球運動員看中。在他的幫助下,扎卡里成功重新站了起來,並加入了盧本巴希(剛果民主共和國第二大城市)當地的一支足球隊:馬澤姆貝足球俱樂部。在球隊的幫助下,他在足球生涯中取得了一些成功。
但他的成功是短暫的,他很快又因為吸食藥物並被國家聯盟禁賽。一個錯誤的決定導致另一個錯誤的決定,不斷的惡性循環,直到上帝再也無法將他從自己手中拯救出來。
然而,他所有苦惱的起點,卻是他十五歲那年遭遇的那場意外。
“我為什麼要回到我已經受傷的時候?”他很苦惱,情緒低落,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檢查左腳踝。
可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響起了“叮”的一聲,一本半透明的藍色書本在他面前翻開。在它的第一頁上,有幾個漂亮的書法鐫刻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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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goat(史上最佳)系統正在初始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