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奢侈得壕無人性
景澤珩從衣兜里掏出一瓶溫熱的牛奶遞給她:“給。”
沈梵音接過牛奶瓶,冰冷的指尖立即暖和了些。
他問:“奶奶怎麼樣了?”
沈梵音回過神,一指醫生辦公室的方向:“我去問問。”
之前忙着安撫奶奶,陸路也沒機會告訴她到底是什麼情況。
“好。”
景澤珩默不作聲的陪在她的身後,看着她消瘦的背影,眉心微皺。
“陸姐。”沈梵音敲了敲醫生辦公室的門。
“梵音,快進來。”
陸路已經給沈梵音倒了杯熱水,見她臉色不好,她先說道:“梵音你別緊張,李奶奶突然發病,是因為今天幾個護工聊天時說起了最近一個小三上位的新聞,不留神被李奶奶聽到了。”
“放心,我已經給她們開過會,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沈梵音輕嘆了口氣,把手裏的熱牛奶放到陸路面前:“陸姐,辛苦你了,謝謝。”
“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拿一瓶牛奶道謝的。”陸路打趣了一句,然後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李奶奶的狀況比你想像中好得多,我估計再有半年的時間,她就可以出院了。”
“那可太好了。”沈梵音瞧着醫院冷冰冰的牆,“坐牢的至少不用每天吃藥。”
沈梵音鬆了口氣,九院平時不允許家屬探望,只有周日的下午,在病人情況穩定的前提下才可以由醫生安排探望兩小時。
“照你這麼說,醫生還不如病人呢,至少病人病癒了就可以出院。”陸路朝她翻了個白眼。
“醫生不許退休?”
“……”
陸路一手按着心口,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沈梵音不會聊天這毛病,不是一天兩天了。
過去幾年,陸路無數次想按住她給她做個心理檢查。
毒舌的人未必有病,但沈梵音一定有問題。
辦公室的門被再次敲響,陸路抬頭看去,正瞧見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門邊。
這男人的賣相過於好,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景澤珩朝陸路點了下頭,走到沈梵音的身邊垂眸問她:“梵音,奶奶嚴重嗎?”
沈梵音回過神,站起身說:“沒大事,走吧。”
陸路不敢置信的看向沈梵音:“梵音,這位是?”
沈梵音拉上羽絨服拉鏈,漫不經心的回道:“我堂哥。”
陸路獃獃的看着她,丟失了語言。
直等到沈梵音的身影都消失好一會兒了,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掐了把自己的胳膊——
“我天,不是夢……奇迹時刻啊!沈梵音的身邊竟然有個男人!”
-
看着眼前過分奢華的別墅,沈梵音只覺得她家沈女士真爭氣。
二婚嫁豪門,還是這麼豪的豪門。
景家地處青湖湖畔,是安城最豪的別墅區。寸土寸金的地方,幾十畝的土地上卻只有寥寥五棟房子,奢侈得壕無人性。
但問題是——
“這麼大的房子,你一個人住?”
沈梵音皺眉看向景澤珩。
她怎麼記得沈女士說讓她借住在景家,而不是景澤珩家呢?
讓她與一個男人單獨共處同一屋檐,她寧可去住自己的老破小。
“不,”景澤珩說,“不過我父母最近旅遊去了,短期內家中只有你我。”
“……”
沈梵音蹙着眉,想走,但找不到理由。
沈女士都以死相逼了,她再敢啰嗦,沈女士真的會把她掐死。
嗯,對,以死相逼,以沈梵音的死相逼。
她還得照顧奶奶,她不能死。
沈梵音把這話在心裏默念了數遍,朝景澤珩點點頭:“打擾了。我會很安靜,盡量不打擾到你。”
幸而從目前看來這位堂哥還算不錯,與他相處不會太惹她心煩。
“無妨。”景澤珩看着她彆扭的模樣,語氣溫柔了些,“就當是自己家,有什麼需要的隨時告訴我。”
“謝謝。”
景澤珩已經記不清這是沈梵音第幾次與他說謝謝了。
他輕笑一聲,退出她的房間,說:“你先休息,晚飯準備好了王叔會來喊你。”
“好的,”沈梵音點頭,“謝謝。”
又一句謝。
景澤珩無奈苦笑,回身走進隔壁他的卧室,才脫下外套,就再次接到了催他去酒吧的電話。
“不去,忙。”
景澤珩說了三個字便掛斷了電話。
任憑電話再怎麼吵,他都沒有再理會。
他緩步走到床邊,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個相框。
相框有些舊了,是經年累月積攢下的歲月的痕迹。
相框裏的女孩穿着高中校服,扎着馬尾辮,那張比現在更稚嫩些的娃娃臉笑得格外甜。
小沒良心的。
把他忘得也太徹底了。
看着她昔日明媚的笑臉,景澤珩的眉頭緩緩皺緊。
她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多殘酷的現實才會把他的乖小孩磨礪成現在的小刺蝟?
他不清楚。
與沈家母女有關的一切都被二叔死死地按住了,任誰問都不肯多說一個字。
沉思良久,他拿起手機撥通了秘書的電話。
“查個人,男,二十六七歲,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今晚六點之前在長安路18號附近買了一個棒球棍,把他的詳細信息告訴我。”
不多時,秘書發來了長長一串信息。
景澤珩看到第三行,唇邊便勾起了一抹冷笑。
次日。
一堂婚紗店。
沈梵音正坐在桌前擺弄她從中古店淘來的幾顆石榴石,突然聽到了桑桑和阮阮的聲音。
“李先生?您還有事嗎?”
“李先生,您是落了什麼東西嗎?”
兩個小姑娘的聲音中儘是戒備和緊張,顯然來者不善。
沈梵音不由得皺起眉頭。
怎麼又是他?沒完沒了了?
她站起身,捏着拳頭往外走,打算也給他個教訓嘗嘗。
只是她還沒說出一句狠話,昨天還囂張得不行的李先生朝着她就是一鞠躬:“沈小姐,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沈梵音:“……?”
李先生直起身,把手裏提着的禮盒放到了前台上,看着沈梵音,表情極其真誠的說:“昨天是我糊塗,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一般見識!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沈梵音很懵。
她問:“你被附體了?”
李先生竟沒生氣,扯了扯嘴角乾笑着說:“不不不,是我豬油蒙了心,一時想不開……您可以原諒我昨天的魯莽嗎?”
沈梵音覺得吧,她應該把陸路的聯繫方式給他。
不過有些麻煩,還得回工作區拿手機。
於是她直接點頭:“我接受,禮物就不必了,你好自為之。”
“謝謝、謝謝!”李先生一副看救命恩人的表情看着沈梵音,又是一個九十度的鞠躬,“打擾了!我就不耽誤您工作了!”
他說完就跑,見了鬼似的,急匆匆的也沒拿走禮盒。
李先生來得匆忙走得莫名其妙,店裏的三個姑娘沉默良久,誰都沒鬧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半晌,桑桑弱弱的問:“音姐,他這是改過自新了?”
沈梵音答:“指望男人一夜之間改過自新,你還不如期盼自己撿到張中了一等獎的彩票。”
“那他這是怎麼了?”
沈梵音也想知道。
他明顯是被迫道歉的,昨天的事又不大,能驚動到誰?
沈梵音琢磨了半晌,未果。
餘光瞥見桑桑和阮阮還在用疑惑的眼神望着自己,她隨口說道:
“大概是法律的正義光芒照耀到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