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入城
長安的百姓，因為風雪太大，拖延到十三日天氣放晴，才從各城門逃出。
人們擦肩接踵，扶老攜幼，有的低聲抽泣，有的哭天喊地，亂作一團。
百姓們四散奔逃，有向渭北的，有向西邊一帶的，有親戚故舊就前去投奔。沒有的只能往終南山裡逃，至於能不能活下來，就很難說了。
由於大雪封山，天氣寒冷，行走艱難，許多人家無力逃離，寧可死在長安。
大順軍一遍又一遍地敲鑼打鼓，進行催促，到了十五日，又有兩三萬人哭着從長安逃了出來。
不是所有的人都逃走了。
長安城裏還有很多窮苦人家，生計艱難，在鄉下又無親人，無處可逃。
也有人因為親人生病，或者年老體弱，無法逃離，不得不留在長安城，聽天由命。
正月十九，多鐸攻佔西安，千年的古都落入異族之手，等待它的又是怎樣的命運。
多鐸也想來個出榜安民，可仔細一瞧自己周圍全是一群武夫。
於是抓了幾個破落秀才，寫了幾份佈告，往城門口一貼，就算完事了。
此時高一功、李過已放棄榆林，由陝西西邊南下，沿途收攏大順軍駐守各地的散兵游勇，奔向漢中。
多爾袞得知多鐸攻佔西安的消息后，大喜過望。祭告天地宗廟，又派使者去了盛京、蒙古、高麗三國，將大勝的消息傳了出去。畢竟，這是滅國之都的事情。
而多爾袞命多鐸帶兵，兵分兩路，在歸德府匯合，再向南進軍，平定江南。英親王阿濟格負責追擊李自成。
多鐸兵分三路：
一路是沿着李自成撤退的路線，由商州經南陽、陳州向東。
一路出潼關至洛陽，抵達洛陽后再分兵兩路。
其一由洛陽經開封直接向東挺進，其二從洛陽出龍門由汝州、許昌向東，預計三月間會師歸德府。
西安的多鐸市舉行了一次無遮大會，儘管一路上沒有抓到任何漂亮的女人，但是可以用人數來解決問題。
多鐸和多爾袞的容貌完全不同，國字臉，留着八字鬍，皮膚很好，身材魁梧，卻又有些發福。
加上此時正是無遮大會，顯得圓滾滾的。
等多鐸從床上爬起來，這場充滿了春天氣息的無遮攔儀式，終於要結束了。
孔有德和耿仲明走了進來，多鐸正懶洋洋地躺在水池當中。
孔有德用“王爺，聽說驪山之下，有個叫做華清池的溫泉，是李隆基為了寵妾楊玉環而建造的。”孔有德聲音裏帶着諂媚：
“據說，那地方景色秀麗，殿宇軒昂，王爺若是能攜數名佳麗，在這妃子湖中大展神威，一定會很有味道的。”
說著，他還用一種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的眼神。
“現在不是時候。等南京打下來，美人多了去了。我就是個苦力，在西安沒幾天，就又要出征了。”
多鐸隨意應了一聲，又問道：
“你們準備得怎麼樣了，明天是否可以出發？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
“王爺，派往商州的探子說，到商州經過七盤嶺，山路陡峭，如今還被大雪覆蓋。按照他們的觀察，李自成的軍隊，光是越過七盤嶺，就會折損過萬人，一路上，到處都是被凍死、摔死的將士、家眷、戰馬。”
多鐸看着耿仲明，問道：“你的意思是？”
耿仲明試探性的道：
“根據探子們的探查，再過幾天就會融化了，我想王爺與孔將軍還是按照原計劃出發，過幾天我就會動身去南陽，畢竟王爺要三路並進，派我去的都是騎兵，我要盡量避免翻越七盤嶺，造成更大的傷亡。”
多鐸沉吟片刻，道：“好，不過到了南陽之後，你們要加快速度，爭取在三月底之前趕到歸德府，否則的話，就別怪軍法無情了。”
見耿仲明點了點頭，這才轉頭看向孔有德，問道：“押送糧草的壯丁怎麼樣了？”
孔有德小心翼翼地回答：
“王爺，您又不是不知道，咱們來的時候，城裏只有三四萬人，基本上都是老弱婦孺。我們也沒能走太遠，三萬多人分散開來，也就抓了五千多人。”
多鐸看着孔有德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就知道他沒敢偷懶。寒冬臘月，大雪紛飛。人生地不熟，能抓到這些人，已經不錯了。
“那就五千，反正我們也沒時間了。”
多鐸似乎想到了一件事，接著說：
“對了，這一百多個美女，你幫我挑幾個，剩下的給我們兄弟們玩玩。記住，明天出發的時候，誰也別想活着離開。”
……
多鐸這裏緊鑼密鼓，朱慶的人馬也沒閑着。
沒有什麼點炮祭旗、大張旗鼓地揮師西進。各路人馬在人們毫不察覺的情況下，悄悄地出發了。
十二月上旬，李成棟的軍隊抵達睢州。
睢州空無一人，破敗不堪，空蕩蕩的，只有寥寥數棟還未被燒成灰燼的建築。
許定國臨走前，燒殺搶掠，搜刮一切可以帶走的東西。
城內的百姓生活不下去，只能去附近乞討，能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
沒有在睢州停留，兵分兩路，一萬人去支援戚才良麾下的騎兵。剩下的七千人馬，則是朝着太康縣北面的傅集鎮而去，準備從北面包抄清軍。
睢州、歸德府、亳州，都是明朝的地盤，一路疾馳，並無阻攔。
到了開封，府城大部分已經埋入地底，慘不忍睹。只有一處鐵塔，標誌着開封的存在。
洪水過後，再無耕種之地，早已變成了一片荒蕪。
實際上，汝寧、陳州和許昌都不受控制，既無清軍，也無明軍，更無李自成軍隊。
武裝遊行的不只是多鐸一人，大明各路人馬也是耀武揚威，一路暢通無阻。
二月二十日，莊子固率兵入太康縣，堵住清軍東進之路。
黃得功於二月二十六日進駐陳州，準備阻擊南路之敵。
胡茂禎於三月二日抵達汝寧。馬應魁率領一萬騎兵，進駐西華縣，準備等清軍過去后，徹底截斷他們的退路。
至此，朱慶在河南與清軍擺開了對陣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