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刺
朱由崧監國，充分說明了，在政權問題上，刀片子比嘴片子管用。
史可法和錢謙益還在討論朱由崧七宗罪的時候，便宜老爹已經在馬士英、黃得功等人的擁戴下，帶着大隊人馬，來到了南京。
五月十五日，朱由崧在南京紫禁城武英殿登極。
至於朱慶，這十多天來，除了學習封建禮教，就是跟着老爹到處磕頭。
閑暇之餘，回憶島國小畫片，為李漁尚未完成的新作《肉團團之清宮春色》，配了二十幅插圖，寫實版的。把李漁和周昌看得直流哈喇子。
“大皇子，好消息！”王全興沖沖地闖了進來。
朱慶見王全如此失態，也有些好奇，“什麼好消息？”
“皇帝冊封大皇子為太子，朝臣們同意了。”
聽到這個消息，李漁和周昌是擊掌相慶，以為自己跟對了好人。
而朱慶卻獃獃地愣在那裏：這算什麼好消息。本打算當個閑散王爺，找個地方就藩。轉眼之間，就成為籠中之鳥。
可是當不當太子，朱慶說了根本不算。經過無用的反抗，被逼無奈，只好踏上坎坷的冊封之路……
“禮成！”
伴隨着贊唱官一聲高亢的唱誦，朱慶接過了冊封太子的吉祥三寶：金冊、金寶和金印。
接下來，太子殿下將帶領眾臣出奉天門，前往午門，宣讀詔書，昭告天下。
朱慶按照之前的排練，站了起來，走出了奉天殿。
因為年紀小，跟在他身後的，是皇上的心腹太監王權，還有平日裏侍奉他的吉嬤嬤。
真是太難了！
朱慶在冊封太子的過程中，經歷了無數的磨難，這是他第四次踏上冊封之路。
第一次，正是欽天監推算的好日子，狂風大作，大雨傾盆，把半個南京城都淹沒，讓剛剛登上皇位的朱由崧惱羞成怒，破口大罵。
第二次，卻是晴空萬里。
可太子的肚子不爭氣，還沒進入奉天門，就拉了一褲子，還是一連三天的那種。
第三次，天氣、肚子都給力。
讀冊寶官跪在地上，攤開金冊，正要宣讀時，一口鮮血噴在了金冊上，頭一歪，掛了。
由此，南京城裏傳遍了太子乃不詳之人，惡魔轉世。
滿朝的大臣也是齊齊反對。
然而護子狂魔朱由崧卻一再堅持，並與大臣達成了如下協議：
朕在後宮看戲、喝酒、生胖娃；你們在朝堂修身、治國、平天下。
這才有了第四次踏上冊封之路的契機。
朱慶正要從高高的台階上走下來。只覺得有人從後面推了他一把，然後腳下一個踉蹌，“啊”的一聲，一頭栽了下去。吉祥三寶散落一地。
“殿下！”
一聲高喊，王全飛身出去，試圖抓住太子，吉嬤嬤也順着台階往下追趕。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
電光石火之間，瘦小的身軀一直向下翻滾。
經歷過戰場混日子的朱慶，本能地抱住腦袋，順勢一個翻滾。
還是被丹陛石凸起的龍鳳造型，撞得頭破血流，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好在丹陛分三層，朱慶身體比較輕，很快就停在了第一層平台上。
王全一馬當先，及時趕到，將太子抱了起來。
見其雙眼緊閉，趕緊查看傷勢，大聲呼叫：“殿下，殿下！”一時間不知所措。
吉嬤嬤趕了過來，樣子十分急切：“公公，太子給我，你趕緊請萬歲去找御醫。”
王全這才回過神來，把太子交給了吉嬤嬤，然後跑向了大殿。
接過太子，吉嬤嬤將其死死地按在懷裏。胸前的兩團，嚴嚴實實地烀在他的臉上。
已經暈頭轉向朱慶，被兩團東西堵住，既不能出氣，也不能進氣，幾乎快要憋死了。
用力掙扎了幾下，發現這個嬤嬤力氣還挺大，根本掙脫不開。
情急之下，伸出雙手，朝着那團肉乎乎的東西，使勁地擰了上去。
“啊”的一聲，緊縛自己的雙手豁然鬆開，朱慶再次倒在地上。
終於可以自由地呼吸了，貪婪地大吸幾口，覺得封建主義的空氣如此香甜。
勉強睜開雙眼，看見地上躺着一位宮裝女子，渾身顫抖，七竅流血。
看得出來，吉嬤嬤是抱着同歸於盡的心思，提前服下了毒藥，現在應該已經發作，估計很難救活了。
“大寶，大寶！別怕，父皇就在這裏！”
朱由崧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他。看着鼻青臉腫的兒子，氣不打一處來。
強壓着怒氣，衝著追上來的王全道：“送太子回寢宮，讓御醫馬上給他治傷，不得耽擱。”
說罷，轉身看向逐漸圍攏過來的文武百官。
此時朱由崧雙目通紅，雙拳緊握，青筋暴起。
“好，很好！這就是我大明的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冊封大典上就敢戕害太子。你們說，朕要你們何用！”
“臣等有罪。”
呼呼啦啦，頃刻間，皇帝的旁邊就跪倒一大片，沒有人再發出聲響。
面對已經出離憤怒的皇帝，滿朝大臣，誰也不願觸這個霉頭。
見到眾人低頭不語，當朝首輔馬士英，不得不親自出馬。
沒錯，此時的馬士英，因為推舉有功，已經成了兵部尚書、東閣大學士，躋身首輔。
“萬歲息怒，太子遇害，是臣等失職，萬死不敢推託。懇請陛下給臣三天時間，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馬士英的奏請，非但沒能讓朱由崧有些寬慰，反而使其平添了許多無奈。
沒錯，自己這個皇帝都是馬士英他們推舉上來的，不聽他們的，寸步難行。
憤怒歸憤怒，可自己終究是那廟裏的泥胎。
說得好聽，你是個皇帝；說得不好聽，下一個血濺當場的，可能就是自己。
腦子裏，頓時清明了許多。
不用他們追查兇手，還能用誰，即使每次都是糊弄自己。
再說了，馬士英有了從龍之功，立太子的功勞，對於他是可有可無，沒必要如此激烈地反對。此事，應該不是他主張的。
沉默良久，看着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信得過的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馬士英身上。
“好，朕就給你三天時間，再加上之前的事情，一起查清。”說罷，也不回奉天殿，直接去找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