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謝玄vs劉牢之
“陶將軍快快請起。”
面色陰霾的謝玄看不出有情緒上的波動,他抬眼望了一下遠方那座三面環水的小城,淡然道:
“沒想到我大軍竟被區區一座小城困頓如此之久,可這世上還沒有我謝玄攻不下的城池!”
謝玄說到這裏,對帳外親衛喝道:
“來人!挑燈夜戰!本將要親自率隊攻城!”
隨着謝玄一聲令下先登之士已經整裝待發!
東晉悍將桓石虔也特意去了一身重鎧,渾身上下只披着一件皮甲,方便待會兒先登入城。
“升我將旗!出擊!”
謝玄一馬當先,領北府悍卒浩浩蕩蕩殺向烏程。
城頭有眼尖的宋軍早就發現東晉大營的異常,立刻擂鼓大聲朝同伴示警。.
那些勞累了一天的宋軍將士罵罵咧咧的從城牆洞裏鑽了出來,還順便踢了一腳仍在熟睡的袍澤:
“他娘的快別睡了!狗賊們又殺上來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年輕宋軍立刻慌裏慌張的爬了起來,還順勢操起旁邊的事物扣在腦袋上,結果卻引來其餘人的哄堂大笑。
待他定睛一看,自己居然把尿壺當成了頭盔,也幸好剛才倒了,不然這會兒非得被淋成個落湯雞。
可即便如此,那腥臊的氣味依舊差點把他熏暈過去!
“哪個狗日的騷氣這麼重?又偷吃馬鞭了?!”
小兵氣急敗壞的樣子並沒有影響到其餘人的情緒,他們肆意大笑着。
這種歡樂的氣氛很快傳播了整座城頭,內容也越來越離譜,最後甚至連劉牢之也聽說手底下有個喜歡喝人尿的小兵。
已經歲的劉牢之何嘗不知、這是將士們互相之間在對彼此釋放壓力?
北府軍已經猛攻,將士們折損大半,光今天白天,就戰死了不下兩千人,剩下的又還能支撐多久呢?
城破是遲早的事。
劉牢之現在只希望能夠多守一日。
因為按照腳程推斷,至多明日,劉裕的先騎部隊就能夠抵達東晉大軍背後,對他們發動偷襲。
那樣一來,自己的任務也算完成了,死去的將士們也沒有白白浪費掉性命,而東晉的末日也就到了。
“傳我將令,命各營全員備戰,務必打退這些賊子!”
隨即,城牆上便開始忙碌起來,架油鍋的架油鍋,搬鐳石的搬鐳石,一切都是那麼的有條不紊。
弓箭手們也在做着最後的檢查,他們不斷的擦拭着箭袋裏所剩無幾的鋒矢,希望待會兒這些帶着倒刺的箭頭能夠自己長一雙眼睛,扎入到那些東晉賊子的胸口。
另一邊謝玄率軍來到城下,他半眯起眼睛看向這座還不高的小城,心中已經大為光火。
若非是靠着多面環水的優勢,謝玄自信一日便能攻破此城,如今大軍只能以一面強攻,也難怪讓劉牢之能堅守這麼多天。
想到此處,謝玄對桓石虔輕輕點了一下頭。
後者立刻打馬上前,劍指城頭,大喝道:
“城頭小兒出來答話!”
聽他口氣狂妄,城頭上的劉牢之眉頭微蹙。
但他巴不得與謝玄周旋拖延時間,於是在隨從的護衛下,慢吞吞的走到城頭,笑眯眯的看着城下蓄勢待發的東晉軍:
“來者何人啊?”
桓石虔傲然道:
“吾乃車騎將軍桓石虔!爾等若肯獻城投降,吾必與大將軍替爾等求情…”
劉牢之卻冷笑一聲,打斷他道:
“插標賣首之輩,也敢大放厥詞?來人!與我射之!”
隨即,有護衛遞上弓箭,劉牢之立刻張弓搭箭,鬚髮皆張,瞄着桓石虔便是一箭射出!
只不過由於距離太遠的緣故,劉牢之這一箭到了桓石虔跟前時,去勢已盡,被其輕鬆用劍擊飛。
桓石虔頓時氣焰更加張狂,他抽出一支長箭搭在其慣用的四石強弓上,對着那城頭上的大旗便是一箭飛出! “咔嚓”一聲,桓石虔那射出去的箭正中那旗杆,令得其從中斷裂,玄色的將旗帶着風聲,跌落在地上。 劉牢之臉色微變,想不到這桓石虔竟有這等本事,今夜只怕是一場惡戰啊! 而謝玄見桓石虔先聲奪人,令將士們士氣高漲,年輕的面龐上露出一絲微笑,他令旗一展,喝令道: “列陣,攻城!” 伴隨謝玄的軍令,訓練有素的北府兵立刻展開隊形。 他們分列成縱隊,每縱前以三人合力手持巨盾,左右兩側再各有士兵高舉小盾,全力保護中間那些抬着雲梯的袍澤。 轉眼間,數十條縱隊便開始迎着城牆根發起了衝鋒! “放箭!!” 劉牢之也不含糊,同樣親自坐鎮指揮,他一面大喊一面命人準備已經燒沸的油鍋,只待那些雲梯近前,便往下潑! 一時間廝殺慘嚎響徹在太湖畔,驚起岸邊無數沉睡的白鷺。 “殺!” 謝玄無視前方那些被燙得皮開肉綻的將士,他漠然的舉着環首刀,一遍又一遍的命令麾下將士繼續前沖!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焦臭的糊味,桓石虔的牛皮甲也被燙出好幾道皺褶,他現在只感覺像是大夏天穿了件棉襖,恨不得脫掉滾燙的皮甲赤膊上陣。 “隨某先登!!” 桓石虔嘶吼一聲,便用口叼住長劍,抓着一架已經搭在城牆上的雲梯,手腳並用,奮力往上攀爬! “刺!” 劉牢之同樣不含糊,命人手持長矛等在雲梯前,若是有北府兵爬近了,立刻以尖刺招呼! “瞄準城頭,射!” 為了讓將士們能夠順利登上城牆,謝玄不停的命令弓箭手壓制那些敢露頭的宋軍。 “用叉臂!” 已經守了好幾天的宋軍也同樣不是吃素的。 他們十分熟練的拿出擁有兩個枝丫的木棍,四人一組,分成兩隊,架住雲梯內側。 然後奮力將爬滿北府兵的梯子往外推猛推! 一時間,不少還攀爬在半路的北府兵只能抓緊雲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砸向那堅硬的地面… “再來!” 謝玄繼續命人調來新的雲梯,這太湖邊上就不缺製造雲梯的木料! 我倒要看看你劉牢之能堅持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