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見故人

端坐於地的劉曉穎睜開了那雙緊閉了一天一夜的眸子，眸中展現出的綠意緩緩減弱。劉曉穎將漂浮在自己身前的綠色玉佩輕輕握在手中，玉佩的雕工極為精細，正面左龍右虎，中間雕刻着形狀古怪的花瓣，在花瓣之間雕刻着一把鋒利的長劍。

相比之下，反面就顯得極為簡單，上書三個大字——劍俠客。

劉曉穎默默地看着這三個字，耳邊想起了師父先前說的那句話“你究竟是誰？”，這一刻劉曉穎彷彿找到了答案。玉佩就像是明白了劉曉穎的心思一樣，綠光微微閃動，玉佩緩緩飄起，最終融入到劉曉穎的眉心之中。

別墅內。

中年人在看到劉曉穎睜眼的那一刻便消失不見，此時只留下了一直在關注着劉曉穎情況的程老。程老微微點頭，左手向前一翻，一把通透碧綠的長劍被程老緊緊握在手中，程老右手在綠劍劍身上連點三下，每點一次綠劍的劍意便弱上一番，同時綠意也隨之減少一番。

程老左手暴起，用靈力驅使着長劍向劉曉穎刺去。

與此同時，劉曉穎腦海中突然有一個意念驅使着他迅速起身，調整身形，面對這劍意的方向右手虛握。原本朝着劉曉穎刺去的綠劍在這時便不受控制地抖動了一番，隨後劍鋒倒轉，劍柄入手。

劍身上泛起的強烈綠光並不想夢境中的那樣等待着劉曉穎的用手將其拂去，而是順着他持劍的右臂緩緩流進劉曉穎的體內，與經脈中那一縷暖流匯籠一處。原本如一縷煙霧一般飄渺的靈力，在玉佩與綠劍的雙重綠光注入之後，行成了一股宛如液體一樣的物質，在劉曉穎的經脈中沿着先前的路徑緩緩流淌着。

綠劍，不，長劍在將自身的靈力注入劉曉穎體內之後，光澤逐漸暗淡，取那一抹耀眼綠意而代之的是通體亮銀，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着金屬光澤的劍，在劍柄之處方方正正刻錄著“俠客”二子。

劍身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和劉曉穎平時看的武打劇之中江湖好漢所持有的寶劍沒什麼兩樣，並沒有絲毫的特異之處，除了劉曉穎拿到這把劍之後，有了一股更加踏實安心的感覺。

劉曉穎用手小心撫摸着“俠客”。在真實情況下，用精鐵打造而成的劍並不像影視劇中的那些武林高手那樣使用方便，揮灑i自如。劉曉穎感受到劍自身沉重的重量不禁有一絲皺眉，這劍也太重了，自己單身拿着它一段時間都覺得手腕有一點酸痛之感，更別提用它來對付所謂的敵人。

“將體內的靈力注入一點試試看。”聲音的主人就好像是能夠讀懂劉曉穎的心思一樣，在他正疑惑的時候恰到好處、恰當時機地提醒了他。

“我該怎麼做，師父。”畢竟劉曉穎是生活在現實生活中的人，活了十八歲第一次有這麼奇異的經歷，更是從來沒有聽過靈力二字。

“凝神聚氣，消除雜念，用你的意識去引導它。”

劉曉穎右手握劍柄，左手撫劍身，緩緩閉上眼睛感受着自己身體內部的變化。

一時之間，劉曉穎在這一次的閉眼中體驗到了他前所未有的感受，隨着劉曉穎對於靈力的無師自通，在短時間內便感受到了自己靈力的流動情況，伴隨着靈力在全身筋脈中的運轉，劉曉穎能夠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身體各處的細節，就好似是在醫院做了一次x光檢查一樣清晰，不，甚至比x光還要清晰，自己身體內的血液流動情況，心臟的跳動，脈搏的起伏……一切盡收眼底。

劉曉穎緩緩睜開眼睛，眼睛中的震撼難以掩蓋。

站在劉曉穎一側的程老看着劉曉穎吃驚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這傻小子每次覺醒都是這同一個樣子，也不知道換換，老夫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看了，不過，想想最近一次看到好像還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時間飛快，命運不饒人吶。程老自顧自地搖了搖頭。

四百年過去了，這些老傢伙誰能想到人世間的變化是這麼的翻天覆地，或許憑藉著科技的發展，人界並不是三界之中最為弱小的了吧，希望這一次可以徹底結束這幾千年以來的紛爭，我們這些老傢伙也該去養養老了。

趁着程老感悟的功夫，劉曉穎眼眸中青光一閃，自身的靈力緩緩注入寶劍俠客之中，原本泛着亮銀色金屬光澤“俠客”湧上了一層淺青，“俠客”本身並沒有因為這一抹突如其來的淺青而顯得模樣奇怪，相反這一抹靈力的注入使得“俠客”的外觀更加地靈動。

劉曉穎直起身子，協調着自身的靈力與“俠客”的劍鋒，控制着靈力的注入。隨着自身靈力注入已然過半，劉曉穎腳邊無故生風，一股強烈的氣場以他自身為中心向四周擴散一米開外。

“斬！”劉曉穎雙手持劍，右腳向右後方邁出半步，身體微蹲，面龐中那股平時逍遙快活的樣子已然被堅毅執着所替代，此時的劉曉穎哪有未成年瘦弱書生的樣子，完全化為武俠影片中那翻手為風，覆手為雨的大俠。

劉曉穎嘴唇微抿，雙眼微眯，待到自身靈力即將耗盡之時奮力向左前方揮劍而出，劍鋒所及，一道綠色劍波宛如彎月一般沿着劍氣所指迅速斬出。

“鏘！”一把不知從哪飛出的巨斧與那綠色彎月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脆響。

劉曉穎幾乎用盡全身靈力的一擊在巨斧上激起一連串火星，在刺耳的碰撞聲中漸漸消失，彷彿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有在花草中留下的一長串焦黑印記證明這一擊的存在。

“啪！”程老霸道的握住抵消劉曉穎斬擊之後飛來的巨斧，一道濁氣從鼻中濃重的呼出。

“臭小子，你這是要拆老夫的家呀！”程老冷冷地看着劉曉穎毫不客氣的罵道。

劉曉穎斬出那幾乎耗盡全身靈力的一擊之後，身體險些支撐不住，單膝跪在草坪上，幸而有長劍得以支撐才不至於狼狽地趴倒在地，只是口中就像剛剛跑完一千米一樣費力的大口喘着粗氣。聽着程老的叫罵聲，劉曉穎忽然是意識到了什麼，抬頭看向自己揮劍的方向，頓時大囧，劉曉穎當時並未注意這到斬擊的方向正絲毫不差的面對着程老那擺滿練功器材的高檔別墅，他只是想要見識一下這把劍的威力，以及自己現在的靈力狀況，畢竟哪個男孩子的夢想不是當一位大俠，仗劍走天涯呢？

“你看看，你看看。”沒等劉曉穎做出任何解釋表達自己的歉意，程老繼續毫不客氣的念叨起來，“你看看這一地的焦黑，我這房子沒事，但我這園子可算是徹徹底底地毀了。”

此時的程老哪裏還有半點剛剛手持巨斧霸道豪橫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斤斤計較的小老頭，滿臉不客氣的數落這劉曉穎。

雖是嘴上毫不客氣，但是行動上還是證明了這些身外之物與自己的愛徒比起來終究不算什麼。程老拍了拍半跪於地的劉曉穎的肩膀，一道霸道的靈力在這次接觸之中被匯入到劉曉穎的筋脈當中。劉曉穎的虛弱感雖然減弱大半，但是來自自己師父的那股霸道的靈力卻是劉曉穎那並不寬闊的筋脈當中左突右撞，使得劉曉穎身子產生一股酸疼之感。

但畢竟先前那股虛弱之感已然消失，至少不必狼狽的跪坐於地。劉曉穎雙手持劍，向著師父深深行一禮，一來是抱歉，二來是感謝。

程老瞪了他一眼，隨後不自覺的又笑了起來。四百多年吶，你小子可算是讓我等了四百多年。程老壓強行抑着心中的情感，在劉曉穎身前表現出一股威嚴沉着的氣魄。但內心裏實際上已經產生了劇烈的情緒波動。

程老手中微微卸力，手中的巨斧受到地球重力的影響向著地面倒去。如此沉重的一柄巨斧倒落於地不知道會對這本身已經遭到巨大破壞的花園產生怎樣的影響。

劉曉穎看着那柄巨斧的倒下，下意識探出自己沒有拿劍的一隻手去接。巨斧出人意料地從劉曉穎的手臂直穿而過，並沒有使得劉曉穎感受到任何巨斧的重量。巨斧在與地面接觸之前便化作點點微黃的星點，向著草坪上一順焦黑鋪展而去，不一時草坪便恢復如初。

花草順着微風肆意搖擺，仔細看去卻沒有一朵花朝着劉曉穎所在方向擺動，似乎花草對於這位先前毀滅自己的元兇有一絲怨意。

“利刃斬不斷，秋風吹又生。行走江湖，本就是為了解救蒼生，匡扶正義。劍俠客，日後，你自然會明白的。”

程老沒有看他，獨自佝僂着身子緩緩向著別墅走去，一道微風拂過，老人下意識打了一個寒顫。劉曉穎沒有看到的是程老此時眼神中流露出欣喜的神情，滿臉的皺紋因為激動而擠在一起彷彿一朵展開的秋菊一樣。

劉曉穎衝著老人的背影拜了一拜，看着這老態龍鐘的樣子，不免有一抹心疼的情緒流過，但想到之前這位宛如風中殘燭的老人揮動巨斧接下自己一擊之後，劉曉穎內心中更多的是欽佩。

這位在自己夢境中出現過，在自己生活中出現過的故人，似乎帶自己踏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存在靈力，存在武功，存在更多未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