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風烈烈(1)
綠草漸衰,殘陽似血,正是草原的暮歸時分。
一名皮膚黝黑,身材健碩的蒙古女子騎着高頭大馬沿着溪邊走來,她正趕着自家的羊群,往獨自居住的蒙古包那邊歸去。她自小沒了父母,吃牧民們的百家飯長大。
她騎着馬走了一陣,突然間發現溪水之中,湧出一抹殷紅。
她微微一笑,心道:不知道誰家今天又殺羊了?去吃口烤羊腿倒也不錯!
於是縱馬往前趕去,奔了一陣,隱隱感覺有些不妙,因為她發覺溪水之中的殷紅越來越多,斷不是一隻羊的血量所有的,心想:這是怎麼一回事?誰家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殺那麼多隻羊!
正要繼續向前,只見一名英武剽悍的蒙古漢子騎着一匹神俊的黑馬往這邊走來,見了這蒙古女子,便叫:“哈日伊罕,這些日子沒有見,簡直是越發豐腴健壯了,簡直就是一匹沒有被馴服的小野馬,不知道將來被哪個小夥子給馴服?”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哈日伊罕並不生氣,笑道:“這倒不老叔叔操心了,倒是巴拉叔叔要趕緊給我找個嬸子才是。”
蒙古漢子巴拉笑道:“我是找不到了,誰願意給一個酒鬼做老婆?”
哈日伊罕道:“誰不知道巴拉叔叔是草原有名的勇士,只要叔叔願意,還怕找不到好姑娘!”
兩人說笑一陣,哈日伊罕將剛才所見以及心中所想說了。
巴拉道:“唉!那邊又打仗了,據說死了好多的人,連河水也堵上了。”
哈日伊罕道:“打來打去,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大家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
巴拉道:“這些國家大事,你如何懂得?”
哈日伊罕道:“我確實不懂,只想好好過好自己的日子罷了。”
巴拉道:“將來再找一個如意的郎君,也不知道我們蒙古的小伙,誰有福氣能夠被你給看上?”
哈日伊罕嗔道:“巴拉叔叔,怎麼又這樣說,再這樣說,我可是要生氣了。”
巴拉呵呵一笑,道:“好,好,我不說了,我們的哈日伊罕生氣了,那可比天塌了還要嚴重。好了,我走了,回去好好喝幾口。”
哈日伊罕笑着罵道:“再見了,酒鬼叔叔,可不要醉的連床也爬不上去。”
巴拉似乎是沒有聽到她的話,縱馬而去。
哈日伊罕心道:原來真不是有人殺羊,卻是有人在打仗,我可不能在往那邊去了,說不定還會給人像羊一樣給輕鬆殺了。
於是調轉馬頭,往自己的氈房中趕去。
哈日伊罕回到自己的氈帳之中,忙碌了一天,覺得有些飢餓,就用牛奶泡些炒米吃了。略微休息了一會兒,又忙起其它活來。直到半夜方睡。
第二日的清晨,哈日伊罕早早起來,正要去打些水來洗臉,走到溪邊,隱隱約約聽到了輕微的**之聲。她大着膽子,尋聲走去,發現草叢之中躺着一名身着漢人軍服的男子。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滿是血跡。
哈日伊罕見狀,心道:都是你們這些漢人與我們蒙古人打來打去,你就死在這裏好了!沒有走出幾步,終究不忍,又想道:畢竟是一條性命!可不能見死不救。嗯,我將他救下,讓他趕緊離開就是。
於是,走到那人的身邊,俯身察看他的傷勢。蒙古人自幼弓馬嫻熟,能征善戰。因此也熟悉一些尋常皮外之傷的治法。哈日伊罕雖是女子,但是自小與男子一般無二,男孩子的弓馬摔跤她也懂得,女孩子的家務之事也是熟悉。
從自己的氈帳之中取出一些醫治外傷的葯來,給那人敷上,又往他的口中倒了一些清水。心道:我能做的只有如此了,你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也不管他,自去忙自己的。到了中午,又隨意弄着東西吃了,突然想到: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又拿了些食物過去,見那人已經挪動了方位,倚着一塊石頭茫然出神。
哈日伊罕長舒了一口氣,心道:算是保住了一條性命!將自己所拿的食物放到他的身邊,也不說話。隨即離開。
待到中午時分,忙完了一切,忍不住再次走到那人身邊,只見那人已經將自己所拿的食物吃了一些,心中略感欣喜,想道:如此一來,這人便沒有了性命之憂。說道:“你怎麼樣了?能不能走?能走的話趕快離開,若是讓其他人看到了,非把你打死不可!”
那人聽了這話,茫然不知所以。哈日伊罕想到:原來這人不懂我們蒙古話。做了個手勢讓他離開,接着又做了幾個擊打的動作,意思是如果你不離開,就會有人來打你。
那人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掙扎着想要坐起,無奈傷勢太重,費勁全力,還是沒法站起。
哈日伊罕道:“算了,瞧你的樣子,也是不能站起了,不過你這身漢人的軍服卻是不能穿了。”示意那人將他外面的軍服脫下。
那人雖然不能站起,但是卻能勉強將衣服脫下,不過還是累的氣喘吁吁。
哈日伊罕取過火來,將他的衣服一把燒了,又道:“好了,若是讓人看到了,就說你是漢人的普通百姓,唉,反正你也不會說,一切就由我來說好了。”
當日夜裏,突然下起大雨來,哈日伊罕披衣來到帳外,見那人已經被雨林的狼狽不堪,身上包紮好的傷口復又流出血來,混着與水,將全身的衣物染成了淡淡的紅色。
哈日伊罕看着他的樣子,想到:真是太可憐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家人?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幼年的經歷,自己無依無靠,孤苦度日的情景,心中升起了一股同病相憐的感覺,叫道:“你快來避一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