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暴食之罪（4）
濱海市的夏天總是十分炎熱，而就在這時候公安大學男生宿舍的空調卻因為違規使用電器而導致的跳閘壞了，那些男生光着膀子站在窗口無助的哀嚎，而那個使用違規電器的人不得已給整個宿舍樓的人買了雪糕，這才避免了一人單挑整個男生宿舍。
“舒服！”
陳柏窩在沙發上，手裏抱着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半拉西瓜，他雖然是公安大學的老師但並沒有住宿舍，雖然每個月租房會花掉一千二百塊錢，但陳柏更喜歡一個人住，這樣也不會被打擾。當然，一個人住的好處還有很多，比如現在自己就可以在空調房裏享受着空調，吃着西瓜。
“這就是夏日的標配！”
陳柏把西瓜放在桌上，發了個朋友圈。僅僅是五分鐘，立刻有上百條回復。
“陳老師你太過分了！”
“陳老師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嘲諷我們？”
“陳老師，我們再也不是好朋友了。”
看着那些在自己朋友圈下哀嚎的人，陳柏不由得露出一個笑容，生活就是要這樣才有意思。
“喂！”
正在這時候，白宏偉的電話打了進來。
“忙嗎？”
“有案子？”
陳柏立刻緊張了起來，白宏偉趕緊解釋道。
“不是，好不容易一個周末出來喝點吃個飯？”
“警察可以喝酒嗎？”
陳柏剛說完，白宏偉就在電話那邊咆哮起來了。
“警察怎麼就不能喝酒了？我現在下班了，我喝點酒怎麼了？”
陳柏將電話拿遠，等白宏偉咆哮完，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
“不是，我以為刑警二十四小時待命，不可以喝酒呢！”
“可以可以，你出來嗎？大家都在，就等你了。”
陳柏聽到沒事，重新坐到沙發上。
“不用，我是絕對不會去的，你看看現在的天氣接近四十度，我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出去啊？我在家裏吹空調，吃西瓜不好嗎？你們慢吃，就不用等我了。”
說完，陳柏直接掛了電話。
“沒禮貌，都不說再見！”
白宏偉有些無奈，其實他之所以想要叫陳柏出來，就是因為在前幾天電視台採訪的時候有個記者突然問了他一個問題，說為什麼沒有看到公安大學的陳柏？他不是協助你們破了之前的連環殺人案嗎？白宏偉雖然疑惑那些記者是怎麼知道的，但當時也不好說別的。只能跟那個記者說，有時間單獨採訪。但是實話說，自己那時候真的是隨便一說啊！但誰知道那個記者當真了，不但記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還說只要有空就會找時間採訪陳柏。
“行了，他不來就不來吧！我們還要求着他來不成？”
白宏偉看着孔冰旋，第一次扳起了臉。
“你在警隊也是新人，作為前輩我必須說你兩句，之前你把陳柏當做兇手帶回來我不說什麼，畢竟他是善闖案發現場，但之後明明證明他不是兇手，為何你還是這樣的態度？這次的案子如果沒有他的話我們不可能這麼順利，你們就不能學着相處嗎？況且陳柏也算是你的老師，你怎麼可以對你的老師這個態度？”
眾人都不說話，一旁的宋安春打開一瓶啤酒遞了過去。
“行了，我們現在下班了不說這個，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喝酒喝酒！”
宋安春的話讓大家恢復熱鬧，吃了一會兒之後宋安春拉住白宏偉低聲說到。
“你差不多行了，我聽說這個孔冰旋不知道是哪個領導的親戚，估計在這裏待不了多久，你何必這麼認真呢？”
白宏偉點點頭，有些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陳柏被這麼誤會卻毫不在意，還盡心儘力的幫助我們查案，金融詐騙的這個案子如果沒有陳柏的話，我很有可能就把兇手給放走了。這樣優秀的人才我想留在身邊，我甚至想找陳柏聊聊，看看他能不能成為正式的警察。”
宋安春點點頭，陳柏不光有着豐富的犯罪心理學知識，對於法醫學和刑偵學也有涉獵，在武川那個案子中，陳柏一眼就看出兇手雖然以專業手法剖開肚子，但一看就是只是看過沒有動手的經驗，而他也是只看了一眼就看出兇手往死者肚子裏放的東西是就地取材，而且也是他最先想到了犯罪的人很有可能是個外賣騎手。這樣的人才，確實應該留在警隊。
“行了，這小丫頭成績優異自然眼高過頂，等她真的吃虧了之後她就什麼都明白了。”
刑警隊眾人吃完飯的時候已經是很晚了，宋安春開車送白宏偉回家，大斌子則是陪着孔冰旋一起等車。
“着火了，着火了！”
清晨，隨着樓道里的一聲大吼，所有人都從樓里跑了出來，但樓下的底商已經燃起熊熊大火，索性老闆已經跑了出來，老闆正拿着滅火器滅火，但顯然這大火不是滅火器可以對付的。
“怎麼樣，沒有人受傷吧？”
火警來得很快，從消防員趕到再到完全將火勢撲滅，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鐘，索性這一次沒有人員傷亡。
“怎麼樣？查到起火原因了嗎？”
消防隊長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此時他正一手抱着頭盔，一隻手拿着探照燈在仔細的檢查火場。
“找到了，起火原因是底商內的電路老化而行成的，電路老化行程火花而下面又全都是紙巾和一次性筷子，這才加速了火災。”
因為沒有案子，所以陳柏照例去學校上課。
“陳老師，我今天早晨看到我們家對面的底商着火了，那火大的不光將整個底商燒沒了，還把二樓的住戶外牆都燒黑了，太嚇人了。”
陳柏一坐下，旁邊的王老師就來到自己身邊。
“怎麼樣？人沒事吧？”
“沒事，剛着火的時候人就全都跑出來了，那底商的老闆還想用滅火器滅火，但等他拿到滅火器的時候早就來不及了，你看我還拍了視頻。”
陳柏湊過頭去，可以看出這視頻是從自家窗戶往外拍的，陳柏看到那火勢甚至已經將周圍的一棵樹給燒禿了，可見確實很危險。
“那後來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當然是消防員及時趕到將大火給撲滅了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滅火，那些消防員太帥了！”
看着王老師一臉花痴的樣子，陳柏無奈的搖搖頭。
“對了，知道是因為什麼起火嗎？”
“這個不知道，但估計不是人為縱火，畢竟如果是人為的，警方早就出動了，我出來上班的時候看到幾個警察和消防員檢查了現場，但估計沒有什麼事情。”
陳柏點點頭，隨後打開了電腦，今天自己還要幫助幾個學生改改論文。
“陳老師，之前警方叫你去幫忙，是去幹什麼啊？”
“王老師，就算你不是警察你也應該知道警方有保密協議的，有關案件的事情我是不能說的。”
陳柏有些無奈，王老師這八卦的毛病怎麼總是不改，她是教刑偵的，這要是她的學生都像她那樣那還得了。
“啊！累死了！”
陳柏揉了揉脖子，這一天真是把自己累死了。
第二天一早，陳柏剛洗漱完畢準備吃飯，白宏偉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陳柏，你現在在哪裏？馬上來一趟你家附近的花鳥市場，出事了！”
聽到這話陳柏趕緊起身，拿上書包和車鑰匙飛奔出家門。
“怎麼回事？”
陳柏接過白宏偉扔過來的手套戴上，大斌子趕緊抬起警戒線讓陳柏進去。
“今天凌晨的時候，這裏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起火了，火勢很大將很多攤位都燒了，有好幾個人都有不用程度的燒傷，起火原因我們還在找，但情況不容樂觀。”
陳柏點點頭，消防員滅火都是用的高壓水槍，如果真的是人為縱火的話，大火加上水流的沖洗很有可能將所有的證據一起銷毀，所以如果是人為縱火現場找到證據的可能性不大。
“沒人死吧？”
“沒有，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陳柏環視一圈，大斌子也很快跟了上來。
“大斌子，你覺得哪裏是起火點啊？”
面對陳柏突如其來的詢問，大斌子一下子愣住了，但他知道這是陳柏想要教自己東西所以看了一圈之後十分認真的說到。
“我覺得是這裏，這個市場所有的攤位都是用水泥砌的，但每個攤位與每個攤位之間的擋板是用木板做的，相較於整個火場這裏的木板最黑所以我判斷這裏應該是起火的源頭。”
陳柏點點頭，笑着說到。
“不錯，很有進步但其實這裏只是燒的最厲害的地方，真正起火的地方是這裏。”
陳柏指着一個賣水果的攤位，大斌子仔細看了看發現這裏的水泥攤位已經開始變白了。
“完全變黑燒的確實很厲害，但如果真的燒完了應該是白色的，因為已經變成灰了。”
陳柏蹲下看着起火的地方，這裏除了攤位之外就是幾個破舊的竹筐，以及摞在這裏裝水果的框子，現在確實天乾物燥的但這些東西是不會主動起火的。那這起火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呢？
“起火原因找到了嗎？”
“沒有，報警的是消防員，他們說最開始報火警的是幾個路邊的清潔工，這個花鳥市場太大，但周圍的樓房高度又低，所以一開始根本就沒有人發現。直到路邊的清潔工看到有黑煙冒出，才意識到着火了，但那個時候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之後，消防和刑警隊匯總了起火原因，雖然沒有人為縱火的證據，但消防這邊也是實在找不到自燃的理由。
“各位，你們先說說看對於這次事情的看法吧！”
白宏偉說完，大斌子首先開口了。
“我是贊成人為縱火的，通過現場的照片我們可以得出結論，起火的原因就是這個水果攤子，我已經和攤主確認過了，那些竹筐確實是他的，他每天都會將水果拉過來之後，放在那些竹筐里。但是他的攤子除了那些竹筐之外，也沒有什麼別的。所以，除了人為縱火之外我想不到別的原因。當然，我也調查了那個攤主的社會關係，周圍人都說那是個老好人，平時做生意的時候都是真心實意的，從來沒有缺斤短兩的事情發生。”
大斌子坐下之後，孔冰旋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我也贊成是人為縱火，從現場的照片和消防員的說法來看這場火大概燒了一個小時左右，我們暫時以發現的時間為準，發現火情的時候是五點半，那着火的時間就是凌晨四點到四點半，這個市場要早晨六點才會開門，由管理員打開這個市場的四個門，如果起火的時間是四點多，那這個市場根本就沒人，而看這市場的圍牆正常人都可以翻過去，所以我也支持人為縱火。”
白宏偉看二人說完，轉身看向了陳柏。
“別看我，我也支持人為縱火，竹筐和水泥不遇到明火根本就不可能自燃，但我現在想的不是這個，我想的是這人放火的目的是什麼，市場裏一個人都沒有，你說他要是想放火燒毀整個花鳥市場的話，那怎麼不多點幾個地方？這裏到處都是廢棄的紙箱，還有哪些賣衣服的就把衣服堆在外面，這些都是很好的助燃劑，但如果是針對某一個人的報復，那直接殺人不好嗎？這個點火的人如此大費周章的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陳柏的話說完，眾人也是陷入了思考，孔冰旋看着陳柏的樣子不屑的冷笑。
“你不是研究犯罪心理學的嗎？怎麼現在不靈了？你倒是跟我們說說，這個罪犯究竟想要幹什麼啊？”
白宏偉還沒有來得及阻止，陳柏就從椅子上站起身。
“燃燒的火焰，濃烈的黑煙，驚恐的人群，這都會讓我極度滿足，無情的火焰吞噬着一切，渺小的人類在這樣的火焰面前簡直不堪一擊，火是最美的，它是世間最純凈的東西。它可以燒毀一切罪惡，讓人性的醜惡暴露的淋漓盡致。”
眾人看着陳柏，一時間都被陳柏的話給搞糊塗了，只有大斌子一臉興奮的說到。
“模擬犯罪，陳老師正在將自己想像成犯人，他在揣摩犯罪者的心理。”
而陳柏此時已經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舉起雙手一邊繞着辦公室的桌子走，一邊說道。
“我一定會找一個最佳的觀看角度，去觀看我自己的盛宴，去看那些人瘋狂逃竄的樣子。”
陳柏說到這裏忽然停下，趕緊快步來到電腦前。
“我剛才想到了一個問題，這個兇手很有可能在附近看着這場火災。”
說完，陳柏調出了火災現場附近的地圖。
“這附近都是一些居民區，還有幼兒園，但就在這花鳥市場的對面有一個大型的自選超市，如果從這個超市頂部往下看去的話，就可以欣賞到這個火災的全貌了。”
“走，我們去看看！”
白宏偉很快帶人趕到，經過和老闆的協商之後眾人登上了超市頂部。
“這個地方從來都沒有人上來過，因為沒有在頂部加裝護欄，所以這地方很危險的。”
超市老闆跟在後面，但此時的他雙腿發抖根本就不敢前進一步。
“行了老闆，我們會小心的，你先下去吧！”
等那老闆走後，眾人開始巡視屋頂。
“你們過來看看！”
正當這時候，陳柏有了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