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28章 奇襲錢唐
周楚在大船上見彭式親自上陣，已然是孤注一擲的姿態，不由大喜，摧動大船斜刺里迎上去，大笑道：“彭老鬼，你我又見面啦！可還認得我周楚么？”
彭式狂怒：“你膽敢假扮騙我，我要將你這千刀萬剮的周小兒，剝皮食肉，方解我恨。”下令艦隊及諸漁船向前掩殺。
周楚見他們已到近前，密密麻麻，不計其數，叫聲：“來得好！”下令：“上火箭。”
前排弓弩手立時上前將綁着油棉的弩箭向小船亂射，一排射完，另一隊上前又射，如此反覆。那沖在前頭的漁船紛紛起火，諸賊兵趕緊滅火，滅之不及的，立時跳水逃生。
丁離收拾潰敗的船隊，回頭衝殺。那巨艦上又各放下十餘只小舢板，舢板上各坐數名名士兵，長弓硬弩，掩殺過來。
彭式見各船紛紛逃竄，不由大怒，跳上那逃竄的船隻，揮刀連殺兩人，口中喝道：“後退者斬！”仍止不住潰敗逃竄之勢。無奈之下，不由也隨敗軍向岸上後撤。
誰知剛行得里許，便見先逃的船隻又往回趕，原來岸邊早已佈置上了官兵的弓弩手，一陣射擊，死傷無數。
正彷徨無計，忽聽兵丁回報：“彭大帥，大事不好，小船漏水了。”眼見周圍許多小船漏水下沉。卻是周楚挑選些水性極好的士兵趁機下到水底，割斷船板，打破船底。
那些落水盜賊或被生擒，或被刺殺，或者繳械投降。那些隨彭式而來的親兵隨從是死的死，傷的傷，那湖水已被鮮血染紅了。
周楚殺得高興，將手中令旗交於副將楊嘉先之手，要他沉着指揮，以令旗為號，給自己指示方向，務必捉住彭式。安排妥當，自己一個筋斗，躍下水中，徑奔敵船。
周楚但凡見到那依舊負隅頑抗的船隻，便一個猛子扎將過去，挨着船底，抽出腰間銅鐧，向上一捅，船底即破。如此連破三隻敵船，回頭望向巨艦上的指揮旗幟，那旗正指向正東方向，忙劈波斬浪，全力而游。
眾人但見水面浪花翻滾，水波四濺，滾滾而去，不由吃驚。
那彭式遠遠瞧見周楚光着大白膀子，遊動甚速，恍若一條大白魚一般，又如蛟龍出海，委實可驚可怖。大聲傳令道：“諸位兄弟我們且戰且走，但能回到吳興城，便有報仇雪恥之日。”
眾賊船奮力而行，那彭式所乘船體雖大，卻不時受對方阻擊，一時間哪能行快？但見那周楚翻翻滾滾越游越近，彭式讓駕船之人曲折前行，周楚在水中遊動，似有眼睛一般，總是跟隨着他船，緊咬不放。
彭式觀察良久，見自己船向東行，大艦上指揮旗便向東指，船隻向南行駛，指揮旗即指向南，心頭頓時明白。令那船駛近艨艟大艦，扳起硬弓，一箭射出。
那指揮旗幟的楊嘉先萬萬沒有想到相隔那麼遠竟然有人一箭射來，想躲竟然來不及了，大叫一聲，頓時中箭倒地。
另一隻巨艦上的鄧開泰，連忙便舉旗接着指揮。
這時，周楚已然跟蹤而來游到近前，叫道：“彭老鬼，且下到水中來受死！”
眾賊人慌忙射箭，那周楚微微下潛，那些羽箭射到水中，立即便漂浮水上。彭式大怒，抽出長槍，向周楚擲去，那槍擦着水面嗤嗤有聲，聲勢端的驚人。
周楚哈哈大笑，抽出銅鐧擋格，便聽“當”一聲響，身體一晃，不由向水中一沉。那彭式見一槍射他不中，從身邊士兵手中奪過刀劍，連環擲出，周楚在水中躲閃不便，伸鐧不停擋格，每擋一劍一刀，身體便即下沉數分。眼見那湖水漸漸已淹沒了自己口鼻，周楚卻不敢大意，生恐稍有疏虞，為他刀劍所傷。
此時彭式身邊刀劍便要擲光了。彭式加大力量一次比一次擲得狠了，忽聽“噹啷”一聲大響，一把劍撞上銅鐧，頃刻間斷為兩截，劍尖余勢不衰，斜斜插入水中，擊中周楚胸膛。周楚“啊”的一聲大叫，雙眼一翻，頓時沉入水下。
彭式怒氣難消：“誰下去取他首級收來祭我死難兄弟！”
“我去！”一人應聲而出，翻身入水，正是水軍統領之一的李順。
但見那水面上水花涌動，向四處散開，接着水底波浪翻滾，不久，便即恢復原狀，再不見動靜。
彭式等待片刻，不見李順上來，心中忽的驚覺：不好，這小子自號‘恨海狂龍’，當年我將他投入湖中也不曾淹死，水下功夫確實不一般。立時下令：“開船往北，殺出重圍。”
眾人棄了李順，不顧他的生死，專尋那兵力薄弱之處拚命攻打，終於撕開一道缺口，亡命而去。回頭再看看跟隨而來兵將，連上老弱病殘，不過數百人而已。
彭式稍作整頓，帶領眾人慌忙向城趕吳興城去，匆匆趕到城下，卻見吳軍軍旗招展，遮天蔽日，上面大大書寫着一個“周”字，旗下一人，正是周魴，身邊站着孟毅及一眾武將。卻是周魴趁他不在，指揮官軍佔了城池。
彭式氣得差點兒暈過去，待要拔刀自刎，又下不了決心。
周魴手執羽扇，輕搖兩下，微笑道：“彭大帥，我周魴在此恭候多時啦！今天我收複錢塘，可是不費吹灰之力呀！”
彭式大怒：“匹夫，你魚肉鄉鄰，欺壓山越百姓，終必遭到報應。”拿過弓箭，一箭射向城頭。
周魴哈哈一笑，側身閃過，道：“你這錢塘漁霸天，作威作福魚肉鄉鄰，欺瞞官府，私設牢獄，反倒顛倒是非，血口噴人。來呀，給我射！”一排弓弩手上來瞄準，霎時箭羽紛紛。頓時，城下數十人受傷。
彭式領眾人慌忙後退。
猛聽鼓聲大響，城中一隊官兵衝殺出來。可憐彭式一眾無力再戰，落荒而走，一時間又教殺傷數十人。待到逃到錢塘江口，後有追兵，前無渡船。彭式仰天嘆道：“可憐上萬大軍，一夕盡毀。今日大家各自逃命去吧，或者我們今後還有相見之日。”
胡文奎胡文亮兄弟及丁洋皆道：“彭大帥所言極是，但凡各有落腳之地，即行聯繫。”
眾人紛紛抱拳作別：“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