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到小鎮
這是個綠樹環繞的小鎮,小鎮中央高出其它住房許多的一片酒紅色瓦房格外醒目,那曾是天主教堂,現在是鎮小學的校址。矗立在小鎮西面正當街的四層高塔也特別奪人目光,高高的四層塔頂四面都鑲有***標準像,三層和二層是四面都寫有***語錄,最底下一層是雕刻的棱形套棱形的裝飾物,這就是小鎮群眾新建不久的語錄塔。這塔的北面是一個荷花寺,現已改造成大隊部,這個小鎮有一個很美名字:荷花鎮。
荷花鎮名字的起因是小鎮的最西南處有一個夏日裏開滿荷花的池塘。這就是容振華的故鄉。而曾經顯赫鄉里的容家大院就坐落在荷花池塘的北面,容家大院的建築雖經受了戰火的洗禮,但風格尤存,它還是當地方圓百里最好的建築,高高的圍牆裏面有24間正房,6間一排,每側都配有3間廂房,典型的四合院建築風格。青磚灰瓦紅柱子全是最好的材料,不管是房屋還是圍牆,底部全是用兩米長一米寬、厚度寬半尺的花崗岩砌成的,前後院都有兩個高大門樓,每一排都有側門,甬道全是用光滑有雲紋的青色花崗石鋪成。容家遇難后,這裏就一直空着。解放后,政府把容家大院裏的房分給了好多家窮苦的農民居住,容家大院便住上了姓氏不同的人家,鎮上的大隊部還特意留下了三間正房用為辦公的地方,後來,大隊部成立了合作醫療站后,大隊部就搬到了荷花寺里。
玉如清懷着沉重、忐忑不安的心情領着小博涵來到荷花鎮,雖說她應該是荷花鎮的媳婦,可她是第一次踏上婆家的土地,一切都是陌生的,還好,她們被領進了容家大院的合作醫療站。大隊書記沈月琴熱情地接待了她們並告訴玉如清,合作醫療站就是她工作的地方,也是她們母女倆的住所,這位年輕的大隊書記沈月琴是典型的鐵姑娘,看上去非常的幹練、聰慧、純樸,給人一種親切感和踏實感,她擔任地大隊部書記時間不長,她的爸爸是前任支部書記,是位老革命,從全國解放時起,就擔任村支書,一直到女兒接班。沈月琴在玉如清到來之前,以女人特有的細緻和溫情給玉如清的住宿和生活方面工作方面作了周到的安排,這着實使玉如清感激不盡,心也踏實了許多。
新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小博涵有些認生和不習慣,她茫然地看着玉如清:“媽媽,我們到這裏來幹什麼?我們回家吧。”“孩子,這就是我們的新家,以後我們就在這生活了。”玉如清抱起小博涵溫情地說。“那畫家媽媽,記者爸爸,幹部爸爸怎麼不來這裏呢?”博涵盯着玉如清的眼睛。“他們的工作不需要他們到這裏來。”玉如清哄着小博涵。“媽媽,我特別想念他們,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着他們了。”小博涵一副失望的樣子。“博涵,畫家媽媽、記者爸爸、幹部爸爸工作都很忙,抽不出時間來看你,以後會來看你的。”玉如清酸楚地安慰着小博涵。“媽媽,這裏的新家沒有咱們家好,我們還是回家吧。”計劃博涵乞求的目光,玉如清把小博涵緊緊摟在懷裏,心裏象打翻了五味瓶不是個滋味,小博涵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此時她看見屋門口出現了兩個比她稍大一些的小孩子,那兩個小孩子正衝著她微笑呢,並用手示意她過來,玉如清也發現了這兩個孩子,玉如清把小博涵放下對兩小孩子說:“小朋友,進來好嗎?你們叫什麼名字?”兩個小孩子對視了一下,男孩子先說“我叫昊明。”女孩子跟着也說:“我叫素素。”玉如清對小博涵說:“你也告訴昊明和素素你叫什麼名字,以後你們就是好朋友了。”小博涵對兩個孩子說:“我叫博涵。”玉如清從包里抓了一大把糖果遞給小博涵:“分給你的小朋友吧。”小博涵把糖果分成三份,自己留了一份,把其餘兩份遞到了昊明和素素手裏。“我們出去玩吧,博涵,昊明。”素素看着他們兩個說。“好的。”小博涵答應着與素素和昊明手拉着手笑盈盈地走了出去。
冬日的陽光曖融融地照在門樓里,三個孩子一起坐在門樓里的門坎上,每人剝開了一顆糖果放在嘴裏,把彩色玻璃紙放在眼前對着太陽照。“素素、昊明你們的家在哪裏?”小博涵好奇地問。“我家就住在你家的東面,隔着籬笆就能看見。”素素用手指着她家,“我家住在素素家的後面,我們都住在容家大院裏。”昊明告訴博涵。“這大院有多大?能住這麼多人家。”小博涵好奇地問。“這大院可大啦,有這麼大。”昊明把胳膊伸開到最大限度在空中比劃。“這裏有公園動物園遊樂場游泳場嗎?”小博涵一口氣地問,昊明、素素直着眼睛搖了搖頭,“這裏有幼兒園嗎?”小博涵追問,昊明、素素又搖了搖頭,“那你們到哪裏去玩呢?”小博涵又問,“我們就在院子裏玩。”素素回答完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雞蛋遞到博涵面前:“博涵這個雞蛋送給你吃吧,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媽給我煮了兩個雞蛋,已經在炕上滾過了,災難也滾沒了,我吃了一個,這一個就送給你吧。”博涵沒接雞蛋:“今天是你生日,你吃生日蛋糕了嗎?”“什麼是生日蛋糕?”素素睜大眼睛看着博涵。“那你過生日不吃生日蛋糕嗎?”“我們誰過生日都是煮兩個雞蛋,雞蛋好吃,還能消災。博涵你說的生日蛋糕比雞蛋還好吃嗎?生日蛋糕是什麼樣子的?”“生日蛋糕是圓圓的,蛋糕上面有一層甜甜的香香的奶油,上面有美麗的花朵,有生日快樂的字,比雞蛋好吃多了,等我過生日時請你們倆個吃生日蛋糕。”昊明和素素高興地點點頭。
“得隆隆咚咚,得隆隆咚咚,……”一陣鼓聲、板聲、弦聲響起,昊明支棱起耳朵高興地說:“天眼先生回來了,我們去聽鮮花嬸說書。”昊明從門坎上站了起來,素素和小博涵也站了起來,三個小夥伴穿過三個院子,來到“天眼先生”的家,“天眼先生”家位於容家大院最西北方向的東廂房裏,“天眼先生”姓包名世才,是先天盲人,雖說是盲人,他天資聰穎,記憶力好,家中父母為他以後能餬口度日,在包世才長到十歲時就把他送到一位算命先生的門下學習,學成后就以算卦為生了,每天他拿根竹棍探路,四處雲遊。據說包世才的卦算相當神相當準,在當地民間是出了名的,所以人們也就善意送他一個“天眼先生”的雅號。後來,包世才又迷戀上了說書、唱大鼓、彈弦子,他學得時候非常投入和專註,學得也特別的精,他又以說一口好書唱一口好大鼓彈一手好弦子而聞名鄉里。
在包世才四十歲的時候,被一個村子請去說書,說書的時間一般都在晚上辛苦了一天的人們吃完晚飯陸陸續續聚到說書場地,津津有味地傾聽包世才的精彩表演,包世才能說天下所有的書目,繪聲繪色的語言和恰到好處的簡單表演把人們帶入到故事情節中去,讓人們陶醉在故事的情節中,感覺每天說書的時間都非常短,還沒有聽過癮呢就到了包世才說請聽下回解,讓人們心裏很是痒痒,天天都盼盼着夜幕早點降臨,早早聽到包世才的精彩說唱。
村子裏有一位年輕美麗的寡婦名叫郝鮮花,她和村民們一樣,天天都去聽包世才說書唱調,聽得入了迷,書都說完了人們都散去了,鮮花還痴獃呆地坐在那裏不動,包世才雖然看不見,耳朵卻是出奇的靈敏,他感覺到了有個大活人沒走,並且是個女的,包世才就大聲說:“喂,今天的書都說完了,你該回家了。”郝鮮花這才回過神來,悄悄離開說書場。整部書都說完了,包世才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這個村子時,郝鮮花突然出現在包世才的面前:“先生,我想請您給我算一卦。”“那就報上你的生辰八字。”包世才沉穩地坐下,郝鮮花馬上報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包世才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眉毛抖了幾抖:“紅顏薄命。”此話一出,郝鮮花就忍不住淚水漣漣了,似乎一肚子的苦水找到了突破口。
郝鮮花命苦,從小就成了人家的童養媳,丈夫是一個大她十多歲的癆病鬼,弱不禁風,在辦喜事拜天地時,一口氣沒上來死在爹娘面前。郝鮮花遵從女人的三從四德,為丈夫守寡守孝,盡心盡意地侍候年邁多病的公婆,直至入土。婆家留給她的是一頂地主帽子和無盡的痛苦。“先生,我以後的路該怎麼走?還請生指點迷津。”郝鮮花小心翼翼地問。“你命里要嫁兩個男人,第一個男人給你帶來的是不幸,第二個男人不能給你帶來榮華富貴,但也是夫妻和睦,但是你命里沒有孩子,……”郝鮮花一下子跪在包世才面前聲淚俱下地說:“先生,您大慈大悲,你若是不嫌棄郝鮮花是帶帽分子,是個寡婦,您就答應娶我吧。”包世才慌忙扶起鮮花嘆了口氣:“姑娘請起,別這樣,我一個地位卑賤的沒眼睛瞎子受不起姑娘這份跪拜。”“先生,您這是在嫌棄我。”郝鮮花倔強地跪着不起,“我又老又瞎,四海為家,姑娘年輕美麗,我怎能讓姑娘受此委屈。”包世才明理自謙。“若先生不嫌棄我是個寡婦是帶帽分子,就是我郝鮮花的造化了,先生乃是神人,我是高攀了。先生別笑話鮮花臉皮厚,先生今天要是不答應娶我,我就長跪不起。我相信命,我早有耳聞,先生是個厚道人,我心甘情願與你為伴,白頭偕老,盡心盡意地照顧你的生活,永不後悔。”郝鮮花吐露着心裏話。“姑娘,你名義上雖是寡婦,卻是純潔女兒身,你的卦上有,至於什麼帶帽分子,那是你命里有此劫難,姑娘你起來吧,我們同是苦命人,我們苦命相憐吧。”包世才幹癟的眼裏盈滿了淚水。“這麼說先生是答應娶我為妻了。”郝鮮花的淚眼盯着包世才。包世才用力點了點頭。鮮花跟隨着包世才回到了家,成了包世才的妻子。郝鮮花也跟包世才學會了說書、唱大鼓、彈弦子,每當包世才外出說書算卦,郝鮮花都要牽着包世才手裏的那根竹棍。夫妻倆相依為命,互相體貼照顧,苦中有樂地生活着。
三個孩子安安靜靜地坐在包世才家的板凳上看着包世才彈弦子,聽着郝鮮花邊敲鼓邊打手板邊唱大鼓。小博涵新奇地一會兒盯着包世才看看,一會兒盯着郝鮮花看看,她想,昊明說的天眼先生是誰呢?啊!唱歌的阿姨真好看,像電影裏的人,像畫上仙女,她唱得聲音好聽極了,她就是昊明說的鮮花嬸吧。小博涵一雙明亮的眼睛帶着問號眨巴着。屋裏又進來一個比昊明和素素還大一些的女孩,她鼻子裏流着黃鼻涕,她也是容家大院裏的孩子叫心肝。心肝一進屋就專橫地把小博涵坐的板凳奪過去自己坐下,小博涵費解地睜大眼睛看着這個流鼻涕的女孩,郝鮮花的一段大鼓唱完了,微笑着走到小博涵面前極其溫柔地說:“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你是誰家的孩子?你長得好有靈氣,太招人喜歡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阿姨,我叫博涵,我媽帶我來這裏的,我以前不是這裏的人。”小博涵認真地說。郝鮮花抱起小博涵親了一下憐愛地說:“多麼可愛的孩子,像是從天而降的精靈。”郝鮮花把小博涵抱到炕上,轉身從提包里拿出一包東西:“孩子們,我和先生又給你們帶回餅乾和糖果了,每人一份。”鮮花把餅乾和糖果分別送到孩子的手中,然後笑眯眯地坐下來看着孩子們吃。心肝是第一個把餅乾和糖果吃完的,就像豬八戒吃人蔘果似的,還沒品出滋味來就狼吞虎咽地吃光了。她看着其他孩子手中的東西饞得眼睛直直地盯着看,她急中生智:“我們都出去玩捉迷藏吧。”貪玩的孩子們便高興地嚷嚷着:“走,去玩捉迷藏嘍!”跟隨着心肝走出包世才的家,心肝把三個孩子帶到一個僻靜處:“誰要把糖果和餅乾交給我,我就帶誰玩,誰不交給我,我就不帶誰玩。”三個孩子想了一會兒都捨不得把東西給心肝,心肝轉了轉眼珠又說:“你們把東西交給我,我給你們保管着,我藏起來,你們三個找我,找到后,我就把吃的東西還給你們。”三個孩子玩心佔了上峰,都一齊把自己的糖果和餅乾交給了心肝。心肝迅速把這些東西都裝進了自己的衣服口袋裏,十分高興:“你們三個把眼睛用手捂住,過一會兒聽不見我的聲音了就找我。”三個孩子聽話地閉上眼睛用手捂住,心肝心花怒放地飛快跑出容家大院,藏在了一個不易被人察覺的柴禾堆里,吃起了騙來的糖果和餅乾,害得三個孩子找遍了容家大院的每個角落也沒找到,累得三個孩子氣喘吁吁,只好坐在門坎上休息。昊明和素素使勁喊:“心肝,你藏在哪兒了,我們找不到你,你出來吧。”
孩子的適應能力最強,小博涵很快就與素素和昊明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幾乎每天他們三個都要聚在一起玩耍,形影不離。小博涵剛到容家大院時的一段時間裏,他們天天都要到包世才家裏聽彈弦、說書、唱大鼓。小博涵也深深迷戀上了包世才那把弦子,真是奇怪,就那麼個東西,卻能彈奏出悅耳動聽美妙的聲音,要是自己也擁有一把弦子該多好,那自己也能彈奏好聽的曲子了。於是,那弦子就進入了小博涵的夢鄉,小博涵抱着它,手指戴上硬硬的套子,手指在琴弦上來回的移動,美妙的聲音就流淌起來了,小博涵高興地陶醉在夢幻的歡樂之中。可是醒來時,卻空空如也,她想好,天亮后,一定要到包世才跟前說;“先生,你教我彈琴吧。”這句話反覆在她的腦海里出現。小博涵早早就起了床,急急忙忙來到包世才的家,卻看到了一把鎖子鎖住了包世才家的門。她急得眼淚都出來了,她對着門喊:“天眼先生,鮮花嬸,你們上哪裏去了?你們怎麼不在了?”從距離包世才家最近的一家門裏走出來一位老爺爺,老爺爺告訴小博涵:“小傢伙,你起這麼早找天眼先生和鮮花嬸幹什麼呀?他們又被人請走說書去了。”小博涵哭着說:“我要跟天眼先生學彈弦子。”“等天眼先生回來再學好吧,快回家去吧。不哭了。”
包世才和郝鮮花走了,小博涵、素素、昊明心裏沒着沒落的,素素說她奶奶很會講故事,三個孩子就跑到素素奶奶家纏住奶奶講故事,奶奶正坐在炕頭上拐線,身邊睡着才幾個月的孫子,奶奶把三個孩子抱上炕:“坐好,別碰着小弟弟,奶奶馬上就給你們講故事。”奶奶講的故事最多的就是傻子和姦子的故事,故事中有傻子忠厚善良,奸子自私貪婪,大意全是奸子愚弄傻子,好處都讓奸子千方百計的施盡招數騙去,而傻子卻只知勤勤懇懇地幹活和付出,從不計較個人的得失,故事中的結局總是傻人有傻福,奸子遭報應,三個孩子的心裏對傻子報以極大的同情和信任,非常喜歡傻子這個人物。神話故事更是讓三個孩子着迷,故事中的能呼風喚雨、神通廣大、先知先覺、幫助善良人的神仙和要有什麼就有什麼的寶葫蘆更具誘惑力。
在這個冬天裏,小博涵再不像剛來時那樣吵着要回城裏的家了,因為她的生活中又充實了許多新的東西,新的內容,新的色彩,她又有了一個嶄新的小天地。昊明是齊家的孩子,他的父母遠在祖國的西北城市工作,他生下來沒多久就送到爺爺奶奶身邊,他三歲多時死了奶奶,現與爺爺生活在一起。素素是代家孩子,是代家的第九個孩子,素素家人口多,熱鬧,小博涵和昊明幾乎成了代家的孩子,除了吃飯和睡覺,一般都愛在代家等着聽代家奶奶講故事。代家奶奶有一雙又尖又小的腳,走起路來顫顫悠悠的。一天晚上,代奶奶洗腳,小博涵便留意看代奶奶的腳,小博涵看到代奶奶的腳只有一個大腳趾頭:“奶奶,我們有腳都是五個腳趾頭,您的腳怎麼就有一個大腳趾頭。”代奶奶笑了:“奶奶也是五個腳趾頭,你仔細看,奶奶的另外四個腳趾頭都在腳心裏貓着呢。”代奶奶擦乾淨腳,把腳側過來讓三個孩子看。“哎呀我的媽呀,奶奶的你的腳趾頭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的,把腳心都頂了個大窩窩。”小博涵好奇地用手去摸代奶奶的貓在腳心裏的腳趾頭,代奶奶笑得咯咯的,她撫摸着自己的一雙小腳:“奶奶生在舊社會,那時的女人從小就裹腳,那個疼啊,就別提了,還是新社會好,女人都不遭那份罪了,長大還能上學,什麼字都認得,不像奶奶是個睜眼瞎,你們有福氣呀!”“奶奶,舊社會的女人為什麼要裹腳呢?”“舊社會的女人要是不裹腳就不好找婆家,那個年代衡量一個女人是不是漂亮是要看她的腳是不是三寸金蓮,金蓮就是腳,新媳婦一下轎,人們最先注意的是她的腳,要是腳大了些,是要被人笑話的。”“奶奶您現在的腳還疼嗎?”“早就不疼了。”
快過年的時候,包世才和郝鮮花又回家來了,到家休息不久,兩口子就又練起了功,似乎只有在彈弦、說唱中才能永遠有快樂有幸福。一聽見彈弦聲打鼓聲敲板聲,三個孩子就像聽見了召喚似的急切地向前院奔去。包世才和鮮花這次除了給孩子們帶回糖果和餅乾,還帶回來了能吹出聲音的彩色小泥人。郝鮮花把糖果和餅乾分給孩子們后,指着擺在柜子上的泥人笑眯眯地說:“孩子們,喜歡不喜歡小泥人呀?”“喜歡。”孩子們邊回答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柜子上的小泥人。”“誰要跟我叫聲媽,我就把泥人給誰一個。”郝鮮花柔情滿懷地期待着。三個孩子互相看着不好意思地笑了,叫吧,真是難為情,不叫吧,小泥人太具有誘惑力了,從心眼裏想得到它。正在為難之際,包世才開口了:“你們鮮花嬸想孩子都想出病來了,我說鮮花呀,就別難為孩子們了,孩子喜歡小泥人,你也是專門給他們買的,就快給他們吧,讓孩子們早點高興高興。”郝鮮花把小泥人送給了三個孩子,三個孩子高興得像得了寶貝似的愛不釋手。鮮花嘆了口氣:“要是這三個可愛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該有多好,我該有多幸福,可惜我命苦,沒有這份福氣。”包世才勸道:“鮮花,你也別想得太多,你是明白人,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彆強求,這你最清楚,孩子們喜歡你,也就是你修來的福,也是你的造化。”
荷花鎮是有上千口人,平時頭疼腦熱、跑肚拉稀、小病小災的可是平常之事,大隊合作醫療站就成了解決病痛問題的地方,既方便又經濟。玉如清到來后,既充實了醫療所的人力不足,又提高了醫療所的治療技術,給荷花鎮的大隊合作醫療站增添了實際力量,又加上玉如清為人誠懇、待人和氣、樂於助人、沒有架子,特別受全隊人的愛戴,像大隊裏的個別老病號,需要長期打針的,她都自覺地一天兩次按時到病人家裏去打針,不管是在夜晚睡夢中,還是在吃飯時,只要有人要看病,玉如清就迅速地毫無怨言地放下自己的事情趕緊來到病人面前,非常細緻周到地查問病情並給予治療。她實實在在地和鄉親們打成了一片,鄉親們信任她,尊敬她。一些上了年紀的長者還時不時地以崇拜和敬重的口吻給玉如清講些關於容家前輩善待民眾積善行德積极參加抗日活動的故事。有人還感嘆道:“這世上,也邪怪,為什麼老是好遭難,壞人禍害一千年?難道真是好心無好報,橫行霸道有馬騎嗎?”玉如清聽后很是感動,她心中鬱結的痛苦疙瘩化解了許多。善良淳樸的人們安慰着她苦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