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鬼界，鬼差
不知不覺，便到了晚上。一家人吃了晚飯，就聚在外公房間裏。門口和屋內都點上了長明燈，門口的竹竿上，也盞了一口白燈，似乎在迎接着什麼。
我坐在外公旁邊，有些心神不寧。下午那個少年的話一直盤旋在我腦中。“外公，今晚你真的就要走嗎？”邊上老媽和舅舅他們輕聲地說著什麼，老姐因為太累了，就在旁邊靠着休息會。慢慢的，我看到眼前的蠟燭油冒着絲絲白煙，和他們抽的旱煙混在一起，越來越多。到了後來，竟然都把我圍住了。我的眼皮也漸漸沉重了，喳噗喳噗想要閉上。
“達……”就在我想要睡着的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我睜開眼睛，看到外公慈祥地看着我。
“外公？你好了嗎？”此時的他就像小時候記憶中還能陪我玩的樣子。
“好？哈哈，也算好了吧。我的陽壽即將結束，就要去鬼界了。”
“啊？外公，你？”感情眼前的外公是靈魂啊。
“嗯，我現在只是一縷殘魂了。不過因為你的jīng神力越常人，所以能看到我。”外公彷彿是在給我解釋着，“達，此番見你，是有一些話想要告訴你。”外公依舊一臉微笑，我卻恭恭敬敬地站好。因為我知道，外公在村子裏有一個特別的身份，那就是祭師。據說這是一個很古老的職業，他們擁有世代相傳的巫術，還能預知一些未來。
“你應該知道我是村裏的祭師吧？接下來要告訴你的，可能關係到你的一生，所以務必謹記在心。”外公開始嚴肅地說，“我用我最後的一點生命力來觀看你的一生，竟然現無法看透，只看到一段話，‘前緣未了，今世再續。為愛入道，由劍入世。劫數已定，亂不按本。十劍齊聚，柳暗花明’。我無法勘破此中玄機，想必也只有你自己去參透了。東面深山之中，你自當去瞧瞧，應當會另有收穫。你若有心，便將我的骨灰埋於古樹下吧。”說完，他就打算這般飄走，“對了，關於你姐，記得答應過自己的事。”外公看了一眼遠方熟睡的老姐，便往門口飄去。而門口，兩個紅舌鬼差早就候着了。只見鬼差拿出一條粗粗的鐵鏈，綁在外公身上，然後就打算這般回去。
我一個箭步來到門口，擋在了鬼差的面前，“兩位鬼差大爺。”我嬉皮笑臉賴了上去。
“大膽凡人，為何攔住我等去路！”身穿白衣的鬼差對於我這種行為非常不爽，拿着鐵鏈就想打過來。還是旁邊另外一隻喊道，“小白，不可！”
“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許叫我小白！我叫白無常！”那個自己稱白無常的人，不對，是鬼。那個稱白無常的鬼憤怒地朝着另外一個黑鬼叫到，“你個黑炭頭！你說我堂堂鬼差，為何被你叫成這樣。小白？小白？我呸！”
“你說誰是黑炭頭呢！老子可是鬼差隊長，比你這個副隊搞一個級別呢。小白！”
“黑炭頭！”
“小白！”
……
“唉，我說兩位，能不能先停一下。”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對於兩位的爭論，在下無意傾聽，還請兩位回到地府再慢慢探討。”
此時他們才想起來，旁邊還有個我。
“黑炭頭，剛為什麼要我別動手？”白無常好像對我很有意見。
“果然是個小白，怎麼這麼白的。平常人能看見我們嗎？”
“對哦。”他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然後才問道，“你究竟是何人？竟然阻擋本鬼差執行公務？”
“我可沒有阻擋你們的意思，我是來賄賂你們的。”說著，我yīn笑地看着他們。
“賄賂啊。那快燒一些冥錢、紙房子、紙車啥的。”白無常一聽有好處可以拿，就立馬笑開了顏，“放心，只要你給的東西讓我滿意。這老人家，我們會照顧好的。”黑無常盯了他一眼，但卻沒有阻止。
“這位老人家，你們是一定要照顧好的。”我走到外公身邊，把套在外公身上的鐵鏈拿開，“但是，我的賄賂就是這個。”說著，我握着拳，強勁的氣沖刷他們的身體。
“停，快停下！”白無常先吃不消了，面露懼sè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地府什麼規矩，但是你們若再把這些套在我外公身上，休怪我冒犯地府尊嚴了。”我不客氣地看着他們兩個，然後回過頭來看着外公，“外公，沒事吧。”
只見外公搖了搖頭，“看來我的預言沒有錯，你不是一般人。但是你今rì得罪地府之事，實有些莽撞。以後切記別那麼衝動。”
我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低着頭聽着外公的訓責，這也許是外公最後一次的訓我吧。“兩位鬼差大哥，今rì之事多有得罪。只是我與外公情深，見外公如此，內心多有憤怒。事後，我定給大哥多燒紙錢。”
他們兩個一聽有錢，便也沒再追求，只是點點頭，便拉着外公踏上了黃泉路。
我睜開眼，卻現自己還靠在外公床邊。看着外公微笑的面容，我也輕輕地笑了。然後走到舅舅身邊，“舅舅，外公走了……”
“什麼？”一群人不相信，全都跑了過去。而老媽和舅媽一聽到我的話，就哭了起來。舅舅讓人先拉住她們，然後看了看外公，才說道，“爹真的走了！”此時，家裏的女人都大聲地哭着，圍在外公的床邊。
我走到姐姐面前，抱住她，“姐，沒事，外公走的很好，不哭了啊。來，姐，我有話和你們說。”我拉着老姐來到他們中間，看着老媽她們哭的已經很不像樣了，便扯了扯嗓子，“媽，舅舅，舅媽，還有各位叔叔大伯，能夠聽我說幾句嗎？就在剛剛外公去世前，我看到他了。他要我告訴你們，外公這一輩子，過的很好，沒有遺憾。而且，他走的時候，也很開心，因為久痛的疾病終於得到解脫。外公是祭師，他不喜歡你們在他走後傷心的樣子，特別是給他哭喪。所以，外公希望你們能安靜地葬了他。”我看了看大家，他們都睜大着眼睛看着我，“而且，按照祭師古老的風俗，外公要求我們將他火化。骨灰不用放進宗祠，只需要在宗祠立個牌位便行。而且，外公希望我們把他的骨灰埋在村中柏樹下。舅舅，接下來的事情，就您來負責吧。”
我和姐姐來到老媽面前，抹去了老媽的眼淚，“媽，別哭了，聽話。不然外公聽見就走的不安心了。”
看着眼前的眾人，看着躺在床上的外公，內心不免有些惆悵。生死離別，自己能夠掌控嗎？自己修鍊，以後能照顧好老媽和老姐嗎？
接下來，根據我說的，舅舅他們就開始忙碌起來了。而我和姐姐兩個人，捧了一大堆紙錢，來到了路邊。
“你這是要幹嘛？”姐姐看着我，不解地問。
“外公初到地府，一定會被那些個老鬼欺負的。我現在燒點錢給那些老鬼，他們拿人家的手短，也好照顧外公。”我把紙錢分開兩堆，一堆大，一堆小。
老姐聽得半知半解，“那你幹嘛要分成兩堆？”
“前面答應兩位接外公的鬼差，給他們多燒點錢。這樣子，外公在那邊也好有個照應。”
“達，你前面真的看到外公，還有那鬼差了啊？”老姐睜大眼睛看着我。
“對啊，嘿嘿。還差點打了一架。”我心裏偷偷樂道，不過嘴上卻說，“老姐，你信嗎？”
“哼，就知道是你編的……不過，你這一招還真的管用。不然，老媽肯定會哭的很難受。”想起這些，老姐的眼睛又紅紅的了。
“唉唉，其實這樣也只是讓她們不哭而已。老媽的xìng子你也知道，一個人在外面那麼久，好不容易回來看看外公，卻是……有空你多去陪陪她。讓她知道，至少還有我們。”
聽了我的話，老姐點了點頭，“達，我怎麼覺得你成熟了好多啊？”
“我一向很成熟的，只是你沒有現而已。”
“切……”
“兩位鬼差大哥，這邊小弟先給你們燒些紙錢，外公那邊全望你們多多照顧啊。以後我去地府，一定會好好謝謝你們的……我呸呸，怎麼說話的。”我給了自己一巴掌，什麼叫以後到了地府啊。老姐以為我神經了，燒紙錢燒着燒着就打自己，“嘿嘿，有蟲子哈，有蟲子。”
“等我回城裏去，我一定再給你們燒些汽車啊，勞斯萊斯幻影，你們一定很喜歡吧。還有電視機、手機、電腦、豪宅，你們想要什麼，都給你們燒。如果，你們要大波妹的話，就直接告訴我哈，嘿嘿，大家都是男人，懂的……”
“這些錢，是給你們這些個老鬼的。我外公可是新來的，但是你們別欺負他。要是我知道你們誰給他穿小鞋，欺負他是個新人，就算你們躲在地府，有閻王罩着，我也會打的你們滿地找牙。別以為我不敢！”
燒完了這些紙錢，覺得應該差不多了吧，便和老姐回去了。
“黑炭頭，前面那個人間的小孩不錯啊。說了給我們燒錢，果然就給我們燒來了。哈哈！你聽到沒有，他還要給我們燒汽車、豪宅！那我們以後不是比閻王老大還富裕了啊。”白無常轉過頭去，“黑炭頭，你又趁我不注意多拿了！”
“小白，你別亂說，哪有多拿！”
“明明就我，我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