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北海仙子

北冥冰海，萬里雪原。

荊有餘懷揣收納了凌越元神的天元地寶丹，飛臨北海。往前看，七色極光結成一道高牆，想來便是冰河神府、玄冥仙宮——北海元家。

荊有餘飛到近前，沖極光牆壁稽首道：“崑崙玉虛門下荊有餘，求見元仙翁。”

這北海元家崖岸自高，向來不與一般修真來往，因此荊有餘雖然不願，也只得搬出師門招牌。果然昆崙山玉虛宮名聲在外，不一時，只聽風聲呼嘯，極光裂開，露出一道門牆。荊有餘走上前去，輕扣門環，有人應門道：“來客稍候。”忽然馨香撲鼻，眼前門戶洞開，有一隊仙娥翩然而出，行禮道：“尊客請進。”

荊有餘隨着進門，眼前一所高大宮殿，殿前一泮清池，池水中一朵碩大蓮花綻放，花心中端坐一位少女。少女雙目如星，寒光內蘊，白髮垂肩，青裙曳地。

迎客仙娥介紹道：“這是本府大小姐，在此等候尊客。”

荊有餘連忙拱手道：“原來是瓊霜仙子，荊有餘這廂有禮。”

少女淺笑道：“道兄錯了，瓊霜仙子是我大姑姑。”

荊有餘恍然：“那你是元先生的……”

少女點點頭：“不錯，家父家母往蓬萊赴會，道兄光臨，有何見教？”

荊有餘低頭道：“不敢。在下有位朋友意外受傷，想借三元寶鼎重塑身形。”

少女皺眉道：“這……三元寶鼎現有我三叔收掌，何況是我家傳家至寶，只怕……”

荊有餘忙道：“三元寶鼎至珍至貴，荊某本不敢奢求，只是朋友重傷危殆，實屬無奈。”

少女步下蓮座，皺眉道：“荊道友，你說話不盡不實，請恕我無法輕信。”

荊有餘奇道：“何處不實？”

少女盯着他眼睛，淡然道：“你朋友需要三元寶鼎重塑身形，那必是被傷得灰飛煙滅，只余元神。可你出身崑崙，豈不識更始還元之法？”荊有餘一凜，只聽少女續道：“當年太乙真人以蓮花為哪吒三太子重塑化身，天下盡知。道友縱無太乙真人的法力，只需以後土神泥為本，不過幾十年光陰，便可返本還原，肉身再起。道友要借我家三元寶鼎，所為何來？”

荊有餘想不到這少女對法術如此熟知，她所言之法對一般修真或凡人確乎有效，但凌越本就是鬼仙成道，肉身破滅之後，元神凋零，根本經不起更始還元的一番折騰，只得嘆息道：“仙子所言不差，只是……”

他無奈之下，便將自己下山之後遇到凌越等事合盤交代，少女聽完，不悅道：“道友，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既說凌越懲治惡人手段狠辣，那你施法破陣，為什麼又不懂手下留情？”

這話說得正中鵠的，荊有餘心中有愧，只得再度行禮道：“仙子教訓的是。荊某錯手傷人，鑄成大錯，如今才來元府求救，只求補過救人。”少女冷笑道：“大錯是你鑄成，救人卻要我元家借寶，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荊有餘自被勸退下山，心中別窩着一把委屈，經過凌越之事，更是又悔又氣，卻又不知該恨誰怨誰。聽這少女句句指責自己，一時憤懣，脫口而出：“就算我有錯在先，這人命關天，仙子難道見死不救？”

少女奇怪道：“我元家是地仙世家，長生福地，要是見死就救，這幾百年還有別的事可幹麼？”她瞅瞅荊有餘：“你昆崙山方圓五百里內那麼多人，哪天不死幾個的？你們崑崙仙人救了幾個，說來聽聽？”

這話一點不錯，荊有餘自知失言，只得再度行禮道：“仙子，荊有餘誠心求救，請指點一條出路。”

少女見他面色灰敗，氣沮神頹，毫無一點崑崙仙人的風度，一時好玩，笑道：“三元寶鼎么，那是難借。不過……”

荊有餘好不容易聽到不過二字，心知事有轉圜，連忙求道：“請仙子慈悲！”

少女微笑道：“三叔有個纏人的對頭，你能幫他料了此事，想來他定能出借寶鼎。”

荊有餘大喜，正要再問，卻聽少女道：“不過此事十分棘手，你要是修為不夠，也不必去枉送性命。”荊有餘還要說話，忽然眼前一花，驟覺寒氣襲人，少女凌空而起，右手赫然多出一口寶刀。

荊有餘一驚，眼見少女刀往下劈，刺骨寒意隨刀氣衝出。他不敢怠慢，凝神運氣，太清真氣化成一道牆壁，硬扛一刀，緊接着雙掌震開，放出五行神雷。少女刀鋒綻放無數寒光，竟將五行神雷一起凍住，一時寒冰爆裂，刀氣不衰，仍砍向荊有餘。

荊有餘想不到這小小少女刀上有如此威力，只得咬牙念咒，掌中金光一閃，祭起一口飛劍。這是崑崙至寶“金光誅邪劍”，已是荊有餘目前能使出的最強招式。劍上放射三丈金光，與少女的寒光刀氣橫空對撞，光芒爆射，眼前白霧一片。

一時光散霧消，二人中間平地凍成半朵蓮花，少女已回到蓮座之上，微笑道：“能接下這一刀，果然還有些本事，可以去青鸞島了。”

“青鸞島？”荊有餘一怔，少女續道：“你到青鸞島，就說是元明珠讓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