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仙島
隨着時間的不斷過去，那海面上的迷霧越闊越大，不僅如此，還向天空的方向不斷湧起，越騰越高。
然而，足足過了數日，除了那迷霧一直在時快時慢地不停擴張之外，海面上並無其他任何變化。
天空之上，迷霧之外，三三兩兩、各自成群的修道之人已經聚集了很多。
只不過，這些修道之人大部分都遮掩了自己的身份，彼此間互相戒備着。
好在對於他們這些修道之人而言，匆匆數日不過是彈指一揮間而已，有些人縱身飛至高空之中，在身邊佈下了防禦禁制之後，便在空中盤膝而坐，靜等迷霧散去。
曲無名和洛星辰亦是如此。
洛星辰也收了他那柄標誌性的仙劍，祭出一塊恍若毛毯般的寶物，化作丈許方圓，邀曲無名坐在了上面。
那毛毯竟然始終懸浮在距離腳下迷霧不過三十餘丈的高度，毛毯上方還有一個近乎透明的護罩。便是高空之中那凜冽的天風，也絲毫都無法穿透這層護罩。
天空中的陽光暖暖地照在二人身上，二人便在毛毯之上坐而論道。
雖說二人所修功法不同，但以洛星辰修道上萬年的見識，曲無名在他面前真就恍若一個初入學堂的懵懂孩童一般，許多困擾自己的問題被他拿出來向洛星辰求教，洛星辰便耐心地對他一一解說，讓曲無名受益匪淺。
就這樣，數日時間匆匆而過。
幾天下來，兩人之間的稱呼也改成了“賢侄”和“師叔”……儘管曲無名也說不清這算是從哪兒論起的。
曲無名正沉浸在之前洛星辰講述的一套凝練神識的功法之中難以自拔時，卻聽洛星辰開口說道：“賢侄，時間差不多了。仙島要出現了！”
曲無名聞言，忙睜開雙眼站起身來到毛毯邊緣向下望去。
這一望，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原來，此時的毛毯竟然已經拔高到了足有千丈的高度，便是望向遠處的極北之地岸邊的望玄峰，也好像只是一個稍大一點的小土包而已，似是與大陸融為一體，幾乎難以分辨。
而原本籠罩着海面的濃密霧氣，此刻已經幾乎盡數散去，霧氣曾經籠罩的地方，本應湛藍的海水已經變成了黝黑的墨色，在天空上陽光的照耀之下，閃爍着點點白光，好像是一團巨大的墨汁，被滴在了大海之中不願散去一般。
這便是玄水的真實面貌。
頭頂雖是艷陽高照，雖是隔着不下千丈的距離，可在這玄水漸漸顯露而出之後，曲無名卻依然可以透過那層毛毯，感覺到來自玄水方向的陣陣陰寒氣息。
那是一種與十方界的靈氣截然不同的氣息。
“這就是玄水……”曲無名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口中忍不住說出聲來。
“對，這就是玄水。片羽不能浮。”洛星辰不知在何時也來到了毛毯邊緣，背着手望着腳下說道，“其實，若是在此時鑽到玄水之中，便會進入一個漆黑的、好似海洋的空間之中，那裏似乎全都是水，但又好像全都是虛無，神識無法穿透，觸之有形，掬之無物，視之無光，嗅之無味，聽之無聲。一但進入其中，便會徹底失去對空間、時間的任何感知，因此也基本上很難自己再逃出來——直到玄水什麼時候自己飄走，被困在原地的人才會重見天日。”
“竟然如此神奇？”曲無名驚訝道，“如此說來，這玄水之中還真有可能是疊加了另外一重空間，只不過那重空間的層次要高於十方界，因此才會在空間疊加的時候出現這樣的特殊效應。”
“嗯，我也是如此猜測。”洛星辰點頭道，“你看那邊，仙島的最高峰，已經開始現形了！”
順着洛星辰的手指，曲無名向另一側望去，果然見一座山峰峰頂的虛影緩緩穿透了一層稀薄的迷霧，開始憑空現出身影來。
那座山峰之上並無任何樹木，呈現一片灰黑色的破敗景象，似乎有不少枯樹老藤，卻沒有一絲生氣。
漸漸地，那座山峰的山腰開始顯露，隨後，在廣袤的玄水水域之中，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群山山頂也漸漸顯露出來，竟是一望無際的連綿山脈……
整個過程持續了大約數個時辰，所謂的“仙山”才終於徹底穩固下來。
“這……也能叫做‘仙’山？”望着這片連綿群山之中的景象，曲無名心中不由得默然道。
只見那群山之中——
陰風陣陣，鬼霧冥冥；
林木黝黑，暗無天日。
雖有溪水潺潺，流淌的卻是濃稠紅水，好似鮮血一般。
雖有蛇蟲虎豹，卻渾身非灰既黑，並無半點其他顏色。
放眼望去，下方的群山哪裏像是“仙”山，說是鬼域才更恰當吧？！
似是看出了曲無名心中的疑惑，洛星辰在一旁呵呵笑道：“呵呵，好奇這裏為何被叫做仙山吧？”
“確實如此。”曲無名老實答道，“此前早就聽說這裏又稱幽都之山，入目皆玄。卻沒想到親眼目睹之時卻還是被震撼到了。”
“別看這裏看起來好似鬼域一般，但即便是不入冥土界，只在這山脈之中探尋，也時常能夠找到一些仙寶碎片——運氣好的，甚至在這裏尋到過幾乎完整的仙器！”
“竟有此事？！”曲無名驚訝道。
“嗯，記得是往前數五次，那次冥土界開啟后，有些人並未進入冥土界，而是特意在幽都之山中尋寶，結果，他們居然真的發現了一處被封閉起來的仙家洞府——似乎是真仙界的某位大能所留。”洛星辰說道，“只不過，當他們費勁千辛萬苦進入洞府之後，卻發現裏面早就空空如也，除了幾本用上古仙文書寫的書籍和一些傢具之外，別無他物。但在其中一本書上，明確地指明了這座洞府所在的山脈名為‘天闕山’，隸屬於九泉仙域‘尋幽界’。”
“原來如此……”曲無名此前並未聽說過這些辛密，聞言這才恍然道，“既然是隸屬於九泉仙域，那這天闕山稱之為‘仙山’倒也恰當。只是這‘仙山’的環境氛圍，着實有些滲人了些。”
“這裏的東西不過是些被陰氣入體，失去了顏色，也失去了神魂的普通動物而已。說它們屬於鬼物亦無不可。”洛星辰說道，“不過，要說真正滲人的東西，還是得看冥土界呢。走，師叔這就帶你去那冥土界的入口！”
說著洛星辰默默催動腳下的毛毯，那毛毯隨即化作一道流光，直奔下方的群山之中飛去。
此時，早就等候在空中各處的修道之人們也都紛紛駕着遁光，或是催動着飛行法寶，在空中劃過一道道流光，直奔群山中的某一個位置飛去，只有極個別的遁光並未趕往那裏，而是飛向了其他地方。
儘管冥土界每隔七百七十七年才會出現一次，但每次出現時，這片“仙山”的位置和狀態卻並不會發生太大的改變，因此，冥土界入口——九泉山的位置，早已被十方界的煉虛期修道者們牢牢記住。
此時幽都之山現身，有意前往冥土界的人自然不會再多耽擱時間到各處搜尋可能殘留的仙寶，而是直奔主題，湧向了九泉山。
飛毯在群山上方掠過，又繞過十餘座極高的山峰之後，遠方漸漸出現一座並不算太高，卻佔地極廣的大山。
那座山方圓足有四五十里，好像一座巨大的火山口般矗立在遠方。
那座山高不過百餘丈，山頂位置好似被人攔腰掰斷了一般，近似圓形的“斷口”邊緣佈滿了大大小小的裂口，像是無數的鋸齒，一條條黑色的瀑布順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裂口奔流而下，隨後沿着山體滑落下去。
只不過，不同尋常的是，這些瀑布極為安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水聲。
待到離得近了，曲無名這才發現那些瀑布並非是水，而是濃郁的、黑色的陰冥之氣。
那些陰冥之氣所化的瀑布，如流水般沿着山坡滾滾而下，在極遠處漸漸擴散開來，化作肉眼難以看清的陰冥氣息，散佈於茫茫群山之中……
再向那“火山口”中望去，只見其中是一潭方圓不下十里的巨大湖面，湖水宛若鏡面一般，倒映着天空的景象，平整得好像一塊黑色的水晶。
不少人已經落在了湖面周圍，或是停在了湖面上方數丈遠的地方。一道道遁光落下激蕩起的氣流，卻沒有對這湖面造成任何地擾動，就好像這片湖面並非真實的存在一樣。
然而，曲無名的神識之力卻能夠感受得到，這湖水的觸感極其真實，與真正的水似乎並無二致。
洛星辰知道曲無名心中定然會有疑問，不等曲無名詢問，便主動傳音為他解釋道：“這裏的湖水和外面的玄水相似，內部蘊含著更高層次的空間之力，看起來就在那裏，但若想要觸碰到它，卻是幾乎根本無法做到。就好像……好像……”
曲無名接著說道：“就好像與我們處在不同的維度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