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無法之地
“不必客氣。”
曲無名像是做了件毫不起眼的事情般，手捻法決，抬起拇指朝着岳華群的屍首輕輕一按，一道炙熱的火焰從他的指尖噴涌而出，剎那間便將兩截屍首吞沒。
只不過過去了數息的時間，岳華群的屍首已被焚成了飛灰，只剩下了一地的鮮血和些許灰燼，證明着有個叫做岳華群的修道者曾經在這出現過，存在過。
曲無名一招手，將沙地上岳華群的儲物戒攝入了手中，看也沒看便將其收入了儲物戒中。
“我好歹也在天鏡司掛了個司職，”在做這些事情的同時，曲無名輕輕說著，“像岳華群這樣的敗類，就算你不動手，我也會殺了他。”
“天鏡司？”佟香玉並非修道之人，自然未曾聽說過天鏡司的大名。
“天鏡司是一個橫跨數個大陸的龐大組織，以維護十方界的修道者的秩序為己任。”曲無名解釋道，“其中一項職責，便是懲戒這種仗着法力欺負普通人的為非作歹之輩。”
“原來如此……”
“其實，前些天我偷偷查看過你的靈根。”曲無名將目光從岳華群留下的灰燼上移開，“其實，你也是可以修道的。”
“啊？我也可以像曲大哥這麼厲害嗎？”佟香玉聞言，眼前不由一亮道。
“那是自然。”曲無名點點頭道，“只不過，你如今才開始修鍊的話，起步的年齡卻是晚了一些，恐怕日後修鍊的上限會受不小的影響。”
“無妨。”佟香玉聞言微微一笑道，“縱然是上限不高，也好過還像個普通人一樣，面對這樣的畜生連還手之力都沒有！”想到剛才的那一幕，佟香玉的心裏依然有些憤恨，抬腳一踢，將地上的一團灰燼踢得四散飛揚，“曲大哥能教我修鍊嗎？要不，我拜曲大哥為師如何？”說著便作勢要撩衣跪倒。
“哈哈……可別可別！”曲無名笑着擺擺手道，一邊說著，一邊探出只手掌向前方的沙地一按，隨後手掌輕輕一翻，那片沙地便隨着曲無名的手掌翻滾了起來，片刻之後便已將地上的鮮血和灰燼盡數掩埋在了厚厚的黃沙之下。“我是不收徒弟的。你要想修鍊，等這趟任務完成之後，我教你便是。”
佟香玉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喜悅，忙再次施禮道：“那就提前謝過曲大哥了！”
……
第二天，待眾人陸續起床、個別盤膝修鍊一夜的修道之人也收功走出帳篷之後，自然有人發現不見了昨晚負責守夜的岳華群。
“岳道友呢？”與岳華群頗有些私交的左嵩禪皺眉問道。
“我早晨起床撒尿的時候就沒見着他。”不遠處，胡八爺回應道。
“岳道友？！岳華群？？？”左嵩禪高喊了幾聲，沙漠之中沒有任何回應。
“人呢？”左嵩禪一跺腳，騰空而起，飛至數丈之高的地方向遠處環視了一圈，同樣未見岳華群的蹤影。
人群中，曲無名和佟香玉都選擇了沉默不語，各自收拾着手中的事務。
“韋道友！可否幫忙看看岳華群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久尋不見岳華群的蹤影，左嵩禪轉念一想，來到了韋一仙身旁。
“這個嘛……”韋一仙沉吟了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道，“好吧，待我算來。”
說罷，韋一仙取出幾枚銅錢，口中念念有詞，片刻之後將那幾枚銅錢扔在了沙地上看了一眼，隨後又閉上雙眼，默默掐算了起來。
周圍眾人圍攏過來，都在等候韋一仙掐算的結果，曲無名和佟香玉心中微微一動，忍不住悄悄對視了一眼。
待韋一仙睜開雙眼，目光似是無意地掃過了曲無名和佟香玉，彎腰將銅錢撿了起來，嘆了口氣說道：“哎，岳道友怕是不想繼續任務，昨晚已經自行偷偷離去了。大家不用管他了，繼續上路吧！”
“怎會如此？真是……”左嵩禪有些無語道。
侯金髮在一旁怒道：“幸好昨晚沒有碰見沙盜，否則睡夢中被人端了老巢，那他娘的就妙了！”
曲無名和佟香玉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目光中察覺到了同樣的信息——韋一仙必是在說謊。然而，這個謊言卻是幫他們掩蓋了事情的真相。
一時間，眾人不由得議論紛紛，倒也不再繼續追究，各自繼續收拾起東西來。
這時，韋一仙的聲音再次響起：“約莫再過半日之後會有一處綠洲，大家抓緊些吧！”韋一仙高聲說道，“對了，你們幾個修道之人，別忘了我之前說過的，把趁手的兵器和丹藥都拿出來啊，不然到時候後悔可就來不及了！呵呵……”
……
半日之後，眾人果然遠遠望見了天邊有一個突出的小點，隱隱泛起一絲綠色的光芒。
“走啊！綠洲在那邊！”胡八爺一催胯下的沙駝獸，帶隊朝着綠洲的方向行去。
正所謂“望山跑死馬”，雖然早就看到了綠洲，可一行人還是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才終於來到綠洲的近前。
然而，還沒等大家靠得太近，一支響箭已從綠洲那邊激射而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噗地一聲插在了胡八爺的沙駝獸身前。
若不是胡八爺早就及時拉住了韁繩停了下來，那一箭怕是會直接射入他的胸膛！
“又是沙盜！”胡八爺嘴角一撇，面帶不屑地冷冷望着從綠洲之中衝出來的那數十騎人馬，將手放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眾人將沙駝獸聚在一處，更是有幾人手持刀劍衝到了最前排，想要在一會兒“看戲”時有個更好的視野。
一眾盜墓賊各持刀劍冷冷看着沙盜圍攏過來，嘴角都和胡八爺一樣帶着輕蔑的笑容，心中默默估算着距離。他們知道，曲無名等修道之人必然是要等這群沙盜再靠近一些才會動手。
而等曲無名他們忍不住出手的時候，便是這群沙盜喪命之時。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後面的丁閑道人發出一聲驚呼道：“怎麼回事？我的法力不見了！”
“我的也是！”一旁的左嵩禪也大驚道，“神識之力也沒了！”
“怎麼回事？！我也是！”莫衡也喊道。
曲無名和身旁的韓靈兒此刻也是一臉震驚地看着對方，彼此間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句話——“我也一樣！”
然而此時，那群沙盜已經快要衝到近前，第一輪箭雨更是早已悄然落下……
無論是往來於沙漠上的商隊、鏢師，還是縱橫於沙漠中的亡命匪盜，弓箭永遠是他們最好的武器。
有時，只需要一輪箭雨過去，便可以知曉對面的那支隊伍是不是自己能夠抵擋得住的敵人。
若是遇到弓強馬壯的商隊，沙盜們有時候並不會與之硬拼，而商隊也會“自覺”地派人與其交涉，留下一些銀錢作為沙盜不再繼續糾纏的“買路錢”，沙盜在收下這些銀錢之後，便不會繼續尾隨襲擾商隊。
但若是遇到像曲無名所在的這種商隊——沙盜都衝到了一箭之地以內了，還沒有任何反抗的商隊，沙盜們便會以手中的弓箭開路，讓商隊的貨物換個新的主人。
……
這五十餘名沙盜，各個都是騎射的高手。
人馬未至，便已經射出三輪箭雨。
而那三輪箭雨的目標，竟然只是沙駝獸上的那二十個人。
這群沙盜雖然都是常年混跡於瀚海大漠的普通武者，很多人甚至從未見過那二十個人胯下的高大駝獸，但他們卻不難猜出，那些看起來高大、溫順的駝獸，應該是比馬匹、駱駝更加珍貴的東西——哪怕這支商隊沒有攜帶貴重的貨物，單單這些沙駝獸怕已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自然要儘可能保留它們的性命。
近乎於平射的三輪箭雨，彷彿三道黝黑的鐮刀，呼嘯着劃過半空，向騎在沙駝獸上的曲無名眾人的胸口、咽喉橫斬過來。
“快閃開！”韋一仙一聲大喊，率先滾落下來，離鞍之前，還不忘一把將自己的弟子墨童也拽了下去。
“呃……”一個乘騎在最前面的盜墓賊躲閃不及，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身上已經如同刺蝟一般插滿了羽箭，翻身栽倒在地。
在他旁邊，左嵩禪手疾眼快地揮舞着手中的長劍，剛剛磕飛了兩支羽箭，胸口上卻噗噗噗已經多了五支箭尾。
再一愣神，就連他的頭上也插上了三、五支箭！沒有了神識之力的加持，像左嵩禪這樣的修道之人似乎也並不比普通武者強上多少。
左嵩禪的整個身子都被一股大力掀得朝後倒飛了出去，先是摔在了後面的沙駝獸上，隨後才翻滾落地。待到左嵩禪滾落在地時，已經是口鼻滲血，眼見是不活了。
曲無名早在發覺不對時，一把便拉着韓靈兒跳下了沙駝獸，閃身躲在了後面的兩輛大車中間。再回頭時，卻見韋一仙、墨童、佟香玉等人也先後連滾帶爬地鑽了過來。
見韋一仙也湊了過來，曲無名沉聲問道：“怎麼回事？為何我們的法力消失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