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骯髒的人類
待陳然告訴程月大致的事情，程月一臉受寵若驚，連忙感謝兩者。
陳然擺擺手，說道：“既然都了解了，那就開始吧。”
說罷，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個捲軸，雙手緩緩展開，一個神秘的圖紋被臨摹在紙上。
“撕拉。”
只見到陳然倏地將捲軸撕開，鬆開手，殘破的捲軸徑直地掉落到地上，突然在捲軸剛剛觸地時，地面上頓時生成一個條紋複雜的法陣，法陣的中心正是被臨摹在紙上的神秘圖紋。
程月有驚訝但很快又懂了，蹲下身，伸出手，想要試圖觸摸法陣的條紋卻摸到了一手土沙。面帶驚訝道：“這就是陣紋嗎？”
陳然頷首讚許道：“嗯，記性不錯，這就是陣紋，不過是最低的一級陣紋。”
程月好奇道：“我記得關於陣紋這一行列很吃香。”
陳然頷首，的確不可否認，當年他也一度體驗過身為陣紋師的快樂。
陣紋師確實是大陸上極其吃香的職業之一，光是這種最簡單的一級覺醒陣紋便可以賣上100天晶幣的價格，大陸上每天有數以不計的人覺醒。
更何況更高級的陣紋呢，越是修為越高越是知道高等級的陣紋有多麼強手，程月記得有一年在憶水城的拍賣行曾經有一個七級陣紋拍賣，當時城主也加入拍賣的行列，程月自知最後的數字可能是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的。
就連陳然也不自然地嘟囔了一句：“但它燒錢啊。”
祈命獨角獸並不是感冒這些關於陣紋的知識，但還是開口說道：“這件事以後再說吧，先辦好眼下的事才對。”
但陳然突然插了一句，面容極其嚴肅：“程小子，最後問一句你真的要不要考慮放棄......”
話到此處，祈命獨角獸看向陳然的雙目多了一些寒氣。
“這個方法看似可以改變人的命運使其一飛衝天，但它有個極大地弊端——那就是缺乏實踐。
從古至今經過實踐的有四個人，而這四人無一不成功，後來這四人創建了如今的四大帝國。”
“可......”陳然頓了頓，英俊的面容佈滿了凝重。
隨後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但這四人至今還只是一個傳聞，沒有任何事物可以證明他們的事情是真實的。”
陳然突然直視着程月提高音量，鄭重道：“也就是說你！是世上第一個這樣做的人類。這件事不能講究僥倖心理，要是這樣就連我也不敢嘗試，要知道失敗的後果是神魂消散、肉體湮滅！”
程月沒想過這件事竟會如此困難，怔怔地凝視着法陣中的陣紋。
祈命獨角獸見狀暗道一聲不好，鄭重道：“他的生命安心交給我，我們命之獸可不會像你們大多數人類一般骯髒無情，有恩情對於我們，定會竭盡所能。你們不行的，我們命之獸可不會像你們人類一樣無用。”
話音剛落，程月側目，果然陳然鎏金般的眼眸多了些怒意，寒聲道：“怎麼，看來您不把生命放在眼裏。”
祈命獨角獸扭頭，面容不屑道：“你能成就天紋境就不要冠冕堂皇的把生命的珍貴放在嘴邊，你還不配！”
陳然頓時沉默了，沒錯能成就天紋境靠的不只是強大的機緣和身後的恐怖的背景——修鍊之人必將見血！這不是成為強者的必要條件，但真正強大的修鍊者都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
陳然也是一樣，只不過身處境界的巔峰太久，讓他忘記了從前的嗜殺的自己。
程月吐了口濁氣，心中被剛剛陳然的一番話既是溫暖又是堅定，聳肩笑了笑，還未完全褪去稚氣的面容卻出現了天之驕子的自信：“我相信我的運氣......”
正在對視的陳然和祈命獨角獸聽到程月的話，雙目中爆發出不同的流光。
程月繼續說道：“我的父親說過成為強者重要的兩點，一是機遇，也就是運氣！二則是磨練。而現在磨難已經有了，現在就要靠自己和運氣去闖過！”
祈命獨角獸感受到程月的強大心靈，雙眸中不再充滿着身為王者的傲然，更多的是欣慰，一個九歲的男孩能有這種覺悟堪比當年的他！程月啊，倒也值得他去認真對待。
陳然有些複雜地看着程月，說實話其實他也並不是看好程月能覺醒到一個絕佳的命紋，只是祈命獨角獸的意思和陳然對於程月像看到曾經的他，一樣是熱愛命紋熱愛命紋的一切，這才使當初的陳然喜歡上這個徒弟。
而至今他也見證了他的成長，為了自己的理想努力奮鬥，同齡的頗有天賦的孩子所經受的訓練而程月要訓練兩倍甚至是十倍！天賦不好努力來湊！這就是程月！
不過陳然最後還是鎏金般的眼眸露出了驕傲和欣慰。他才九歲啊！讓一個九歲的孩子面臨如此難以選擇的困難時，依舊是保持了一往無前地勇氣和無畏，可能你會覺得一個小孩子初生牛犢不怕虎，沒見過真正地死亡有必要誇大嗎？
但，這才是一個修鍊者該有的態度啊！
陳然雙指輕觸額頭處，緊接着盪起層層白色的波紋，隨後從額頭處鑽出來兩根如同白色絲帶的精神力，相互交纏緩緩靠近程月，程月閉上雙眸，嘴角掛着一抹微笑，最終連接到程月的額頭。
祈命獨角獸暗驚道：“好強的固態精神力！估計距離那個境界只差一步之遙了，人類還真是有無限的奇迹啊。”
陳然傳音程月：“加油吧，一切都看運氣了。”
話罷，程月頓時感覺到頭暈目眩，整個世界都在快速旋轉，緊接着雙目一黑，徹底暈過去。
陳然見狀，傳音向祈命獨角獸道：“可以了。”
聽到消息，祈命獨角獸沒有一絲拖泥帶水，濃郁的命之氣早已迫不及待。
只見祈命獨角獸輕輕一踏，光屬性的命之氣立刻注入法陣中，複雜的條紋和陣紋被激活，浩瀚的命之氣將近五十里的地域籠罩着。
祈命獨角獸傳音陳然道：“接下來我們要堅持很長一段時間，一定要放空他的精神，我需要把命晶注入到他的體內，強行在命紋未覺醒前抹去再將我獻祭成就新的命紋。前階段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但是最後的時候他需要忍受增添命紋痛不欲生的懲罰，最後還要經歷自己的新的重生。”
見陳然不語，祈命獨角獸也不拖沓，很快找好最佳狀態，額頭處浮現出玄奧的神秘圖紋，白金色的翅膀展開，瀰漫著的命之氣彷彿像一個吸水機，每一個，每一簇，每一粒......都在向外界吸收命之氣，再像祈命獨角獸傳輸過去，為之提供強大的後備能源。
緊接着頭頂的金色螺旋獨角不斷散發出聖潔的微光。
咻！
一束白金色的光芒從中射出，直奔陳然的固態精神力，隨後便順着固態精神力傳輸給程月。
逐漸地白金色光束不斷充斥着程月身體的各處，倏然在白金色光束鑽出一道極其微小卻盡顯玄奧浩瀚的彩色晶體，彩色晶體彷彿有靈般，化作一彩流光鑽入程月大腦，也就是精神空間。
不知不覺間，精神空間處一道人影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且帶有追憶的神情，兩股力量漸漸融合，緊接着一小股古老且帶有無上法則的力量融進自己體內，漸漸地又恢復原樣。
外界陳然和祈命獨角獸二者並沒有感受到什麼奇異的事物，還是一心照舊傳輸力量。
......
不知過了多久。
“唔，唔......”程月虛弱地睜開雙眼。“這，這是哪裏？”
程月見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費力的撐起身子，紫水晶般的眼眸環望四周，露出詫異的神色。
不知何處，北望叢山，乳白色的雲霧環繞山腰，為叢山中天地一派的美景掛上朦朧的靜美；東看海洋，在陽光的照射下，海面波光粼粼，熟悉的海鷗在蔚藍的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飛翔着;好一處人間美景！
程月倒很奇怪他怎會來到這裏，而且身體十分虛弱。
走了一會兒，程月發現這處人間美景的地方竟沒有一個人。
許久，程月終於找到一個小亭子，奇怪的是亭中竟有石桌石凳，更奇怪的是石桌上竟會有兩杯香茗。
程月走了好久，十分口渴。不禁抿了抿嘴唇，但出於禮貌，於是將雙手放在嘴邊大聲喊道：“有人嗎？”
“有啊。”聽到身後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驚得程月立刻閃到亭外。
眼前的一位約有三十多歲的男子赫然出現在亭中，只見他身着一襲緊身白色衣袍襯着潑墨般的髮絲束髮披肩，剛勁的面部稜角配上那浩瀚的黑色雙瞳盡顯其玄奧、無雙的渾然天成的氣勢。
雖然面貌僅僅只是稍佳，但頎長有力的身軀和極其複雜的氣勢，反而更加吸引他人。
白袍男子微微一笑看着程月，突然看見了程月胸前的彩色晶石眼中不自然的閃過一絲震驚之色，不過被白袍男子很好的掩蓋過去了。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眸，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程月確實也透過看到了很多。
白袍男子似乎早已察覺，但並沒有掩飾，只是有些好奇。
白袍男子注意到程月乾裂的嘴唇，於是便友好地邀請道：“請坐，先喝茶吧。”
......
“多謝款待，真是不好意思喝了你這麼多茶水。”見到茶壺的水即將見底，程月才不好意思地感謝道。
白袍男子擺擺手，說道：“哎，別客氣，茶水本就是用來飲用、解渴的，無需感謝。”
一邊說一邊手指一劃，亭子外的山泉中飛出一道水流，旋即注入茶壺中緩緩裝滿。
隨後，緊接着屈指一彈，一道紅色氣流注入壺身，不出三秒極熱的白氣從壺嘴中噴出。
正當程月感嘆這白袍男子行雲流水般的動作，霎時遠方的美景被黑色籠罩，很快便將整個亭子也給籠罩了。
程月大驚，不過白袍男子抿了口茶后，說道：“不用緊張。好不容易見到他選的人，而且你竟然還有我遺留的四帝脈石？不過我看你的記憶似乎很喜歡我呀，哈哈，那在正事開始之前先給你看一看我的過往，放鬆一會吧。”
白袍男子示意程月繼續喝茶。程月有些驚慌，雙眸緊盯白袍男子，對於剛剛白袍男子請喝茶的事，讓程月心中放鬆了警惕。
白袍男子知道程月如今對他有所警惕，他還是微微一笑過去了。
隨後，白袍男子打了一個響指，陡然環境變了。
“嘩嘩嘩......”
黑夜中下起了傾盆大雨，而程月和白袍男子以及石桌石凳等出現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庭府門前，無形的屏障幫助他們遮住了暴雨。
還沒等程月問道，這時從庭府門口跑出一群衣衫襤褸的人，因為距離非常近，所以程月看得很清楚這一群人好像是一家人——一男一女和一個和程月差不多相仿的男孩他的懷中還抱着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
咻！
在他們剛剛逃出來時，一道黑影也從門中鑽出，擋在他們的前面。
男人和女人見到黑影后瞳孔立刻微縮，連忙下跪哀聲求饒。
一位滿頭銀髮的相貌醜陋男子，陰狠地笑道：“怎麼，柳府這麼大的地方，你們待不下？還是說你們不想幹活還我們的錢，打算今晚趁守衛休息打算偷溜！”
男人緊張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咬緊牙關道：“不不，李管事您誤會了，我們並沒有逃離之意，是，都是下人的妻子，感覺有些悶，所以想出來一家人，散散步。”
大雨早已在他們聊天時浸濕了他們的衣服。
“喔~”李管事略有深意地看着女人，女人一直低着頭。
“哈哈......”
難聽的笑聲嚇得男人更是渾身哆嗦，而男孩自從出來后一直打着傘，稍稍彎腰為懷中的嬰兒細緻的照顧着，襁褓中的嬰兒在男孩的細心照顧下沒有受到一絲影響，安安靜靜在睡夢中。
緊接着李管事又陰笑說道：“楚青，你們一家還真是有趣呀，也是既賠光了家產又攤上了這麼有意思的女人，大雨天散步，哈哈......”
話鋒一轉，“話說我還沒見過你這個小娘子呢，我瞧着這身段也是美人了，過來！”李管事雙目一眯露出恣肆神情，本就醜陋的臉龐卻讓程月感覺令人嘔吐。
女人低頭下的面容是如此的厭惡，一雙秀手緊緊攥着衣裙，緊咬銀牙，深感無奈卻也只能緩步前進。
待二人只差兩步之遙，李管事卻等不及了，急忙伸手捏住女人的下頜抬起，粗糙的手掌和放蕩噁心的神情令女人不禁流下眼淚。
李管事一下看呆了，女人身着一身破舊的緊身素色衣裙，卻因為雨水顯出玲瓏剔透的誘人身姿，如瀑布般的漆黑秀髮一直垂流到纖腰上，哪怕生活在多麼艱苦，在眼顰秋水的面容面前都是永恆凝固的，即使沒有穿戴纖華珠飾的她，依舊是美麗天仙！
這時，李管事爆發出充滿慾望的神色，獰笑道：“哈哈，這麼絕佳的美人竟然落到你這種廢物手中當真可惜，今晚美景絕佳，正好讓我好好安慰你這位美人吧。”
程月實在看不下去了，閃身帶有撕破氣流的一腳，直踹李管事令人骯髒的臉，可是，當程月一觸立即穿過李管事，讓他驚訝不已。
白袍男子解釋道：“這些都是虛構的人物，喔，不能這麼說，準確來說你現在身處我的精神幻境中，你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在一旁觀看。還有要這些人是真的，你也不可能救下，因為這個男人的修為是戰紋境一重，你過去也只能多失去一條人命。”
程月聽后，緊緊地握住雙拳，紫水晶般的眼眸中對於力量的追求更加的強烈。白袍男子見狀，有些詫異但還是微乎其微的認可。
女子被淚水和雨水浸濕的嬌容越來越來在李管事眼中顯得楚楚可人，李管事恨不得將眼睛摳下來仔細欣賞，同時另一支手悄無聲息的伸向女人的纖腰。
突然，女子眼中閃過一道寒芒，手背悄悄浮現出一隻白鴿命紋，手袖一抖握住一道通身寒光的短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過。
哧！
李管事用不敢相信的眼神低下頭，瞬間，身處戰紋境的氣勢爆發出來，將女人震飛，連腹上的短刃也一同被震飛落到程月身旁。
“你，你個賤人！竟然用淬了毒的命武害我！我......”
話還沒說完，再次爆發出強大的氣勢，這次將男人女人一同震飛，女人被就跟着男人沒有足夠的食物飽腹，還為了孩子將大部分的吃的給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身子也日益消減疲弱。現在加上戰紋境的兩次攻擊，早已是奄奄一息了。
“咳咳，咳咳......不！”最終哪怕李管事用命之氣嘗試逼退毒液也無動於衷，反而愈來愈恍惚。
噗！
終於還是扛不住毒藥的侵蝕的他不斷向前傾步，倒在了大雨的洗禮中。
男孩有些抖動，但依舊如一的護好懷中的嬰兒，而男子見狀像發瘋似的撲向女人，雙手抱起青筋緊緊地掐住女人的脖子，女人精神有些恍惚，但處於本能，想要掙脫男人的手掌。
男人雙目中充滿狠毒之意，發了瘋地嘶吼道：“賤婦，賤婦！你竟然殺了李大人！這和我沒有關係，對，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勾引李管事，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男人停頓了一會，緊緊掐着女人的手頓時無力，眼底露出思索的神色，似乎真的是在該如何解決。
隨後，俯身面對面，那男人的眼神真的是無情無性：“對！只要你死了，再把我們的孩子賣給柳府當僕人，我之前欠的債，就都還清了，哈哈，那樣我就自由了！”
不同於先前的李大人，反而男人眼中的神色讓程月更加厭惡。
男人又突然立身思索：“哎，不對。那樣還是不成，那，乾脆把你進獻給柳老爺子，素聞柳老爺子喜愛美女，而且他還是戰紋境八重的強者，百里之外無人不尊敬他，以你的姿色足以碾壓他的一眾小妾。“
“你要是再努力一點，說不定還能當上他的正妻，那樣的話你還要感謝我呀！哈哈哈！”
男人近乎瘋癲的叫道，還將雙手急忙輕輕地撫摸着女人青紫色的肌膚，生怕留下令柳老爺子不喜的痕迹。
女人的眼中完全失去了神色，眼角流下名為絕望的眼淚，心中早已緊縮成一團。
程月見狀，閉眼側身，但又很快徑直地看向他們，因為他知道以後他也會遇到類似的事情，難道就一味的逃避就可以了嗎？他不認為，任何事要勇於面對才是。
此時，男孩緩步走到程月身旁，撿起了那把淬了毒的短刃，程月有些驚訝，但好像明白了接下來男孩要幹嘛。
只見男孩眼眉中冷漠間帶有那一抹極致的恨意和絕意，因為包裹嬰兒的布是系在男孩身上，所以並不影響男孩一手持刀，一手持傘。
懷中的嬰兒依舊在安靜睡着，只不過被男人瘋癲的笑聲擾的有些皺起小眉頭，煞是好看。
當男孩來到男人的身後，男人也不曾發現他。
經過大雨的沖洗，先前李大人骯髒的血跡早已沖洗掉了，現在這把短刃要再殺另一位骯髒之血的人類。
男孩舉起短刃，眼中極致的恨意已經不允許自己留手，憤怒之下拋棄左手的木傘，男孩蒼白的雙手緊緊握住顯露鋒芒的短刃，瘋狂的眼眸中多出一絲猩紅，瘦弱的胳膊不甘示弱爆起青筋，刺向那骯髒令他自羞的男人！
專屬於堅韌級的命武的一道銀光後續跟上。
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