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襄城奇遇,上
昨天晚上,少年規劃了一下這次的行程,途中需要經過七處主要的地方,依次分別是南襄城,黑石山,鐵城,鏡湖,百里棧道,復陽雪山,最後是玉龍關。
首先,少年需要到七十裡外的南襄城。
黃泥路上,少年邊走邊練習呼吸法,走了幾里,他發現路邊全都是低矮的灌木,向遠處望去,依稀有幾處稻田,因無人開墾,全都荒廢了。
少年從包里取出了地圖,從圖上看。如果繼續走大路的話,需要再多走出五十里路來,少年所帶的食物和水恐怕是不夠,如果走圖上的小路,能少走十里路,但是需要翻山。
少年心想:“走山路我是不怕的,只是山路多有叢林樹木,容易迷失方向,可以把林子裏的路放在晚上的時候走,因為今天天氣很好,況且南襄城也在北面,晚上可以跟着北極星走,這樣大方向就不會出錯,現在日漸晌午,天氣炎熱,當下要做的是找到樹蔭休息。”
少年沿着小路前進,停在了不遠處的大柳樹下,樹下有一塊大石頭,他靠着大柳樹坐在石頭上,陣陣微風,徐徐拂面,有些愜意。
歇息了一會兒,少年從衣服里拿出來小冊子,翻了起來,第三頁,紙上開頭,只見上面畫著一個橢圓形的石頭,還被塗成了青色,在石頭下面薛言留下了幾行文字。
噬魂石,相傳,太古時期,女媧補天所剩下的石頭,表面微微散發青光,能吸收天地靈氣,後來這塊石頭被一個劍士撿到,帶在身上,有一次,他將鬼擊殺后,鬼的身上出現了一道幽光,隨即那道幽光被吸入了口袋裏的石頭中,他將石頭拿了出來,看了又看,正當納悶之時,突然,一股靈力從掌心匯入,他有所察覺,當即使用了一下術式,威力比以前強勁了不少。
靈力,是劍士使用術式的能量來源,它存儲在人丹田旁邊的靈樞穴中,靈力一旦耗盡便無法使用術式,靈力的恢復速度和上限主要是取決於劍士的身體天賦,一小部分在於後天修鍊,而噬魂石可以吸取人和鬼死後的一個時辰內的靈魂,轉化成了持有者想要的屬性。
這塊石頭的出現,卻帶來了一場腥風血雨,無數劍士想要爭奪它,用來快速地提升自己的實力,於是這塊石頭便輾轉易手,不知去了哪裏,後來人們沒有找到它,就放出謠言,說這塊石頭是大凶之物,看見它一日之內便會死去,時至今日,雖有流言,但是真正知曉其真相的人,寥寥無幾。
看到這裏,身體上的愜意和高強度的呼吸法訓練,讓少年生出了些許困意,它把小冊子放回衣服口袋裏,靠在樹旁小憩了一會。
少年感覺鼻子有點癢,迷迷糊糊的從夢裏醒來,原來是一隻蜻蜓落在了自己的鼻子上,少年盯着它,把手從後面繞過去抓它,結果讓它給跑了。
日影漸斜,收拾整頓,檢查自己的東西都在之後,少年一邊趕路,一邊想起早上他和薛貴的對話,聽薛貴說,南府李員外的女兒雖然也服用了那個小葫蘆里的紫色液體,起初在變鬼的發展確實得到了抑制,但是後來還是沒有起到大的作用,就在薛貴再次去南府的那一天上午,李員外的女兒掙脫了丫鬟們的束縛,跑到院子裏,結果被太陽灼燒致死,李員外在薛貴的一頓勸導之下,才將女兒火化下葬,柳乎平好奇自己為什麼能維持這種狀態,薛貴說可能是體質不同,也可能是受傷之後,喝下的時間間隔不同,自己喝下的時間相較來講比較及時,薛貴還叮囑他要他每天都喝一點,用來維持現在的身體狀況。
日影下沉,少年的影子被拉的很長,灌木叢里,各種昆蟲開始活動,它們的叫聲也開始響了起來。
爬上一個矮坡之後,少年看見前面有一處人家,裊裊炊煙,徐徐升起。
因為那戶人家在必經之路上,不然柳乎平會找路繞過,以免節外生枝,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會像薛家父女那樣,對他好,不把他當成怪物。
行至人家,天色悄然暗淡,屋子裏,黃色的光鋪在紙窗戶上,在外面看,還有點溫馨,少年看到這情景,讓他愣在原地,眼眶微微濕潤。
少年愣了一會,轉身剛走了不遠,就聽後面傳來了一個老頭的聲音,“不要走,旺寶,不要走……”,聲音嘶啞,虛弱。
少年覺得自己也不叫旺寶,肯定叫的不是我,但是這荒郊野嶺的,就這一戶人家,那還有誰呢,突然,一隻蒼老的手抓住了少年的手。
回頭望去,這老者白須瑩髯,估計已經是耄耋之年,拄着拐杖,但神態慈祥,外表上看去,不像是壞人。
少年開口道:“老爺爺,您認錯人了,我不叫旺寶。”少年向他解釋,但老人耳朵有點唄,於是柳乎平又耐心的重複了一遍。
老人看着這個背影和自己孫子極其相似的孩子,不由得感嘆道,“孩子,你太像我的孫子了,我才……”,老人說到這裏話語有些更咽。
見少年動身,老者道:“孩子,這天快黑了,你要趕路的話,會很危險,不如今晚在寒舍住上一宿,明天再走。”
少年開始很禮貌的拒絕了,但是奈何對方太過真誠,就無奈地答應留下來。
少年隨着老人來到了他的家,剛進門,少年關門之時,就聽見一個老婦人驚呼着:“旺寶回來了!”
老人跟她解釋了一下,才讓她冷靜下來,但是熱情卻不減一分,忙裏往外地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少年見不好推辭,便對這對老人說道,“我的樣子你們可能會接受不了,”少年的聲音有些怯懦。
“哈哈哈”,這兩人笑聲爽朗,老婦人先開口說道:“這有什麼,原來你從進門就沒有摘下面具的原因就是這個,如若嫌棄,怎會做這些菜呢?”,老人也從中幫襯,道:“孩子,我們不會的,你放心吧。”
少年放下戒備,把面具放在一邊,精緻的五官,乾淨的小臉在燈光的襯托下,更加俊俏,看到這孩子的臉,兩人更是驚訝,驚訝的不是少年血紅的左眼,而是這孩子不僅背影像,臉更加像他們的孫子小時候的樣子。
落座吃飯,老人告訴柳乎平不要拘謹,就像在自己家一樣,在閑聊中得知了少年左眼的“來歷”,兩個老人只覺得這孩子真是個可憐人,而對他是什麼半人半鬼的,也並不在乎,後來少年得知旺寶是他們的孫子,那孩子他爸爸去世了,母親也離開了他,是這兩個老人把旺寶養大,就在那孩子十七歲的時候,被南襄城的土財主徐時財,強行拉了壯丁,在他們家幹了三年活,兩個老人也想着告官,但很顯然是沒用的,年輕人不在,家裏的兩三畝田也荒了。
晚飯過後,老婦人安排少年住在以前旺寶住的房間,屋子雖然簡陋,但卻給人一種安全感,兩個時辰的訓練后,少年將燈吹熄,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少年收拾好東西,做好準備,臨行前,老婦人將一個玉米面的饅頭用紙包好給了少年,簡單的告別之後,少年出發了。
因為左眼的緣故,白天黑夜對於柳乎平來說,都是一樣的,原本想在晚上趕路,通過北極星找准方向,後來,聽老人說可以通過年輪的稠密判別方向,年輪稀疏的一面是南方,年輪稠密的一面是北方,少年要去的地方在北面,所以只要往年輪稠密的方向走就可以了。
這樣,白天晚上都可以找准方向了,行進的效率大大加快,當少年爬上了一個山頭時,望向遠處,大概在二十里處,可看見一座城池。
少年心喜,這說明之前的判斷是正確的,走過了崎嶇的山路,少年來到了大道上。
少年走在路上,突然一陣風吹了過來,一張紙貼在了面具上,他順手把它揭了下來,原來是尋人啟事,內容如下:
在三日前,我家小女徐玉走失,至今未歸,在多方打探下,依然沒有線索,如可以找到小女或是提供重要線索,賞黃金一百兩,
徐府,
徐時財
少年看着名字有些熟悉,“這不是那個抓走旺寶的人嗎,”少年心想,“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循環吧。”
少年將那張紙揣進兜里,繼續向南襄城趕去。
不遠處,紅色的大門,向里敞開,城門上,赫然寫着三個大字,南襄城。
少年向里走去,街邊左右的商鋪攤販看不到盡頭,很是繁華,街道裏面也是車水馬龍,有着各路形色的人。
少年在人流之中穿行,突然一樣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走到了一個地攤面前,用右手拿起了一個青色的石頭,仔細地觀察,把玩起來。
“這個可是很稀有的東西,孩子,我這剛開攤,你要是想要的話,我可以便宜賣你,”這攤主是中年人,大概四十多歲,說話油腔滑調。
“多少錢,”少年試探了一下。
“這個五十文錢,今天你是第一個來看東西的人,三十文賣你了,就當是開門紅,圖個吉利。”這人表現得樣子,這已經是最低價了。
“五十文,你直接去搶好了,”少年暗叫道,
少年心想,“但是這個跟冊子描述的噬魂石有些相似,不能排除它是的可能。”想到這裏,少年想到了幾個計策。
“叔叔,我也是第一次買你的東西呢,你就當是賺個回頭客,就三文錢,賣給我吧”,柳乎平夾着嗓子,撒嬌賣萌了起來。
少年這個陣仗,讓這個無兒無女的單身漢,頓時心就軟了起來,但是金錢的誘惑讓他回過神來,道:“這我也太虧了,不行,最少十文錢。”
“叔叔,我看前面還有一家跟你一樣的攤位,你不賣我,我去他家買了哦,”少年的第二招,貨比三家,柳乎平其實不知道後面有沒有,只是在詐他。
好巧不巧的是,這個人也沒往裏走,今天第一次在這裏擺攤,就碰上了一個難伺候的主。
說完,少年起身要走,被這人攔下,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行吧,下次還來我這買東西啊。”青石被少年用三文錢拿下。
當少年走後沒多久,這人又把一塊一樣的青色石頭放了上來,看來是含淚血賺了三文錢。
少年將青石收好,在街邊用五文錢,買了一袋小籠包,走到一個暗巷,把面具推了上去,吃了起來。
少年邊吃邊看着手裏的石頭,暗自欣喜的時候,突然,從暗巷的窗戶里,有一個油膩的聲音,猥瑣的喃喃自語,這引起了少年的好奇,透過窗戶縫偷偷地觀察裏面的狀況,只看見一個人,手戴金色和田玉扳指,鑲着大金牙,在裏面把玩着一塊青玉,那玉色澤細膩,微微發出青光,看到這裏,少年回過頭來,看着自己手裏面的石頭,對比了一番。
“完了,被騙了,”少年心頭有些氣憤,但因這是上趕子的買賣,回去找他退了,也是不太可能的了。
“老爺,外面錢員外有事找你,還給送來了東西,”丫鬟的聲音,打斷了男人的自言自語,男人有些生氣。
“好了,知道了,把東西放下,出去吧”,他有些不耐煩,吩咐下人快點出去,他瞧了瞧桌子上的東西,離近一看,是一個檀木盒子,男人心想,“自己需要什麼就來什麼,”他一人偷偷將青玉鎖進了那個檀木盒子裏,可他不知道的是,窗外的少年目睹了這一切。
少年想了想,現在偷偷溜進去把盒子拿出來,鑰匙也沒有,顯然不太現實,他思考良久,心生一計。
徐府,是徐時財的府邸,坐落在南襄城的東面,門口有兩個石獅子,紅色的大門,威嚴氣派,殊不知這他的家財都是搜刮而來的民脂民膏。
少年向這裏的老人們打聽情況,得知在南襄城的南邊有了一個酒樓,名叫醉仙樓,酒樓的老闆自詡姓於,但從來沒有聽過她的全名,人們都叫她於掌柜,這個人人脈深廣,圈子多且複雜,能打聽到各種消息,所以她就出售人們需要的各種消息,信息的價值也不盡相同,少則幾文錢,多則數百兩銀子,但也不是有錢就能買到,還要看她願不願意幫你。
少年順着老人的指引,來到了這個醉仙樓,外面的裝潢十分雍容華貴,兩扇鏤空的檀木製成的門向里敞開,旁邊還有兩個美女招待,這兩個女人也是濃妝艷抹,衣着華麗,紅色的牌匾上寫着三個金色大字,醉仙樓。
進入大堂,這裏的客人也是異常多,主要是尋歡作樂的多一點,正經吃飯的沒有幾個,在大堂的左側有一個櫃枱,小二剛招呼完客人,回到了櫃枱,少年便湊了過去。
“你聽說你們這裏能收集到各種消息,”少年悄**地說。
“那當然,也不打聽打聽我們老闆是誰,”小二得意的拍着胸脯說道。
“徐時財的女兒你們有她的消息嗎?”少年問道。
“這個你得問我們老闆,她在後面,我可以帶你去找她,但是你先得報一下你的來歷,”小二對少年有些戒備。
“我是徐時財請來救她女兒的劍士,過多的你就不要再詢問了,干我這一行的需要保密,”少年語氣嚴肅,並隨手給了他兩文錢,當作小費。
“好,我這就帶你過去,”小二變得熱情起來,他把少年帶到了酒樓最裏面的房間。
“於掌柜,有個人想見你,”小二隔着門,畢恭畢敬的說道。
“是什麼事情啊,”裏面女人的聲音莊嚴肅穆,自帶一種威壓,但聲音傳來之前,一股薰衣草的味道先從門縫裏飄了出來。
“他來打聽徐時財的女兒的消息,還自稱是徐時財請來的劍士,”小二的話讓這女人產生了一些興趣,隨即開門讓少年進入房間。
“你去忙吧,”女人招呼道,小二將門關好,離開了。
少年一進門就看見一個皮膚白皙,五官標緻的女人坐在梳妝桌前,對着鏡子,在戴耳環,年齡也就二十齣頭,只是聲音和她的外貌完全不匹配。
女人對着鏡子,一邊戴耳環,一邊對少年說:“徐時財的女兒的消息,我這沒有,”女人眉角閃過一絲不悅。
“我聽聞您是這南襄城人脈最廣的人,還有您不知道的事情呢,”少年不知道,這女人和徐時財有個人恩怨。
“呦,你這人還挺會說話,”女人轉頭望向這個戴面具的神秘男人,對他有了一絲興趣,“但即使我有他女兒的消息,那我什麼要告訴你呢。”
“我可以出錢,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出十兩黃金來買徐玉的下落,”少年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正對女人的椅子前,坐了下來。
女人站起身來,說道;“你這人嘴上倒是闊綽,但是你真的能拿出來這麼多錢嗎,”一邊說著,另一邊女人抓住了少年的右手,少年被這突然襲來的這招搞得不知所措。
就在少年還在愣神的時候,她用左手把少年的面具挪到左邊,露出俊俏的半張臉來。
“啊啦,這小臉蛋好生俊俏,果然是個孩子呢,”她聽出了少年話語中的稚嫩,
女人用左手在少年臉上輕輕撫弄,然後貼着少年右耳對他說道:“我看你也拿不出錢來,不要你陪姐姐我睡一晚,我就把你想要的告訴你”,女人的聲音變得微弱且有磁性,但是女人心裏只是想戲弄這孩子一下。
眼看自己要被吃了嫩草,少年反手用左手將女人推回了原來的座位,左手在後面扶住女人脖子,右手輕輕揉弄女人的下巴,對她說道:“姐姐,這生意對你來說穩賺不賠,錢嘛,我現在確實沒有,但是做生意就是會有一定的風險,你把消息告訴我,我去徐府取到了錢,你的那份自然會有,另外嘛,姐姐如果這麼想要,我也可以考慮滿足你。”
撩人不成反被撩,女人被少年撩的耳根都紅了,少年也心跳的厲害,不敢想像這話竟是自己所說,少年退回原來的椅子上,兩個人都整理了一下情緒,女人先開口說道:“消息可以給你,但我要再加十兩,二十兩黃金。”
少年爽快地答應,但少年又說:“你還需要給我出幾個人,還有一些東西。”
女人也爽快地答應,但是也有條件,那就是不能讓她的人去救徐時財的女兒,少年也答應了她,她之後告訴少年,曾經有人在二十裡外的來福客棧看見過徐時財的女兒,看樣子她好像被綁架了,讓他可以去來福客棧問一問下落,女人再有別的消息,也會及時的讓夥計給少年送去。
得到了有用的消息,少年先派夥計去來福客棧詢問,自己先去了一趟南襄城的珠寶鋪。
“老闆在嗎?”少年走進鋪子詢問道。
“我在,”一個中年人回應了他,“有什麼需要。”他指了指後面柜子裏面的珠寶。
“我不來賣珠寶,我需要你幫忙處理下這個,”少年說著,把那塊假貨,放到了櫃枱上,老闆拿起來看了看,問道:“怎麼處理?”
少年悄悄的靠近老闆的耳朵,竊竊私語。
“十文錢就能搞定,”老闆向少年打着包票。
“好的,我一會來取,”少年對老闆說完,走了出去。
少年從鋪子裏走了出來,又去了一家字畫鋪子。
“老闆在嗎?”少年向裏面問道。
“有事嗎?”一個書生搭了少年的茬。
少年向他表明了來意,需要他幫忙畫一張畫。
“先生是要畫自己嗎?”書生問道。
“不,是要你幫我畫一個女孩,你能按我的描述畫出來嗎?”少年感覺有些難為人,但是書生表示可以畫,需要半個時辰,收取一兩銀子的費用,少年欣然答應了。
這些都弄好后,少年回到醉仙樓,此時去來福客棧的夥計也帶回了消息,少年將這些東西帶上,叫上了三個夥計,往徐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