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月光貴女11
聽丫鬟整日說那城南的屠戶如何如何好,故作凝肅地說道:
“男人嘛,都不是好東西!你怎知他家底、品性如何?若是將自己套進去了,哭還來不及呢!”
“是個忠厚老實的好人呢!”一個丫鬟笑着回道。
另一個笑嘻嘻地說:“家底也厚實,無兒無女的,只想要個伴兒罷了。”
劉婆子聽完大為動心,攆走小丫鬟以後就求到了溫夫人那裏。
“奴婢年紀大了,早想找個人託付終身,請主兒成全!”
溫夫人一挑眉,想起溫宓的叮囑,故作詫異道:“那你看中了誰呢?若情投意合,我也不是不能為你們做主。”
劉婆子大喜道:“城南的王屠戶,是個老實人家。”
溫夫人目光看過來,微微笑道:“你若中意,我這便派人去說親。”
劉婆當即兩眼淚汪汪,砰砰叩了兩個響頭,“多謝主兒!奴婢永不忘主兒的大恩大德!”
“說這些做什麼,快快起來吧。”
溫夫人笑悠悠地看着自得意滿的劉婆子,隨即派人去城南說親。
那王屠戶一聽是溫家人,心思一動,忙不迭應下了,被使仆稍一提醒,又趕忙拿出許多“聘禮”,足足有十錠金。
說是聘禮,其實是贖身的錢,王屠戶想着日後能搭上溫家的關係,再多的金子也不心疼,滿臉堆笑地送使仆辭去。
「聘禮」一交,這親事就算是成了。
劉婆子聽說屠戶拿了十錠金做聘禮,又是驚又是怒,還沒過門就開始肉疼這些錢,想着鐘鳴鼎食之家左右也不差這些錢財,便眼巴巴找到溫夫人想要要回「聘禮」。
盯着她支支吾吾的樣子,溫夫人心中冷笑,讓人叫來溫宓與溫容,又把這十錠金子擺出來。
劉婆的眼睛時不時往金子上瞅,眼角都是貪婪的光。
“你們來說,這金子該如何處置?”溫夫人笑着問。
溫宓輕笑:“既是劉家的婆子,這錢便不該我們受,不如送去劉家,填上二姐嫁妝的窟窿吧。”
女子的嫁妝本不該動,可劉家見錢眼開,硬是從溫容的嫁妝里榨出許多油水,讓溫容敢怒不敢言。
劉婆子一聽,臉色唰地慘白,癱坐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直到那典雅貴氣的美人偏頭對她笑道:
“好端端地,這是怎麼了?地上涼,傷了身子可怎麼好,快起來吧。”
劉婆神情訥訥,灰溜溜地爬了起來,再也不敢提錢財的事,慌亂地行個禮,就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
自從劉婆子嫁給城南王屠戶,溫府便驟然輕快了許多。
溫容的笑臉也多了起來,整日與溫宓膩在一處,不是綉嫁衣就是臨摹風景。
忽有一日下人來傳話,說劉婆子來了,正跪在大門外哭訴,求主家為她做主。
溫容面色微變。
溫宓依舊低頭運筆,輕輕回了句:“何事?”
“王屠戶成日打她呢!”下人唏噓道,“那臉上、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駭人得很!”
溫宓抬起臉,笑了笑,“讓她走吧,賣身契已給了她丈夫,如今她算不上溫家的人。”
下人退去后,溫容長長鬆了口氣,眼中冒出淚水,“總算讓我解了心頭之恨!”
溫宓放下筆,握住她的手道:“二姐日後定不會再那樣難過。”
溫容破涕為笑,“小妹,你是如何篤定那屠戶會不待見劉婆子的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溫宓為宣紙上的窟儡子畫上根根吊線,輕聲說,“劉婆子本就刁蠻,暴露本性不過遲早事;王屠戶本想攀附權貴,卻不料願望落空還白賠十金,不怨恨才是怪事。”
溫容聽罷感慨道,“難怪父母總說你是我們三個中最靈慧的,阿姐自嘆弗如!”
此事傳到劉府,隔天便忙不迭讓人來請溫容回去,溫宓說了句“焉有悔改”,並將使仆打發了回去。
第二日劉坤便備了厚禮,寫了悔書,眼巴巴親自來請。
溫宓這才肯放人。
此舉算是為溫容立威。
溫容回劉家時,溫宓還拉着她的手輕輕叮囑道:
“若那家人再欺負你,你只管和離回來,他們若要鬧,便讓他們到父親面前鬧去。二姐,你姓溫,溫家女兒最不缺的就是骨氣。”
溫容應了一聲,然後依依不捨地轉身離去。
…
是月末,有人在荒郊野外發現了朱家長子朱成義的屍首。
渾身上下慘不忍睹,被划爛的面容依稀可以看出原本的樣貌,遭人千刀萬剮而死,連孽根也被割去,手段之殘忍,駭人聽聞。
此事一出,不知為何朱家竟舉家遷出京城。
溫家得到消息時,第一反應便是避嫌。誰不知道溫家仇恨朱成義?
他這麼一死,矛頭便都對準了溫家,溫伯安不氣才怪!
偏偏查不出是何人所為,朱成義這人彷彿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真是怪哉!
溫夫人生怕此事連累溫宓,連忙趕去魏府商議,最終決定將婚期提前到下月初七。
雖然倉促了些,但總好過節外生枝。
轉眼成婚在即,溫宓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直到丫鬟婆子伺候她梳妝打扮,又換上親手縫製的嫁衣,戴上五彩寶珠鳳冠,她才恍然回神。
——原來要出嫁了啊。
她對上溫夫人婆娑的淚眼。
“你走了,家裏便要冷清了。母親多想回到昔日,你們還小,一家人邊用膳邊說笑,一個個撲在我身上叫母親…都是心肝肉,叫我如何捨得!”
溫老爺:“別哭了,你這母親當的,怎麼反倒讓宓兒安慰起你來了!”m.
溫夫人拭去淚水,瞪了溫老爺一眼。
“老爺夫人,三姑爺迎親來了!”
溫宓微微一僵,須臾嘆了口氣,任由溫夫人為她蓋上蓋頭,然後讓喜鵲攙扶着自己出去。
一出正門,果然看見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地從遠處行來,為首的人一身喜服,騎着高頭大馬,赫然是今日的新郎官魏昀。
她看看四周,只見滿眼飄紅,人頭攢動,說不出的喜慶熱鬧。父母都出來相送,眼淚汪汪,有三媒六聘,有十里紅妝。
可為何她的心卻比二姐出嫁當日還要冷清蕭條?
馬蹄踏踏聲倏然在眾人耳畔響起,由遠至邇,清晰響脆,在這樣的日子裏是不合時宜的。
溫宓一驚,抬眼望去,只見不遠處有一駿馬疾馳而來,正直直衝着這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