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衣夜行
老人側了側身，轉向小男孩。小男孩無助的看着爺爺，這是他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的依靠。小男孩還不知道生離死別的意義是什麼，但是看到老人現在的情形，他也隱隱知道會發生什麼，一陣孤寂的寒冷侵擾着他的全身。
“名兒，靠過來一些。”老人顫顫巍巍的抬起那雙瘦骨嶙峋的手拉了拉小孩的手。
名兒向前靠了靠，捧起爺爺的手，小臉在爺爺手上蹭了蹭。感到一絲冰涼傳到了臉頰，小男孩不僅使勁握着爺爺的手，想把自己的溫暖傳遞給爺爺。
“名兒，你的爹爹在你生下來當天為了讓你娘喝上一口魚湯，去渭水河打魚，沒想到突然起風，從那以後你爹爹再沒回來。你娘生下你本來身子就虛弱，加上你爹爹一直未歸。不想也一病不起，不久就離開人世。留下我們爺孫倆相依為命，現在爺爺也要走了，留下你一個人在這個世上，爺爺實在是不放心啊！”老人渾濁的眼睛裏留下了一行清淚。
“爺爺，你不會有事的。明天天亮我就去打魚，你喝了魚湯就會好起來的。名兒生病的時候，喝了魚湯就好起來了。”名兒流着淚焦急的說道，他不想爺爺離開他，從小隻有爺爺在他身邊，一步也不曾離開過他，如果沒有了爺爺，小男孩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老人的手顫抖着握着小男孩的手道：“名兒不哭，爺爺這麼大年齡了，早晚會離開你。當年你爹走的突然，名字也沒給你起。爺爺就給你起了個‘無名’的名字。我們家世世代代居住在渭水河，從來沒有離開過。一直也是籍籍無名，從來沒有出現什麼達官貴人，一直以打魚為生。爺爺也不祈求你有什麼大出息。
由於說話太多，老人不僅喘了起來，咳嗽了一陣子。小男孩輕輕的拍着爺爺的背，又端起水讓爺爺喝了兩口。老人擺擺手接着道：“我們姜家也是一個傳了很久的家族，至於從什麼時間我們姜家就生活在渭水，我的爺爺告訴我他也不知道，他也問過他的爺爺，竟然也不知道。但是每一個老人去世的時候都會留下一句話‘除非迫不得已，不許離開渭水河。’我們就這樣一代代的住在這裏，從來沒有想過離開渭水河。”
老人說道這兒閉上了眼睛，就像睡著了一樣，過了很久才又睜開眼睛。
“我這一年感覺身體不行了，幾乎沒有力氣再打魚了，我不能眼看着你餓死在這渭水河邊。爺爺要你離開這裏，不論我們的祖先為什麼不讓我們離開這裏。但是爺爺一定要你離開這裏，就算我違背了祖宗的遺命，死後無臉見列祖列宗，我也不能讓你再留在這裏。”老人使出全身的力氣說出了這些話，雖然依然軟弱無力，但是卻不容置疑。
“我也可以打魚的，爺爺”小男孩看着爺爺堅強的說，雖然他看着像六七歲的小孩子，實際今年已經九歲了，他認為自己已經長大了，可以去做這些事情了。
老人摸了摸名兒的臉頰：”好孩子，爺爺知道名兒很厲害。但是聽爺爺的話，不要再留在這裏了，這是爺爺唯一對你的要求。爺爺不希望你以後大富大貴，但是至少可以過上幾年安寧的日子。不要再在這渭水河裏討生活了。名兒一直很聽爺爺的話，這次是爺爺最後一次讓名兒聽爺爺的話。名兒會乖的，對吧？”
名兒點點頭：“名兒聽話，等爺爺的病好了，我們就離開這裏。”
“傻孩子，爺爺走不動了，但是爺爺會一直看着名兒的。看着名兒一天天長大，
長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爺爺眼睛裏閃出了一絲期望。
老人這一會的精神好像好了很多，說話也有了些許力氣。
“爺爺年輕的時候也想過離開渭水河，也有機會離開這裏。但是當年念着祖宗的規矩，就留了下來，斷了離開的年頭。記得那時我還年輕，你奶奶還沒有嫁過來。有一次去打魚，當時也是突然起了大風，下起了大雨。別人都匆忙的回家了，我仗着自己年輕，有力氣，水性又好，就急需打魚。等我打完魚想回家的時候，看到遠處飄來一個黑影，我原來以為是一條死魚，就想着撈起來帶回家。等我用網拉起來一看，竟然是一個人。他身上多出刀傷，我把他拉到船上的時候他幾乎沒有了呼吸。我帶他回家，包紮了傷口，餵了些魚湯，也許是他身體好，也許是他的命不該絕，竟然慢慢好起來。他要走的時候要帶我一起走，他說他是武義門的人，這次出來辦事被別人埋伏，幸虧遇到我，他見我身體強壯，要帶我回武義門修鍊武功，比在這渭水河打魚強很多。”老人回想起當年神采奕奕，好像回到當年一樣。
老人接著說：“當時念着祖宗的遺命，我沒有離開。他就告訴我他叫李義峰，如果以後有事情就讓我去武義門找他。後來他又來過幾次，但是我一直都沒有隨他去。上個月我讓人捎信給他，希望他能把你帶走，他回信這幾天就會來人帶你去武義門。”
“我不想離開爺爺。”小男孩流着淚道。
“名兒，爺爺也捨不得你，但是現在你必須要離開這裏。當年爺爺錯過的，爺爺不想讓你也錯過。”老人堅定的說到：“爺爺真的不行了，只希望能看到你離開這裏的那一刻。”
說完老人劇烈的咳嗽起來，剛才眼睛裏的神采漸漸消失了，又變得渾濁昏暗。
這時外面的風又變大了，鵝毛一樣的大雪飄了下來，被風一卷，瀰漫天空，讓人看不清前面的道路。村子裏沒有一絲的聲音，家家戶戶都閉着門，躲在那破破爛爛的被窩裏，希望能得到些許的溫暖。
離村子大約十里地的平原上白茫茫的一片。竟然有一個黑點急速的向這個村子靠近。細看竟然是一個黑衣人在雪地里飛奔，這麼厚的雪在他的面前就像平地一樣，所過之處積雪向兩邊分散，深厚留下一道深深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