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黑暗裏，月亮落了地。應該悲傷嘆息，身體卻沒了力氣，因為彼此懷疑，我們漂浮在這裏。我們曾有引力，怎麼沒人記起……”野獸輕聲哼着耳機里的音樂，在一間霉變潮濕的出租屋裏，就着昏黃的燈光，看着面前的白板。

像大部分刑偵電影一樣，面前的白板，掛着好幾個人的照片。

有的照片，已經被畫上了殷紅的叉叉。

“我這樣搞會不會太中二了。”野獸想。

在白板最中間的照片，是張明，是一個被畫上紅叉的張明。

野獸坐在白板前的一把椅子上，椅子破舊不堪，但是能夠承受住野獸的晃動。野獸的右手邊，放着一個精緻的鐵盒子，盒子裏裝着的是七枚圓潤的桃核。

還要殺幾個人？這些桃核夠不夠？野獸想。

…………

發生凶殺案的第二天早上，報紙上全是關於凶殺案的報道。

“怎麼回事！現場根本沒有記者！怎麼會有這麼多照片泄露出來！”李守約會議室里把好幾份不同出版社的報紙摔在桌子上，大吼道。

“老李啊，你這個現場工作做的不太好嘛！”一位看上去和老李年紀相仿的警官打趣道。

叮鈴鈴——

會議室的電話響起。

“喂——”

“讓靜山市公安局的李守約來接電話！”

“我就是。”

“這次上面下了命令——一個月。”言簡意賅，擲地有聲。

“一個月？”李守約產生疑問——這次案件有很多細節都還沒有透露，只是一起很簡單的凶殺案，為什麼上面會高度重視。

“只有一個桃核就和二十年前的案子併案，會不會太草率了。”顯然電話那頭已經知道了桃核的事情。

“這件事我們會抽調一部分警力去調查，一個月，保證完成任務。”李守約的話裏帶着莫名而不堅定的決心。

電話掛斷，會議室里的警官們緘默不語。

“李警官，你看這裏——”昨天發現桃核的年輕警官指着報紙的一行字說道，“據相關人員透露，案發現場有一顆精緻的桃核，顯然不是偶然掉落，疑似罪犯留下的簽名。”

李守約死死盯着這一行字，又看了看眼前的刑警們。

“我能無條件相信你們嗎？”李守約聲音低沉。

“能！”眾刑警回答。

整齊劃一的聲音中，有一個人的神色有些變化，僅僅是一個微小的變化，被敏銳的李守約注意到了。

“通明報社……馬上去給我調查這個報社。”

“還有案發現場的監控，去學校給我抽調出來。”

“二十年前案子的卷宗，給我調出來。”

“叫當地派出所加強巡邏，避免兇手連環殺人！”

李守約幹練地安排完任務，一把癱坐在椅子上。

楊雨整理好自己的東西，起身就要離開。

“老楊啊，你對這個案子有什麼看法？”李守約雙眼微閉，問道。

“我的想法是先從張明的人際關係調查起……如果真的和二十年前的案子有關聯的話，二十年前張明還沒出生——但是張明的父母一定會有什麼關係。”楊雨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真的回是他嗎？”李守約想，但是沒有做任何回答。

楊雨離開了會議室。

…………

公安局電梯裏，一個男人在用手機發消息：“現在到哪一步了。”

“這是我的事情，

你那邊有什麼新的消息。”

“最近警察會加強巡邏，我也要小心點。”男人回復道。

“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諾言。”屏幕那頭髮來。

沒有回復，男人隨即退出了這個聊天APP，然後刪除軟件。

叮——

電梯門開了。

外面的警察畢恭畢敬地問好——

“楊警官好。”

…………

李守約看卷宗看得頭痛，就和視頻偵查的警員一起到學校調取監控。

進入監控室的時候，他們看到一位老師模樣的人正在看監控。

“這位老師，我們是公安局的，想來看一下監控。”小警員說道。

老師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作為，低着頭，從李守約旁邊擦肩而過。

“等等！”李守約一個轉身，抓住了這個男人的左臂，一把拉到自己面前。

“把頭給我抬起來。”李守約吼道。

起初男人還有些抗拒，但是突然想到對方可是警察，就慢慢抬起了頭。

“怎麼是你！”李守約感到詫異。

……

審訊室里。

“你小子在裏面幹嘛！”李守約親自上陣，審訊對面的人。

是劉新。

“我……帶手機不知道被誰偷了，看看監控是誰偷了我手機。”劉新說。

“你走讀生帶什麼手機！放屁也不打草稿！”李守約瞪着劉新。

“我……”劉新想不出新的理由，一時間竟不知道回答什麼。

“人是不是你殺的。”李守約面色陰沉。

“不是！真的不是！案發的時候我還在家裏睡大覺。”劉新解釋道。

“我又沒說過人什麼時候死的！你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案發！”李守約陰險地笑了笑。

“我又不是傻子！保安晚上十二點結束巡查，保安要是看到還不報警！十一點多我就躺家裏睡大覺了，你警察這點東西還不知道啊？”劉新說著自己的理由，剛剛到害怕一掃而過，轉而代替的是一種莫名的勇氣。

“誰能證明你在家睡覺？”李守約問道。

直系親屬提供的不在場證明不作數！劉新突然想到。

怎麼辦？劉新彷彿陷入了死地。

李守約知道他不應該是兇手，但是剛剛劉新像是發起挑戰的回答讓他產生了興趣。

這是兩個人之間的對弈。

劉新掏出了藏在衣服內袋裏藏着的手機，打開自己的相冊。

裏面是一張自己書桌上的照片，照片右下角有拍照時留下的時間水印。

十一點零三分。

“我家離這裏七公里，小區門口有監控，我不會開車。”劉新就說這點東西，他相信李警官能明白。

“那你在監控室里幹什麼。”李警官又問。

“我說我和你們一樣，是為了破案你信嗎？”劉新說。

李守約看着他的眼睛，好像看到了獅子。

“你在做夢啊，這案子管你屁事啊。”李警官打了一下劉新的頭。

“桃核……”劉新說道。

“你怎麼知道桃核！”李守約問。

“報紙上都寫出來了……”劉新回答。

李守約輕嘆一口氣，還好……

只見劉新從衣兜里掏出一個透明密封袋，跟物證袋似的。

裏面裝着一個桃核。

李守約再次被震驚到了。

…………

向李守約解釋了桃核的來歷后，劉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你知道你這算什麼嗎？”李守約說。-

“我這不是把物證交給你了嗎？”劉新說。

“我給你個毀滅證據罪不過分吧。”李守約威脅到。

劉新馬上賠笑臉，點頭哈腰地說：“哎呀我親愛的李警官，我就一高中生幹嘛這麼針對我啊……”

“高中生偷偷去監控室查監控要破案？我可沒跟你開玩笑。”

李守約的耳麥里響起了剛剛得到的消息。

“監控視頻里沒有任何案發當晚的記錄！”

李守約瞳孔驟然縮小。

劉新看到李警官的變化，剛剛的嬉皮笑臉瞬間消失。

“你的嫌疑更大了，劉同學。”李守約盯着他。

“你是說……監控吧。”劉新說。

“嗯？”李守約很詫異，這小子有順風耳？

“你臉色突然變化，不是剛到手的證據出問題還是啥。監控這事兒真不怪我，我去了解過我們學校用的監控了，它是每月自動清理一次內存，而案發當晚就是清理內存的日子，我當時也沒找到，就被你抓過來了。”劉新解釋道。

李守約發現這小夥子很精明，但是讓他留在專案組是不可能的。

“李警官啊，這個專案組加個我沒關係吧？”劉新再次試探道。

“不可能，你在做夢。”李守約回答。

眼看從劉新身上問不到任何東西，李守約起身，打算放劉新離開。

“李警官，二十年前的案子，你不會一點都想不到吧。”劉新還沒打算離開，說道。

劉新三詫李警官！

這個小子，到底還知道多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