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
下午放學后,天近黃昏,得意洋洋的閆立偉召開了第一次班會,教室里光線昏暗,勉強看得清楚人臉,他說道:
“咱們班委成立了,是件可喜可賀事情啊!我向各位表示祝賀——”
這傢伙,說話的姿勢和聲音,像一個老幹部,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李成功打斷了,不耐煩的說道:
“我們是老師和同學選出來幹部,用不着你祝賀!你說事兒吧,大家還要吃飯呢!”
閆立偉興緻勃勃的臉蛋陰了下來,心裏罵了李成功的祖宗一萬遍,繼續說道:
“為了增進同學了解,建立同學友誼,我建議我們搞一次戶外活動!”
趙一山好奇的問道:
“啥活動?”
閆立偉身子一湊,彷彿述說重要機密一般,
“秋遊,周末爬龍靠山!”
他本以為自己的建議一出口,便會受到大家的熱烈吹捧,可是,令他出乎意料的是,面前的幾個人安安靜靜的,並且,在昏暗中,燃起了一股焦灼的氣味。
過了片刻,徐長生開口了,說道:
“校園裏的樹都黃了,龍靠山上已經是一片光禿禿的了。
龍靠山很高,山道很窄,一側是岩石,一側是懸崖,最近風也大,萬一磕壞,或摔下去,我們班委負不起這個責任!”
劉躍進覺得徐長生說的對,秋天的龍靠山的確如此,山道光滑,懸崖峭壁,十分的危險,就連村裏的娃都不去爬了,何況城裏的孩子,說道:
“長生說的對,危險的很!”
李成功透過昏暗的光線看向閆立偉,越看越不爽,這餿主意咋想出來的?堪稱不惜性命的秋遊!他問道:
“閆立偉,你十五六歲的年紀弄個背頭,咋地,是想提前步入老年社會啊?”
黑暗中傳來了幾聲嬉笑,一張稚嫩的臉龐配個長發背頭,的確滑稽的很。閆立偉糾正道:
“討論正事呢,你別胡扯!”
徐長生又說道:
“對於危險的活動,應該每個人自願去參加,這樣後果自負。
但是,作為班級,我們不能組織這樣的活動。萬一有個意外發生,人家家長來學校鬧事,誰能負的了責任。
再說,即使把我們都免責了,學校也免責了,可是,同學受傷了,這是一個不可挽回的事情,我們會心裏不安的!”
閆立偉急了,自己苦思冥想出來的主意,卻被徐長生否了,還否的很堅決,便調高了聲調,霸氣的說道:
“我是班長,我說了算,這事就這麼定了!”
黑暗中,丁玲坐在徐長生的一側,她壓根沒聽閆立偉講話,眼珠子斜斜的都瞟向了徐長生的側臉。
她總感覺徐長生能散發出一種巨大的力量,這種力量像磁鐵一樣將她吸引,令她不能遠離,並且,這種力量能給她熱量,讓她從頭到腳都是熱乎乎的,尤其是臉蛋,若放個雞蛋,能烤熟了。
徐長生繼續開口,聲音也堅決,說道:
“你若有其他好的活動,我支持。如果,你非要爬龍靠山,我堅決不支持!”
閆立偉怒了,背起手,氣呼呼的把臉蛋扭向了一側,若不是介於李成功和劉躍進的存在,他真想探過身子,甩給徐長生一巴掌,心裏罵道:連我的話也不聽,我打死你。
會議僵持了,
黑暗中是一片火海。
李成功開口了,建議道:
“閆立偉,你不要搞一言堂,霸王論。大家都是有獨立思想的人,我建議舉手表決吧!”
黑暗中亮起了一點火星,火星就是希望,閆立偉立刻抓住希望,說道:
“這個方法好,那我們舉手表決吧!同意去龍靠山的班委,舉手!”
大家紋絲不動。
閆立偉的心慌了,回想小學和初中,身邊是一大群跟隨者,自己不僅說一不二,而且即使放個屁都有人說放的好,可是,現在,這幫傢伙卻膽大妄為的和自己對着幹了。
他太沮喪了,不想承認挫敗,又說道:
“不同意去龍靠山的班委,舉手!”
李成功舉手了,劉躍進舉手了,徐成功也舉手了,可是,丁玲沒舉,趙一山也沒舉,徐長生扭頭看向丁玲,問道:
“你什麼意見?”
這麼一問,把丁玲嚇了一跳,自己正看這傢伙入迷呢,哪曉得什麼意見?她看着徐長生等正在舉手,便想也不想的把手舉了起來,還衝着趙一山喊道:
“趙一山,你也舉!”
“嗯”
趙一山也舉了起來。
啪!
閆立偉狠狠一拍桌子,扭身便走,長這麼大,第一次受這種窩囊氣,實在是氣煞人了,這幾個傢伙顯然穿一條褲子了,同仇敵愾的合夥欺負自己啊!
走出教室,他快步前行,心想:
班長乃一班之主,若一班之主說話不算數,那還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