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筆記

維楨不死心，把吊腳樓的里裡外外都找了一遍，果然，只有這12塊原石。

“這幾塊黑漆漆的賭石能值幾個錢啊？”因為專精成品，維楨平時頂多也就看看片料或者是看得到一個切面的大開窗，這樣完全看不到翡翠肉的料子，維楨完全不懂怎麼估值，更不懂該怎麼操作變現。

維楨看了一眼手機，轉眼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大哥那邊還是沒有動靜。

馬斯洛曾經說過，生理需求是人類的基本需求，人總得先吃飽飯睡好覺吧。好在這幢小吊腳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會客廳、廚房、小客廳外加一個小套間，甚至還預留了一個書房的位置。大哥應該已經提前過來收拾過了，整棟房子是打掃過的，廚房裏還放了廚具調料和幾把挂面。床上用品也是有的，但空調這種提高人類生活品質的東西卻怎麼也找不到。

維楨雖然有時候有些大小姐的嬌氣，但好在從小跟着外婆走過不少地方，所以適應能力極好，再加上一天沒怎麼吃東西，此時已經飢腸轆轆，所以也顧不上什麼炎熱和勞累，直接打開爐灶就給自己下了個面。

收拾完碗筷的維楨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徑直走到了前廳，癱坐在了太師椅上。這時候維楨才發現旁邊得小八仙桌上有一個精緻的紅木妝奩，從光澤和包漿上看，有些年代了。

但維楨立馬注意到這跟一般妝奩很不一樣。妝奩是古代女子用於梳妝的鏡匣，裏面除了胭脂頭油也會放一些金銀首飾，因此也是嫁妝的重要一部分。所以一般的妝奩雕刻的都是歌頌愛情或者寓意夫妻琴瑟和鳴的圖畫，而這個妝奩雕刻的秦女人像背後的“女懷清台”四個大字充分說明了這雕刻的是巴寡婦清像。雖說巴清是另秦始皇都另眼相看的女商人，但妝奩雕刻孀女，多少有些令人彆扭。看來這肯定不是個嫁妝妝奩。

妝奩足有40厘米高，共有4層，維楨拿起桌上的銅質鑰匙，將妝奩打開。第一層，是一封書信和一本藍皮宣紙筆記。

書信上用毛筆工整的寫着“楨楨親啟”。簪花小篆，維楨一眼就看出這是外婆的筆跡。

書信內容：

“維楨我孫，當你見到這封書信的時候，外婆已經在另一個世界了，不要悲傷。吾此生子孫眾多，卻唯你一個外孫女，每每想到女孩在世間艱難，吾又未及見你遇良人，終是放心不下。吾曾教你儀態談吐，又教你刺繡作畫，是望你溫良淑德，夫家抬愛。然細想吾此生所見，好花常開而良人不常遇，若女子將一生寄託於他人，終是猶如豪賭。又想多留些錢財與你傍身，但再細想，兒孫若無能，要錢何有用？兒孫若有能，要錢有何用？思來想去，唯有將吾此生最珍貴之筆記交給你，授你以漁，方得長久。願你靜心學習，不論人生感悟亦或是珠寶生意，都能更上一層樓。”

看完外婆的書信，維楨已經忍不住鼻頭一酸，豆大的眼淚掉了下來，維楨趕緊伸手把眼淚攔截在了下顎處，看着剛才被自己隨手放在臉正下方的筆記，維楨心下一驚，“還好還好，這要是把外婆的筆記打濕了可了不得。”

筆記上依舊是用簪花小篆工整的寫着《寵玉》兩個字，封面有些發黃風化，看得出同樣年代久遠。“寵玉這兩個字好熟悉”，維楨拚命得回憶，終於想起來了，“寵玉”就是外婆最早的檔口名，那莫非這本就是外婆這些年的生意心得和不傳絕技？維楨越想越興奮，擦了擦手，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筆記。

在連翻了十幾頁后，維楨開始懷疑人生了，這裏既沒有生意心得，也沒有不傳秘籍，倒像是外婆的大事記和碎碎念。維楨再次陷入了迷茫。

於是，又打開了妝奩的第二層，空的，瞬間心又涼了半截，今天難道註定沒有一根救命稻草？

但是維楨怎麼會輕易放棄，接着又抽出了第三層，還好，裏面是一個老式翡翠佛公吊墜，從款式和做工和翡翠的走水來看，應該是清朝的東西。從佛公的雕刻來看，在那個沒有電機和金剛鑽頭的手工雕刻時代，這麼清晰的開臉、平整的弧度，肯定已經是出自名家之手了，當年一定價值不菲。但以維楨對當代翡翠市場估值的了解，隨着近現代翡翠玩家對翡翠審美的變遷，這樣種水不佳的翡翠，價值已經不高了，就算賣了應該也賣不到多少錢。

最後一層了！維楨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外婆，給我點希望吧！拜託拜託！”然後狠下心來一抽，裏面竟然是一個滿綠鑲嵌銀邊的玉碗！維楨頓時激動了起來，這可是個好東西啊！先不說從銀的氧化程度上，這必定是個古董，單看這麼大一個滿綠無紋無裂的玉碗，那可就價值連城啊！

維楨小心翼翼的拿出玉碗，觀察起來。這個玉碗當真十分精緻，通體綠色的玉碗口上鑲嵌了一排尖牙形狀的銀邊，銀邊兩面又用銀絲做出兩個等邊三角，用於連接碗底。三角形的中間做一龍一鳳，造型非常考究，整個銀包邊完美符合貼合玉碗，多年沒有鬆動也沒有變形。

維楨突然就覺得這個碗的樣子非常熟悉，突然想起，甄嬛傳里皇後用來喝葯的碗竟跟這個一模一樣。維楨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一是得益於自己5刷甄嬛；二是當自己第一次見到劇里這個碗的時候，就被這個精美的造型吸引，只是劇中的道具碗是用染色玉髓做的，一眼假，拉低了整體檔次，楨楨就因為這個事兒跟閨蜜吐槽過很久。

“沒想到，這個碗的正品竟然在我家？”維楨更加興奮了，於是又用手在玉碗主體的裡外摸了好幾遍。發現整個碗竟然是完美的半圓形，而且處於半圓同一周長上的部分厚薄竟然都一模一樣，而這在那個工具不發達的年代，竟然可以把碗雕刻打磨出完美的厚薄和弧度，這得什麼級別的大師啊！

維楨是真愛珠寶玉石，一研究起來，渾身都充滿幹勁兒。這時她心中已經顧不上什麼值多少錢，自己還能不能憑着大哥留在這兒的東西生活下去了。一心撲在對這個皇家玉碗的工藝研究上面，甚至對玉碗的來歷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對啊，這麼重要的東西的來歷，外婆一定是有記錄的吧。”想到這裏，維楨再次翻開了筆記。果然，第一篇，就講到了這個碗的來歷。

《寵玉》：

“辛未年，聽聞北方時局動蕩，阿爹帶人遠行，五六人去，二七人歸，得金銀器皿十餘框，入庫，中有龍鳳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