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靜蕪

李黑水看着眼前的佳人，心中感慨萬千。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看向遠方。一顆顆似流星般的火球劃破無際的黑暗，最終消逝光芒墮入雲海之中。

茫茫雲海，兩人怕走散，便用繩子將彼此系在一起，每走百步都呼喚對方一聲。

這蒼茫世界，除了雲霧，只剩荒涼，甚至連一株植物都沒見到。流星的光漸漸淡去，整片大地再次回歸寂靜與虛無。

“黑水，我感覺離那座塔越來越近了。”蘇墨的聲音從後方的雲霧中傳來。

“當家的，我已經能隱約看清它的輪廓了。”

兩人走了無數日夜，久到頭頂的星辰都逐漸暗淡。

“當家的，前面好像…有個人？”

“啊？”蘇墨快步走到李黑水旁邊，她見古塔底下似立着一個模糊的人形黑影，隨着雲海漂浮不定。

“走，去看看咋回事。”她對李黑水說道。

待兩人走到古塔底下，那個黑影已經消失。

“難道是幻覺？”

“不黑水，我們不可能同時看錯。”

“兩位施主可是在找貧僧。”突然而來的聲音，嚇得兩人一激靈。

李黑水摸向了腰間的藏鋒。

“阿彌陀佛，李施主，貧僧並未得罪你，何必要兵戈相向呢？”

“你，認得我？”

“李施主，你我之間的關係，非一朝一夕能講清的。貧僧對二位絕無惡意，倘若他日有緣，你們定能明白其中之意。”

“你到底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裏？”蘇墨問道

“貧僧法號靜蕪。”

“至於為何會出現在這，我想只能用緣分來解釋了。蘇施主，李施主，你我都是茫茫沙海的一粒浮沙，上蒼降下一陣風，讓本不該有交集的我們相遇。這便是緣，而緣是不用追問因果的。”

“裝神弄鬼，當家的，不要信他說的。”

蘇墨看向李黑水。

“你看他腳下，他連影子都沒有。我問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李黑水看向那人，他似乎刻意將自己的面容隱藏着雲霧中，完全看不清他的容貌。

雲霧中沒有傳來任何答覆，他就站在陰影處默默注視着兩人。

“黑水說的是真的，你到底……”

“哎……”雲里傳來一聲嘆息聲。

“兩位施主，貧僧並非刻意相瞞，只是我有自己的苦衷。好言相勸一句，這濁土的靈氣太過旺盛，雖然能讓你們長時間不吃不喝。但一旦吸入過多，你們的五臟六腑會率先枯竭，最後爆體而亡。”

“那你？”

“正如李施主所說，我早就不算是個人了。”藏在霧中的人苦笑，雲霧似散去了一些，他露出了鷹一般的雙眸。

這雙眼睛我似乎在哪見過。蘇墨反覆回憶，卻想不起來到底何時見過。

“離開的唯一通道就在我身後的塔里。別了，兩位施主，祝你們好運。”

“你不和我們一起嗎？”蘇墨問到。

“貧僧曾犯了很大很大的過錯，要在這濁土還半生的孽債。”

“你…哎，我們帶你出去。”李黑水看着眼前人，也動了惻隱之心。

“哈哈，李施主和我印象里倒是有所不同啊。不必同情我，這是我先前種的因，如今不過自食惡果。兩位，不要耽擱，請快快啟程。”言畢，那人的身影漸漸消散於雲海深處。

“說是和尚，倒像是個幽靈。”李黑水看向那人消失的方向。

“黑水，不知道為什麼，看着他的樣子，我覺得…心痛。”

“當家的，你這是同情心泛濫啦。別想那麼多了，眼下第一要事還是找到出口。”

李黑水望向眼前的高塔，站在塔底一眼望不盡塔頂，目光所及之處被分成了百層，每一層都有無數個入口環狀排布。

這恐怕是天地創生之初，人類所建的第一座塔，一定有它非凡的意義。李黑水心想。

他點燃了最後一根火柴，藉著火光，兩人走向了入口。

蘇墨最後一次回頭望向那人離開時的方向，雲海中似乎又出現了那人的身影。

兩人隔着寂靜的黑暗對視，一股莫名的悲傷在蘇墨心裏蔓延。

我怎麼？我為什麼會…

“當家的，怎麼了？”

“沒…沒事，走吧。”蘇墨轉身。

他默默地看着蘇墨離去時的背影。

“蘇墨，能再次見到你，真好。”他的聲音隨着風聲飄散到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