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祇現真身
小山頭較為偏僻,距離主道有半個多小時路程,最近的村莊也在二十多裡外。
這裏原本是有個村莊的,人們世代以供奉惡神享受庇護,多年前他們陸陸續續搬離此地。
香火神祇因此斷了供奉,這些年路過此山的人越來越少,惡神眼看就要隕滅。
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
好不容易等來一隻妖,騙了祂的本命物,重新續上祭品。
怎麼讓他安穩離開!
……
中年男人帶着徐止,正在樹尖不停飛躍,正所謂風聲入耳,踏雪無痕。
若是有江湖人士在此,定會伸出大拇指,讚歎一聲:好俊的輕功!
山頂一道氣機不斷拔高,以一個極其駭人的速度,飛快靠近。
中年男人心有戚戚,看了眼被自己提着的徐止。正好瞥見他迎着風,一臉興奮的東張西望,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若不是他把本命物吞了下去,自己何必帶着這麼個混賬拖油瓶。
許是感覺到男人的目光,徐止轉過頭來,滿臉崇拜道:“大叔,你太厲害了,能不能飛高點!”
男人心緒起伏,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想捏死他的衝動。
若不是帶着他,只怕自己早已經如魚潛海、如鳥歸林了。
哪還能被那破廟神祇一路追殺。
就在他奮力趕路時,身後那道即將化靈的可怕氣機,在男人的感知中驟然消失。
男人稍稍一愣,卻不敢大意,深吸一口氣,再度發力,一個飛躍帶着徐止迅速拔高。
這一躍,足足百米。
就在男人重新落回樹尖時,卻一個急停,站着不動。
帶動的氣流宛如颶風,吹動四野。
徐止被這氣流吹得連忙閉眼,臉上就跟不斷有刀刮過,十分難受。
“咳咳,大叔你怎麼不飛了?安全了嗎?”
徐止內息跌宕,輕咳一聲,側頭問男人。
卻見男人皺着眉,凝重的望向前方。
徐止豁然轉頭,接着瞳孔放大。
前方不足十丈,樹尖站着一個高大身影攔住去路。
這人長發披散,身着古裝,看不清面容,身影忽明忽暗,介於虛實之間,宛如一隻幽靈。
“他是誰?”徐止吶吶問道。
中年男人吸了口氣,平靜道:“你說是誰?”
徐止恍然,驚道:“祂不是在後面嗎?怎麼會?”
男人只是凝重的看向那道身影,徐徐說道:“香火神祇為什麼叫神祇,就是在祂這一畝三分地,祂擁有種種神仙手段。”
徐止道:“你不是和祂一樣的境界嗎?”
男人搖頭,“這和境界無關,祂是此地供奉的神祇,在沒有山河正神之前,祂這樣的野神就是可以越庖代俎。”
徐止不明覺厲,擔憂道:“打得過嗎?”
男人苦笑,分析道:“我本命物不在身上,一身修為大打折扣,祂即將化靈,本身境界就略高於我,再加上祂是此地神祇,更是有山河大勢加持。”
徐止心頭一沉,聽明白了,完全一邊倒,沒得打。
“如果你拿回本命物呢?”徐止咬着牙,不甘心的問道。
男人精神一振,徐徐說道:“若是拿回本命物,即便打不過祂,也不至於一邊倒。祂是香火神祇不假,但一身修為皆來自偏門,不如我正兒八經苦修來的渾厚。”
“祂唯一可怕的,是即將化靈的境界,和此方山河勢的加持。
”
徐止神色難看,聽上去男人一波分析下來,好像挺牛逼的,但總結下來就一句話。
能打,但是打不過。
徐止嘆了口氣,“真的沒辦法了嗎?”
男人沉吟,鄭重道:“就看撐不撐得住了。”
徐止重燃希望,忙問道:“什麼意思?”
男人道:“香火神祇真身擺脫神像,至少需要化靈境支撐,祂還未化靈就強行掙脫束縛,沒有廟堂庇護,祂真身如無根浮萍,隨時都會消弭於無形。”
徐止精神一振,這麼一看確實有得打了。
隨後,徐止摸了摸下巴,問出一個關鍵問題,“既然祂真身不穩,為何還不出手?難道是想自殺?”
男人苦笑道:“祂在聚勢,收攏這方圓地界的山河勢,想要快速解決。”
徐止轉頭看去,果然如此。
那尊香火神祇的真身立於樹尖,雙手結了個古怪手印,一道若有若無的誦經聲響起。
即便徐止這樣的普通人,也能感受到這天地的不同,彷彿有股莫大威勢正在匯聚。
這種感覺就和雷雨天,看着天空陰雲密佈,狂風呼嘯一般。
那種莫名的壓抑和心悸,讓人不安。
“那大叔,你又在等什麼?也在施展秘法?”
徐止深知‘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見男人遲遲沒有出手,想必也在施展什麼高深秘術。
這就和下棋佈局一個道理。
高手對決,不見兵鋒,卻又殺機四伏。
男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徐止,瞪眼怒道:“我他媽在等你歸還本命物!”
徐止傻眼,委屈道:“你不早說!”
中年男人撫額,覺得心累。
“那我該怎麼辦?吐出來?還是別的,你快說啊。”
徐止看着那邊灰黑的身影,強烈的不安籠罩心間。
男人厲聲道:“如果不想死,你最好吐出來!”
徐止明白事情輕重,連忙伸手扣着喉嚨,不斷的乾嘔着。
男人看着,一臉的難看。
只想着若是這次不死,說什麼也得把本命物放水裏泡一個月,再好好洗一遍。
“我吐不出來!”徐止哭喪着臉。
嘭!
噗!
隨着兩道聲音,男人將徐止提起,一拳打在他的腹部,劇烈的疼痛,讓徐止胃裏一陣翻湧,一顆拇指大小的珠子,散發著柔和光輝,隨着鮮血和嘔吐物,吐了出來。
即便本命物不染塵埃,無塵無垢,這樣的場景也讓男人受不了。
他在心裏暗暗決定,多洗幾遍!
“你他媽!”
徐止腹部絞痛,面容扭曲,臉上浮現豆大的汗水,心裏直罵娘。
男人帶着本命物,身形飄散,將徐止放在空地上。
那道香火神祇的真身,因為山河勢的匯聚,加持之下,身形徹底穩固。
祂就這麼站在樹梢居高臨下,俯視着空地上的兩人。
“斷吾供奉,劫吾祭品,該死!”
神道雷音再次響起,轟隆如雷鳴,山中群鳥惶恐,啼鳴驚飛。
徐止心裏直罵娘:誰他媽斷你供奉了,他們自己搬走的,和我有個捷寶關係?
中年男人大怒,手持本命物,直視香火神祇真身,罵道:“放你媽的屁,你騙老子本命物,讓老子背負九條人命因果,給老子埋下心劫禍根,小小野靈雜神,你他媽萬死難解我恨!”
如今本命物重回手中,男人也沒有顧及,直接破口大罵。
“死來!”
似覺得光罵還不過癮,男人氣機沸騰,直接邁步出去,飛身而起。
看着男人直接動手,徐止心中激蕩,不由得讚歎一聲,“真男人也!”
“嘭!”的一聲悶響。
男人去得快,回來的也快,整個人直接倒飛,摔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迹。
徐止目瞪口呆。
“媽的,真強啊!”
男人一陣咳嗽,爬了起來,渾身都是泥土。
接着,他轉頭看了一眼徐止,說了句讓徐止心驚肉跳的話。
“我要跑路了,你自求多福,反正也背了九條命,多你一個不多。”
徐止臉色大變,他媽的還能這樣?當即哭喪着臉,說道:“大叔,別這麼幽默,我可能接受不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本命物回來了,幾許心劫陰霾,不足掛齒。”
見徐止還要說話,男人大手一揮,“我意已決,不必多言!”
說完,踏步就走,邊走邊道:“你幫我拿回本命物,我理應感謝,明年今天你的祭日,我必焚香禱告,洋車、美人、大別墅,我盡數燒與你。”
說完就在徐止呆愣的目光中,一步邁出,踏空而起,顯得十分瀟洒。
“區區小妖,吾為了你們,不惜自毀根基,現在想走,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雷來!”
隨着香火神祇這句話落下。
雷聲轟鳴,風雲匯聚,天空驟然一靜,毫無徵兆之下,一道雷霆立劈而下。
徐止驚了,這到底什麼神仙手段,都呼風喚雨了。
中年男人高高躍起,正要下落,就聽‘咔嚓’一聲,連忙抬頭看去,一道雷霆瞬息而至,直接打在他身上。
‘嘭!’的一聲,那道粗壯雷霆,帶着中年男人的身軀,轟隆墜地。
徐止咽了咽口水,看着男人那裏,一片焦黑的深坑,電光時不時還閃爍一下。
“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徐止轉頭看向樹梢上那道高大的身影,直覺得頭皮發麻。
猶豫一下,徐止連忙跑去深坑,趴在一旁喊道:“大叔,你可不能死啊,現在祂不讓你走,你只能幹祂了。”
“咳咳……”
深坑中一道焦黑的軀體動了,隨着他這麼一動,一道柔和光芒散射出來。
那是他壓在身下的本命物。
“這就是香火神祇,掌握着非祂本身的力量,根本不講道理!”
男人坐起身,頭髮雜亂,一臉灰土,看着徐止認真說道:“我本來是可以一走了之的,但念在你手無寸鐵,又非鍊氣師,就這麼慘死惡神手中,實在於心不忍。所以我打算和祂拼了,換取你的一線生機,正所謂殺身成仁。”
“大叔真英雄也!”
徐止臉上感激,心中早已罵街,想到自己還是得靠他,讓他裝個逼又何妨?
“雷來!”
遠遠的一道威嚴聲音傳來。
男人臉色大變,起身一個飛躍,帶着徐止就離開了深坑。
天空轟隆一聲,一道粗壯雷霆,自雲層中,拉得筆直,徑直砸了下來。
原本的焦黑深坑,瞬間擴大,雷光浮現中,瀰漫天威氣機,攝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