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警?騎士!

騎警?騎士!

“2984年4月16號,工作日。”

荷蘭如念誦祈禱文一般念誦日曆,並虔誠地撕下一頁。他好似非常不在意地反覆打理着那一身黑布制服,不在意地摩挲着肩膀上閃閃發亮的軍銜…哦,軍銜?無聊的玩意兒,比起軍銜,荷蘭更喜歡的,是三天前在房東尼卡諾爾那裏獲得的騎士爵位。

那是一個普通的休假日,荷蘭不需要去上那無聊的班,不需要去面對一群無知愚昧的臭水溝賤民的呼喊。這本應是在同樣無聊的一天,循環往複的一天,或許正是因為太過於無聊,無聊到有那麼點特殊,荷蘭決定出門走走,於是,就碰上了在門口數錢的房東,令人尊敬的尼卡諾爾老先生。

“年輕人,你看看我這次收租收了多少錢!”尼卡諾爾頭也不抬地繼續數錢,好似料到荷蘭今天會出門一樣。

“是的先生,我真是無聊壞了。”

“哈哈,你要是有執着的東西,那鐵定不會無聊的。”

執着的東西?

對於荷蘭來講,除了書架上的一本《何塞之歌》,還有跟騎警制服一同整齊掛列的板甲外,並沒有值得牽挂的,如果要硬說有點話,那就是每個工作日都要碰到的倒霉賤民!

“那或許我應該給自己找點活干?”

“是的年輕人,你該這麼做的,不然每個星期都有一天的大好時光被浪費了,這多可惜。要是你到了我這個歲數,你甚至會哀嘆:啊,我當初為什麼不好好利用這時間呢?哦,我是說,其實我年輕的時候就是,總是荒廢在不必要的事情上,現在想起來也挺後悔的。”

“那您一定有什麼法子幫幫我?”

“那得看你喜歡什麼了。”尼卡諾爾終於抬起他那老樹般佈滿褶皺的頭,用一種有力又詭譎的眼神盯着荷蘭。

“嗯…其實……”

“說吧年輕人,我都是經歷過的,我知道這對於你來說難以啟齒,放心,我會認真對待的。”

“好的先生,”荷蘭睜大眼睛盯着門外的電線杆,“我想做一名騎士!”

“你不本來就是'騎'士嗎?”尼卡諾爾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了一下,或許,這可憐的老頭根本沒猜到荷蘭究竟妄想什麼。

“不不不,騎警什麼的,很難說那是什麼騎士…哦,我想說的是,有爵位的那個……”

“好好好,很好,年輕人,去我房間裏把劍取來。”

“啊……?”

“我說,去我房間把我的大鐵劍取來。”

“您房間在哪?”

“就在廊道的最裏面靠右邊第三扇門裏。”

就這樣,在那麼一個特殊的無聊至極的休假日,荷蘭被光榮地賜予了“騎士”爵位,成為他的房東:尼卡諾爾先生的正式封臣,並獲得了尼卡諾爾先生親自賜予的祖傳鐵劍。

“哦,我的領主閣下,請問我還需要什麼精神上的指引嗎?”

“啊,我差點忘了,有,有,你要的那個我當然有!”尼卡諾爾從懷裏摸索半天,掏出來一本灰不溜秋的燼色手冊,鄭重地貼合進荷蘭的手心:“這本《古然經》是我年輕的時候從遠洋一個叫塞里斯的國家買過來的,足夠你用的。”

“太感謝了,我的領主閣下!”

荷蘭自此也不叫“荷蘭”,他在自己的名字前冠上了“堂”這個字,更沒想到的是,

尼卡諾爾領主閣下欣然接受了這一改變,在他租的那間屋子的門牌上,也給改成了“堂荷蘭”。

租客們也不覺得這有什麼怪異,改口叫“堂荷蘭”也異常順利,彷彿這個年輕的騎士本就該有如此尊貴的姓氏。

不過,戶口登記處的同事似乎並不買賬。

“據我所知,您是荷蘭。”

“沒錯,曾經是。”

“您現在要改名?”

“不,我本該就是這個名字。”

“那您到我這來是想改名?”

“不不不,我本就該是這個名字,不能叫改。”

“那您是打算怎麼辦。”

“在我原有的登記姓名那欄前直接加上?堂?”

“哦哦,那可不行,我不想玩忽職守。”

“可我也接受不了’改’名。”

“可你要知道,馬孔多從來就沒有人叫堂荷蘭,只有叫荷蘭的。”

“你或許可以通融一下。”

“或許…”,副警一邊寫字一邊瞄着堂荷蘭,“好了,堂荷蘭,我宣佈,你現在是…啊不,你本來就是堂荷蘭。”

堂荷蘭心滿意足地道謝離開。

時間來到4月16號,去上班前正在撫摸軍裝的堂荷蘭停止了例行地愛撫,而是以更加溫柔的目光掃視他那副快要積灰的板甲跟三天前剛到手的鐵劍……

是的,安那其國七百年的建國史上,出現了首位擁有爵位的騎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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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現代騎士前現代懺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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