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守安關

“報！前方發現大量的騎兵。”

“大量騎兵？”

北山國守安關的領將連忙爬上城樓。

只見就在前方不遠的山谷處有一隊騎兵正在快馬加鞭的朝着他們趕來，而在他們的身後，是一片遮天蔽日的厚重塵土。

“這……至少也是數萬鐵騎策馬奔騰才能揚起的塵沙，是草原部族的主力。

全體準備！草原部族來犯！”

一道道鋒煙升起，這是邊境四國和草原部族對抗多年之後逐漸研究出來的可以在信息傳遞上超越草原部族騎兵行軍的方式。

但是這也有所局限，鋒煙只能告訴後面的城池草原部族來犯，至於來了多少人，具體是什麼樣的情況，就完全傳遞不了。

但是這也比過去，完全被草原部族的騎兵牽着鼻子走強太多了。

因為鋒煙的快速傳遞，僅僅只過了兩個時辰，北山國的王族就知曉了邊境出現了草原鐵騎的入侵。

“什麼！之前不是說草原的軍隊出現在了定北關嗎？

立刻給另外三國傳遞消息，還有那個什麼墨青，讓他們立即派兵增援。”

北山國國主也是大驚失色，因為之前的損失，此時他們的國內只有3萬兵馬，而位於最前方的守安關內也僅僅只有8000守軍。

雖然草原部族的軍隊都是以鐵騎為主，但經不住他們的數量龐大，一般而言，一旦草原主力南下往往都有至少四五萬之數。

八千對上四五萬，哪怕佔據城關，想要守下來也極為艱難。

歷史上守安關就曾經被攻破過兩次，每一次都給北山國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一直以來草原部族，真正能夠攻破城關的次數其實並不多，他們主要的掠奪方式還是去掠奪散戶。

所以雖然給四國帶來了很多的麻煩，也造成了不小的損失，但整體上其實並不是特別大。

可一旦邊境城關被破，那麼麻煩就大了，因為這種破關的機會極其難得，草原鐵騎肆無忌憚的進行掠奪，往往會幹脆一口氣搶出足夠過個兩三年的物資，而這將會給一國之地帶來極為深重的影響。

守安關被破的那兩次所帶來的損失，北山國都是花了近十年才能夠恢復修整完。

而此時此刻的守安關情況卻極其的嚴峻。

“這些該死的草原蠻夷！”

守安關的領將看着被草原不足推出來的那些衣不遮體，神情麻木的四國百姓，極為憤怒的說道。

草原部族們的計劃很簡單，就是用這些他們抓來的四國百姓當炮灰。

如果守城的士卒將領不捨得殺他們，他們就能裹挾這些百姓沖關。

而如果捨得殺，那麼就能夠消耗掉守城器械，以及對方士卒的體力，土氣。

這也是草原部族，首次將這種打法正式的放入戰場。

因為過去的他們哪怕俘獲了四國百姓，也只是挑取其中美艷的女子，其他的老弱之流盡數殺死，男子則當作奴隸。

雖然偶爾會有這樣的行為發生，但是因為四國關外並沒有過多的百姓，所以也裹挾不了太多，整體上無論守官的領將殺還是不殺，都難以起到過大的作用。

但是現如今的大王子長軍之後，他就非常果斷的下令將那些俘虜養着，雖然這樣草原部族內部的很多部族首領都感受到了不滿，因為過冬的時候，他們自己糧草，食物都不夠，還要去養這些俘虜。

但是這一次效果顯現出來了，五千多名四國百姓被推在了軍陣之前。

如果不殺，想要把這5000名百姓收入城中，草原鐵騎有完全充足的時間藉機破關而入，哪怕僥倖沒有被破，誰又能保證這5000名百姓當中沒有存在數目不小的草原部族的姦細呢

而如果要殺，足足五千多人，全部殺掉，足以損耗掉整個守安關接近40%的守城器械和箭矢等軍事物資。

損耗了這樣一批物資之後，他們又能抵禦草原部族的攻城多久呢？

“諸位！我很抱歉，我們沒有辦法開關讓你們進來，因為一旦開關草原部族就能順勢破關，而之後的更多百姓也將受到草原部族的凌辱。

但我們也不想對你們舉起兵戈，我知道我的話可能很自私，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可以不要繼續往前了！”

守安關的領將站在城牆上對着下方的人說到。

但是除了小部分腳步微微一頓之外，其他的都宛如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向前前進着。

這些人很多都已經是被草原部族俘虜了2~3年的，他們的人性尊嚴早就已經被徹底踐踏、消失，現在的他們只剩下了被草原部族培養出來的奴性。

“各位，仔細想想吧，哪怕我們給你們開了關，你們進入了關內，但只要草原部族的鐵騎踏入，你們以為等到那個時候，草原部族還會留着你們的性命嗎？

不要再往前了！就當我替四國的百姓謝謝你們了。”

終於，有一個人停下了步伐，停下步伐的人也越來越多。

但隨着草原部族的一名將軍發出了一聲呵斥，他們又再一次的邁起了腳步。

“不，不，我的母親還在那裏，我不能……”

有一個人突然喃喃自語，猛的扭轉過腳步，沖向了一名草原騎兵。

他的行為也帶動了一些人，但是也僅僅只帶動了不過百餘人，而這些人也很快死在了草原鐵騎的馬刀之下。

剩下的那些人再見到了這一幕之後，終於沒有了任何遲疑，繼續的開始朝着守安關前進。

“將軍，這……”

“沒辦法了，放箭，殺敵！”

守安關的領將在幾次咬牙之後，最終下達了這個命令。

瞬間，一支支的利箭從城牆上射下，穿透了那些無辜的，飽受草原部族迫害的百姓們的身驅。

但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哪怕利箭穿身，可只要還有一囗氣，這些人都還是強忍着痛意向前走去，就如同沒有了痛感的傀儡一般。

這樣的場景讓整個守安關的士氣瞬間降低到了冰點。

“哈哈哈！看看那城牆上的那些士兵的臉色，大王子的謀划果然令人佩服，這些奴隸在這幾年間被我們用鞭抽，用火烤，冰天雪地也扒光了衣服扔在外面，承受了這些的他們，哪裏是這區區箭矢加身就能阻擋的。”

那魯圖親點的先鋒大將，卡那勒在看到了這些之後，放肆大笑。

“傳令下去，全軍壓上，至於那些奴隸，如果遇到還能動的，擋在了我們前面，也全部直接砍死吧，他們的作用已經用完了。”

卡那勒振臂一揮，兩萬草原鐵騎全部壓上。

當見到那五千多名百姓殘存下來的人被草原鐵騎一刀砍死，守安關的領將的眼睛瞬間瞪得通紅。

“草原蠻夷！死不足惜！全軍放箭，不計一切物資損耗！”

此時的守安關守將心裏其實很清楚，守安關恐怕要失守了。

他們原本預計花40%的軍械儲備就可以將那5000人全部射殺，但因為他們哪怕重傷也要繼續往前，最終的軍械損耗已然過半。

離守安關最近的一支援軍有3000人，但想趕過來也需要一天的時間。

一天時間，八千守兩萬，正常情況下肯定是守得住的。

但是，他看着只剩不到一半的軍械儲備和士卒們低迷的士氣，又看向遠方那飛揚的塵土。

他知道現在開始攻城的這兩萬人，恐怕僅僅只是他們的前鋒軍，在後方至少還有3萬鐵騎。

等到那三萬騎兵也抵達戰場的時候，就是己方士氣徹底崩盤，開始潰敗的時候。

而看那距離，恐怕只需個兩三個時辰，那3萬騎兵就能抵達這裏了。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在那3萬人還沒有抵達時，在自己這邊的士氣還沒有徹底崩盤時，不惜一切代價的消耗對方的兵力，能多殺一個就多殺一個。

至於自己這邊士卒的生命，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反正他也並不認為，關破之後，自己這邊的敗軍可以跑得過他們的騎兵。

既然終究是要全部死光的，那還不如能多拼殺掉一些，就多拼殺掉一些。

至少，現在藉助着城牆，殺敵效率肯定比關破之後被人追殺時的反擊要高。

於是，在這守安關之上，直接演繹了一場何為冷兵器時代的人肉轉磨。

因為完全毫不顧忌的消耗，守安關的軍械儲存在瞬間就被消耗殆盡。

不要覺得這座關卡是北山國面對草原部族的防守門戶就會存放着大量的軍械。

事實上，因為草原部族的存在，四國的軍械一直都處於供不應求的情況。

再加上這個年代生產技術水平的落後，守安關這隻花了一個小時就消耗殆盡的軍械基本相當於北山國一年的軍械生產總額。

終於，卡那勒停下了進攻，他也並不清楚，為什麼在這樣的情況下進攻守安關還能受到如此大的阻力。

現在的陣亡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反正另外的3萬大軍馬上就到，他也沒有必要再繼續強攻下去。

“呼，呼，呼……”

王臨坐在城牆上喘着粗氣，他的衣袍已經被鮮血浸濕，佩劍也早已斷裂，現在手裏拿的是從一名草原士卒手中搶來的馬刀。

“統計一下損失。”

他強忍着疲勞站了起來，說道。

沒過多久，統計結果就出來了。

“陣亡1800餘人，重傷不計其數，殺敵約3000餘人么。”

“諸位。”

王臨將在場所有有軍職的人都叫了過來。

“這一戰，我們必敗，我知道你們應該都已經注意到了那不遠處的滾滾塵煙，根據我的估計，那裏還有3萬草原騎兵正在趕來。

或許下一刻就能抵達戰場，我們沒有任何贏的希望。

不知道你們當中肯定有人已經開始想着怎麼投降，怎麼逃跑了。

想投降的，我不怪你們，你們收拾收拾，草原軍隊的下一波進攻，你們不用上去扛了，自己找個地方歇着吧，但是別被城牆上留下來拚死奮戰的戰士看見。

想逃跑的，聽我一句勸，你們跑的再快，能有他們的馬快？

你們終究還是會被追上的，等到那個時候擺在你們面前的依然還是兩個選擇，死戰還是投降，只不過等到那個時候再投降，你們的待遇恐怕不會比這些留在城中的好。

所以，你們是打算繼續死戰，還是找個地方休息，坐等投降，你們自己選吧。

至於結果，不用告知我了。

回去吧，把我對你們說的話也告訴你們手下的土卒，怎麼做選擇他們自己決定。

而我，會帶着他們第二次進攻時所有還留在城牆上的將士們，和草原部族拚死一戰。”

說完這句話，王臨不再多言，坐了下來，開始閉目養神，恢復體力。

很快，那魯圖的中軍也抵達了守安關關下。

那魯圖在因為足足三千多的戰損好，狠狠的訓斥了卡那勒之後，下達了第二輪的攻城指令。

而此時的守安關上仍有四千餘人願意與草原部族拚死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