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
凱恩斯來到了勞務派遣大廳,這裏是烏托普勒最擁擠的地方,巨大的圓形穹頂透着微弱的陽光,汗水夾雜在喧鬧中發酵,這裏是忒比塞斯的建築設計師設計的第一個建築,模仿的莫蘭城司法大廳,許多烏托普勒人通過這裏去往了世界各地工作。
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一切本來應該很美好的。
穿過大廳后的長廊,就是一片廣場。
“沒想到已經成這個樣子了。”凱恩斯可惜地說道,曾經精緻的石磚地板因為年久失修,都被拆除,只剩下被雨水沖刷無數次的臟泥,忒比塞斯已經拋棄了這座城市。
凱恩斯捂住口鼻往那棟立在廣場中心的小破屋走去。
“真是臭氣熏天的地方啊!”凱恩斯抱怨。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頭也不抬,只是伸了個手指:“5烏索幣,去那邊等消息。”
凱恩斯望了望手指的方向,那是廣場最北角,許多人緊挨着坐在一起,等着工作派遣,不過大部分的最終歸宿都是那個礦場。
“我來是想問個人,並不是來找事情做的。”凱恩斯擺了擺手。
男人可能是今天遇到了什麼事,心情煩躁,被凱恩斯這麼一問,直接暴怒:“沒錢混蛋!別他媽在老子這裏扯廢話!”
凱恩斯面色不變,左手一抬,將城衛隊徽章丟在了桌子上:“好好說話。”
男人剛剛凶神惡煞的暴徒形象立刻變成嬉笑的樣子:“老爺!老爺!剛才沒看清,您要問什麼,我馬上給您打聽!嘿嘿。”
凱恩斯靜靜地看着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男人顫顫巍巍的抬起雙手摸到凱恩斯的手背:“老爺您消消火,你想問誰?我立馬給您找,他只要在烏托普勒,我就一定能給您找來。”
“你認識我?”凱恩斯看見男人鎖骨上的疤痕,像是燒傷,但中間凹進去一小塊,拉着周圍的皮膚,覺得有點熟悉。
男人嘴巴咧開,呼吸加重:“沒有,怎麼可能呢老爺。”“拿着這玩意到哪都是老爺”
凱恩斯冷笑:“我還是喜歡你剛才的樣子。”男人尷尬的喘着氣。
“你這裏有個叫亞托的人嗎?”凱恩斯收回回想,指尖敲擊着桌面。
男人像小雞一樣瘋狂點頭。
“他在哪?”
“好像。。是洛克街還是洛特街來着,我記不太清了。”男人眼睛向上思考着。
凱恩斯玩笑似地把槍掏了出來:“要不我幫你回憶回憶?”
“3”
“老爺我真記不太清了,您讓我去查查行嗎?老爺!”男人慌亂地叫着。
“2!”
老爺我馬上給您找,馬上馬上,您就等二十分鐘。
“下輩子注意點。”凱恩斯的食指扣在了扳機上。
“洛克街!!洛克街11號!!!”男人瘋了似的大吼出來,渾身冒汗的顫抖着,牙齒也不停抖動。
凱恩斯收回槍,面露紳士笑容:“謝謝合作。”然後轉身往廣場出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陰沉。
“該死,那小子認得我!他一定認得。”凱恩斯腦里不斷回憶着。
七年前的那個殺戮夜晚!是他!一定是他!中了一槍居然還能活着!
影徒會!這群該死的老鼠!!!
______
“他認出來了。”男人喃喃道。
“雅克布你想多了,怎麼可能?你當時帶的面具。”女人安慰。
雅克布搖了搖頭:“不,他的眼神很明確,這槍傷即使用火灼燒過,依然騙不了他的眼睛,凱恩斯.馬丁,他遠遠沒看上去那麼簡單。”
“為什麼不能讓他加入我們?”
“加入?開什麼玩笑?”雅克布長嘆一口氣。
“可是他的父親,為我們獻出了生命。”女人爭辯。
“是的,托爾.馬丁先生是一位偉大的人,與馮墨大人一樣。”“但是凱恩斯,他根本不了解這些,他恐怕一直懷疑是我們殺死了托爾先生!”
“可是!”
“沒有可是,萊雅,我們已經不能再承受一次失敗了,而且這烏托普勒還有藏的更深的敵人!那幾個心臟失蹤案聽說了嗎?很可能與他們有關!”雅克布覺得頭大,他剛才與凱恩斯的交談中已經示意同伴去通知亞託了,希望他能先到一步。
凱恩斯加快步伐,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洛克街11號,這裏與普通街道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區別。凱恩斯心想。
他往巷子深處走去,喧鬧聲愈來愈少,也沒有白天橫躺在地面上乞討的烏托普勒人。
突然,一股熟悉的氣味飄進了凱恩斯的鼻腔里。
“不好!”凱恩斯大驚!是那玩意兒!他與萊昂曾經在巴加侖被殺死的房間聞到過!
後背的汗水一瞬間浸濕了衣服。
凱恩斯拔出火槍,慢慢挪動步伐,腦海里不斷有個聲音在告訴他,死亡的逼近。
安靜,死寂,就像深海中的未知黑暗。
凱恩斯靠在了11號的門外,腦袋死死地抵在門檻上,然後轉側身體,以最小的弧度讓眼睛能夠看到裏面的景象。
!!!
一個人倒在了血泊里。
又來晚了嗎?
“啊_”
“他還活着?”凱恩斯聽到了他微弱的呻吟。
但凱恩斯依然在猶豫,他不知道那個噁心的玩意兒還在不在。那天它帶給自己的壓迫感,迄今為止是最強的!如果貿然衝進去純粹是賭命!
但那個人快要死了!他如果是亞托,那我就會失去所有線索!凱恩斯心想。
“可惡!”
凱恩斯咬緊牙關朝裏面丟了一個煙霧彈。
“怦!”白色的霧一下子炸開了整個屋子,凱恩斯一瞬間熱血上涌,瘋狂地衝進了房間!然後拉起那個人的胳膊,右手環繞在他的腰間,拔腿就準備跑。
只要到人多的地方!
就當兩人要衝出房間時,一聲巨響,一隻血淋淋的大手從牆后破出!熟悉的場面!
“嘗嘗這個!專門給你準備的!”凱恩斯喊道!
怦!
黑色驟然迸出!瞬間在怪物的手中爆開!緊接着巨大的火焰從異生物的手臂纏繞至全身,將它吞噬!
它瘋狂的慘叫了起來,沒有方向的狂舞那蠕動的利爪,承重牆都被一撞而散,尾部的觸手胡亂刺穿着一切存在的東西。
“快走!”被重傷的男人無力地喊着,他知道這玩意兒根本無法對抗!
凱恩斯眼底泛出一絲瘋狂:“它快不行了!”這個怪物與他父親有關!沒錯了。
影徒會的產物,這群骯髒的變態的老鼠!
“快走!!它會殺了我們所有人的。”
凱恩斯將男人拖了出來,正準備回頭!意外發生了!
!!!
男人用儘力氣推開了凱恩斯:“小心!”
“噗!”那是肉體被穿透的聲音。
一支肉刺血淋淋地穿過了胸口,男人被高高地挑了起來,鮮血不斷的從空中灑下,這突然發生的一幕把凱恩斯嚇到了,他手足無措。
下一刻,男人被撕碎了,血霧撲到了凱恩斯的臉上,他的舌頭似乎嘗到了血的滋味,一陣噁心從胃裏翻騰湧出。
“這下真得死了。”凱恩斯無助地攤在了地上,看着屋子裏異生物慢慢地挪動臃腫的身軀向他走來,還有未曾熄滅的火焰依然攀在它的皮膚上。
凱恩斯閉上眼。
“轟!”
一個巨大的櫃枱從天花板墜下,直接砸在了怪物的頭頂上,直接將它壓在了地下室裏面。
凱恩斯對着突然而來的一線生機,立刻反應了過來,衝進房間拿起掉落的左輪槍往裏面打出了僅剩的一顆燃燒彈。
轟!烈焰從地面噴涌了出來,就像火山爆發一樣具有威懾力。
霧霾中突然有什麼東西抓住了凱恩斯,凱恩斯大驚!定神一看,發現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快走!”陌生人背起了那個救下凱恩斯的男人。
“你是誰?”凱恩斯疑惑,但還是跟着男人跑出了屋子,此刻洛特街亂成一團,不少人都逃命一樣的向外跑,巷子裏擠滿了人。
凱恩斯回頭看着那間着火的房子,他心裏不再抱有僥倖,因為他已經認為靠自己是沒辦法殺死它的,或許萊昂有方法。
很快,鎮守在烏托普勒的城衛隊來到了這裏,凱恩斯記得萊昂的話,他只能隱瞞,但是依舊告訴他們裏面有影徒會的人,讓他們千萬小心。
凱恩斯交代完就帶着跟自己跑出來的男人到了一片空地。
男人遞出一支煙:“謝謝。”
凱恩斯接過後沒有點上,因為他還沉浸在剛才為了就自己而死的悲傷情緒中:“你是誰?”
男人似乎有些驚訝,:“你不認識我?”
“我應該認識你嗎?”
“我是亞托呀!”男人露出了警惕。
凱恩斯又問:“剛才那個男人是誰?”
亞托退後了幾步:“你是誰?”
凱恩斯突然知道了什麼,立馬拔出槍,雖然已經沒有子彈了,但亞托不清楚。
“我叫凱恩斯.馬丁!”
男人的表情突然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你聽說過我的名字,對吧!亞托!”凱恩斯輕生問。
亞托佯裝鎮定:“不,我不認識你,沒聽過這個名字。”
“哈哈!”凱恩斯用槍指着亞托的腦袋:“沒想到抓到一條老鼠!”“你是影徒教會的人,對吧!”
亞托突然撲向凱恩斯,撿起一塊石頭朝他的頭上重重砸去!凱恩斯見狀立馬用槍擋下!
啪!
火槍被砸飛了出去!
“亞托!只要你老實交代,我可以放你一馬!”凱恩斯一腳將亞托踹飛了出去,兩人纏鬥了起來。
“做夢!”亞托爬起來飛身一腳被凱恩斯側身閃躲,凱恩斯接着一鞭腿抽出,狠狠的踢在了亞托的腰上。
“看來你在影徒會幹的不是體力活呀!”凱恩斯跟清楚亞托不是他的對手,輕鬆的叉起了腰。
亞托艱難地從地上爬起,捂住腰,面露痛苦:“打爆我的頭吧,馬丁家的少爺!”
凱恩斯一愣:“你很明顯認識我!”然後立馬抓住亞托的肩膀,抵在滴上!“你為什麼認識我!”
“哈哈,你跟托爾先生比起來,真是個好孩子!”亞托吐出口水。
“媽的!”凱恩斯爆出粗口,一拳直接打在了腦門上,亞托當場昏了過去。
晚上7.00
“我。。。這是在哪?”亞托艱難地睜開眼睛,隨之而來一陣疼痛,他剛想站起身,卻突然發現自己被什麼東西禁錮在了板凳上。
他想起來了,自己被凱恩斯.馬丁一拳打暈,意識恢復后便是現在這個樣子。
“聊聊吧。”聲音從黑暗的角落傳來。
亞托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被捆在了固定椅子上,蠟燭的火苗左右搖擺,他只能從面前的木牆板上看見自己朦朧的影子。
城衛隊的監獄嗎?
“我被抓住了,對嗎?”
“可以這麼說。”“不過只要你交代,馬上就能離開。”
“是嗎?”亞托搖晃腦袋,深呼吸了一口氣,最後用干啞的喉嚨發出嘶吼:“來吧,凱恩斯!用上你們這兒最厲害的東西!老子想很久了!來吧!讓你們這些自稱神的老爺看看!誰才是狗熊!你們這些蠢蛋!”
亞托瘋狂咒罵著,不斷用語言挑釁,可事實跟他想的不一樣,角落裏沒有再發出聲響。
時間整整過去了半個小時。
亞托已經無法用自己的喉嚨再發出剛才的起初的氣勢了。
房間內的氣氛逐漸冰冷了下來。
“罵完了?”
凱恩斯從陰影處走出,光影打在了半張臉上,似乎有些恐怖,他為自己點上了一支煙,然後對着亞托的臉吐出了一團濃霧,亞托晃動着腦袋用力閉上眼睛。
“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瞧瞧,現在這個地方可不是監獄!”
“嗯?”
“這裏只不過是一處地窖罷了,當然,監獄能做的,這裏也可以。”凱恩斯平靜地說著。
亞托的身軀不斷起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憤怒,還是害怕。
“所以你想動私刑?”亞托不解。
“我沒這個興趣,現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凱恩斯靠近了幾步。
“你們跟那個異生物,是什麼關係?”
亞托先是一愣,然後嘴角上揚:“哈,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什麼都不用?可笑!”然後閉上眼揚起驕傲的腦袋。
凱恩斯一點也不意外,這些年抓住的影徒會,都是這個樣子,但可惜軟骨頭還是挺多的。
凱恩斯慢慢彎下身子低聲:“你知道,影徒教會的人被抓住的下場嗎?”
亞托沒有說話。
“我如果把你送到城衛隊,忒比塞斯軍衛處自然會有人來接你,亞托先生。”凱恩斯嘆息:“我見過幾個像你一樣的人,張口閉口都是為了烏托普勒,他說他們有崇高的理想,願意成為真正的先驅,可以為了那渺茫的希望付出生命。”
“但是幾天之後,說這種話的人就沒那麼多了。”“雖然還是有,但你不會想知道他的下場的。”
亞托依然緊閉雙眼,但鼻腔似乎在輕喘,身體也把繩子崩得硬直。
“看來你們認識。”凱恩斯淡淡的說。
亞托心中的悲傷情緒已經無法壓制:“是的,他本來可以活下來。”
“由金鑄成的挖肉罐,筒口直徑只有1厘米,內壁鑲着密密麻麻的鉤子,可以隨意改變方向,在全身每一處非致命的地方插入,將手指頭沾點紅藥液體,從罐口伸進去,攪拌裏面的肉體,我記得有個行刑人曾經說過那種感覺,你知道嗎?”
亞托閉上眼睛,臉色蒼白。
凱恩斯湊到亞托的耳邊:“顆粒感。”“就像很多小肉球,摸起來密密麻麻的。”
“殺了我吧,凱恩斯。”
凱恩斯搖了搖頭:“我不會把你送進去的。”
“你說這句話,自己相信嗎?”
凱恩斯從桌上拿起火柴盒,刷的一聲點燃,再將煙塞進了亞托的嘴裏。
亞托以為這是人生的最後一口煙,立馬狠狠地攥了一口,緊張的感覺消退了不少。
“當時在那個房間裏還有一個男人,他救了我,我想知道他的名字。”
亞托揚起頭有些傷感:“薩烏。。薩烏.德普。”
“不怕我調查他的背景?”凱恩斯以為亞托不會那麼直接說出名字。
亞托帶着眼淚頹廢地笑了出來:“他是德普家最後一個人。”
凱恩斯轉過身摘下帽子放在胸口,閉上眼睛埋下腦袋。
他是在哀悼嗎?亞托想。
此刻黑暗狹小的空間內,只有兩人的呼吸聲,一個平靜,一個急促。
大概過了三分鐘,凱恩斯轉向亞托。
“他救了我,作為報答,我會放了你。”“但在此之前,我懇求你,告訴我你知道有關於那玩意兒的一切。”
亞托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凱恩斯.馬丁與托爾先生是一類的人。
他們父子很像。
亞托妥協了,這個男人給予了他足夠的尊敬。
“你們一直以來,都認為烏托普勒只有我們,而且相信只要把我們全部殺死,烏托普勒與忒比塞斯就能恢復從前的樣子,對吧?”亞托緩緩的闡述。
凱恩斯點了點頭。
“並不是這樣的,凱恩斯,你想的太簡單了,烏托普勒不止有我們,還有一個極為神秘的組織,如果不是他們,七年前的夜晚,我們不會失敗。”
凱恩斯露出震驚的表情:“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凱恩斯,你以為你很了解烏托普勒?這個城市有太多的秘密了。”
“而他們就是其中之一,我們稱他們為。
“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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