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救援
千鈞一髮之際，阿諾沙·雷德臉上有些畏懼的神情忽然收斂，取而代之的是無奈的微笑。
“不對勁。”暗夜荊棘立馬警覺起來，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再有一秒的時間，匕首就將刺入阿諾沙的喉嚨。
當然，對暗夜荊棘來說，時間暫停在了這一秒。
在這一瞬間，暗夜荊棘的披風上浮現出一個淡藍色的鐘錶盤，定睛一看，阿諾沙的手從口袋中伸出，手上正拿着一個破舊的鐘錶。
“我可不會愚蠢到什麼準備都沒有就在城內到處亂晃。”阿諾沙嘲諷地說道，一邊強撐着站了起來，趔趄地向前走了幾步，劇痛席捲着他，他又不堪重負般倒下了，他咬牙堅持着向前爬去，時間秒錶的效果是有限的，他要趁這個機會爬到更遠的地方，至少是能躲過暗夜荊棘追擊的地方，他在樹林中穿梭着，特意順着一條小溪向上遊走去，以免暗夜荊棘跟隨着血跡找到他。最終，他彎到了一棵樹旁，停了下來，此時，他的體力無法支撐他再爬行更遠的距離，汗水從他的臉頰流了下來，被水浸泡過的傷口疼痛感又劇烈了一些，再加上一路上傷口所沾染的各種泥土雜草，此時的他已經到了昏厥的邊緣。
他顫顫巍巍地拿出通信器，沉重地呼吸着，撥通了通信器，這個通信器所能撥通的只有一個人的號碼——古萊莫·隆美爾。
他並不擔心古萊莫會不接電話，因為這個通信器，只有萬分緊急的時候才會使用，因此，無論現在古萊莫在做什麼，都一定會接電話的。
此時的古萊莫，正在研究一款全新武器的圖紙，當通信器發出接聽的響聲時，他本來不想理睬的，但當他看到上面的備註人時，表情立馬嚴肅起來，他拋下圖紙，迅速點擊了接聽。
“師傅……我被人追殺了。”電話那頭傳來阿諾沙微弱的聲音和沉重的呼吸聲。
“你在哪裏？”古萊莫冷靜地問道，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慌亂，在這個時候，只有冷靜是唯一的辦法。
“我也不知道……看周圍的環境應該是在城外的樹林裏面。”
“想殺我的是暗夜荊棘那幫人……叢林裏可能不只有一個人。”
“我現在暫時用時間秒錶拖住了那個想要殺我的人，趕快派人來吧。”
古萊莫還想再問些什麼時，通訊就已經斷開了，他放下通信器，快步走出了房間……
樹林裏，阿諾沙只有等待這一條路可以走，他儘力將自己蜷縮起來，周圍只聽得到潺潺的流水聲和樹葉沙沙的聲音，世界偶爾還會有蟲子爬行的聲音，他不知道古萊莫是否能夠找到他，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祈禱發現他的不是那個戴着紫色荊棘面具的人。
必須要承認的是，他實在是太過於不小心了，本來是來威斯克避風頭的，結果鬧得威斯克不得安寧，出門在外也沒有做好防護措施，這才被暗夜荊棘輕易抓到了機會。
“如果我一直待在鐵鎚之音裏面的話，他們應該是沒有機會的。”阿諾沙的口中泛着些許苦澀，“就算得手也不會這樣輕而易舉。”
就在他獨自懊惱時，他忽然聽到了趟着河水的聲音，雖然只有短短一瞬間，但依然被他給抓住了，阿諾沙頓時警覺起來，這樣子悄無聲息……極有可能是暗夜荊棘的人。
他不敢將頭伸出去看，只是靜靜地等待着，祈禱來者能夠趕緊離開。
然而事與願違，沒過多久，他就清晰地聽到了腳步聲，那是踩在落葉上發出的聲音，
並且，那個聲音離他越來越近了，當聲音到達最大時，阿諾沙神經緊繃，他甚至可以完全猜出這個人的位置，此人距離他不足五米，而下一刻他就可能被發現。
可就在這個時候，聲音消失了，消失的悄無聲息，接着，阿諾沙感受到自己背靠着的大樹發生了輕微的顫動，他立馬反應過來那個人爬到了樹上，他明白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了，以暗夜荊棘的動態視力，就算是輕微的動作也會瞬間被捕捉到，他呆在那裏一動不動……一動不動……
直到……他看到一道黑影迅速在叢林間穿梭而去。
他終於鬆了一口氣，而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背後完全汗濕了。
“看來，我並沒有自己想的對死亡那麼淡然。”阿諾沙自嘲着，搖了搖頭，看來這個晚上應該是安全了。
就在這時，他輕輕動了一下，地上的一片枯葉頓時發出了咔擦聲，當聽到這個聲音時，阿諾沙猛然一驚，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眼前一道寒光閃過，一把飛刀狠狠地將他的胳膊釘在了身後的書上，他的手臂被瞬間貫穿，他也終於忍受不住叫出聲來。
一道死神般的人影伴隨着“呼”的一聲從天而降，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一腳頂在他的胸口上，彎下身去將手臂處的飛刀拔出，毫不猶豫地刺向他的胸口，頓時，一股熱流從阿諾沙的胸口滲出，他緩緩將手伸至胸口處，全是粘稠的鮮血，他不由得搖了搖頭，竟然抬起頭來，眼前的黑衣人面具在月光的反射下閃着光，上面紫色荊棘清晰可見，看着這個面具，阿諾沙笑了起來，
“還真是窮追不捨啊。”
“下輩子記住，有的人你惹不起。”黑衣人搖了搖頭，“不管你有什麼背景都一樣。”
阿諾沙還想找些什麼，黑衣人毫不猶豫將飛刀從阿諾沙胸口拔出，又是一刀，而這次直奔阿諾沙的腦袋，這一刀下去，阿諾沙必死無疑。
“不會再給你機會了。”黑衣人低聲說道，一邊揮出了手中的死神之鐮。
看着逐漸逼近的飛刀，阿諾沙閉上了眼睛，調整了一下呼吸，平靜地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可是，命運再次給他開了一個玩笑，他所等待的死亡終究還是沒有到來，在他閉上眼睛那一刻，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衣服被什麼東西鉤住了，接着他迅速從黑衣人腳下被抽出，拖向了另一個方向，一直等到停下來，阿諾沙睜開眼睛，這時才看到了一個讓他倍感安心的面孔。
那是古萊莫·隆美爾。
“雖然我這個徒弟不那麼討人喜歡……但也容不得一個外人隨意欺凌。”古萊莫扔下手中的鉤鎖裝置，緩緩直起身子，“什麼背景都一樣？你是瞧不起我……”
“還是瞧不起鐵鎚之音啊？”
說著古萊莫兩手張開，手臂一揮，披風隨風鼓動，露出了披風下所隱藏着的各種便攜式槍炮，他蒼老的聲音此時是如此堅定，
“阿貓阿狗，我告訴你，我只是老了……不是死了！”
說罷，沒有給黑衣人任何說話的機會，頓時槍炮齊出，火光於頃刻間照亮了整片叢林，緊隨其後的是巨大的爆炸聲和火焰燃燒的聲音，等到爆炸過後，黑衣人站的地方只剩下黑色的灰燼。
古萊莫拖着意識已經接近模糊的阿諾沙，背着火光向後一步步走去。
……
當阿諾沙醒來時，他一隻手和兩隻腿都纏着厚厚的繃帶，古萊莫坐在他的病床邊，平靜地看着他，阿諾沙正準備擠出一個笑容，卻收到了古萊莫狠狠的一巴掌，正在阿諾沙一臉懵時，古萊莫緩緩地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只留下一個詞，
“廢物。”
數個小時后，古萊莫的辦公室中，阿諾沙坐在古萊莫的對面，老老實實地將自己和暗夜荊棘的恩怨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一直等到阿諾沙說完后，古萊莫深呼吸一口氣，開口了，“暗夜荊棘……我也有所了解，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當然了，我鐵鎚之音不想惹事，也不怕事。”
“他們要來，就讓他們來，看看到底是他的頭硬，還是我的鎚子硬。”
看着面前的這個倔老頭，阿諾沙半晌說不出話來，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阿諾沙忽然開口說，
“師傅……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知道的，我不想做工匠的……”
古萊莫抿緊了嘴唇，最終說道，“你是我認的徒弟……我就一定會對你負責！”
“做師傅的，如果連徒弟都保不住……那他也不配做一位師傅。”
話音落下，古萊莫明顯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師傅……”阿諾沙有些疑惑，“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古萊莫搖了搖頭，“這和你無關。”
阿諾沙又沉默了，一直到古萊莫準備請人出去時，阿諾沙這才開口，
“師傅……我決定了，等我傷病好了我就離開鐵鎚之音……”
“怎麼，你怕了？”古萊莫皺了皺眉頭。
“不……”阿諾沙搖了搖頭，“這是我一個人惹的禍，我不能連累鐵鎚之音。”
“我也並不是怕了他們……恰恰相反，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會剿滅整個暗夜荊棘。”
“同時，我也會在外面認真研習工匠技術，造出一件獨一無二的偉大作品，再回來繼承鐵鎚之音會長的位置。”
“以後……您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恐怕就見不到我了。”
“阿諾沙·雷德……在這場暗殺中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