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拜堂
記憶恍惚,蘇安安深深嘆了一口氣。
重來一世,她怎麼還能看不出,父親打蘇萍萍那麼狠,讓她哭聲傳這麼遠,是存了敲打的心思呢。
敲打她乖乖出嫁,歇了所有心思,不然,蘇萍萍今日受的痛,來日你也能受。
畢竟,蘇家最不缺的就是女兒,她庶妹一堆呢。
吉時到,蘇安安斂去了思緒,行了拜別禮。
蘇盛叮囑了幾句到了夫家,好好照顧沈公子之類的話,然後送她出去。
蘇安安低頭應是,態度從頭到尾都是以前的乖巧。
蘇盛滿意的點了點頭。
迎親的不是新郎,而是他的隨侍潮聲。
蘇家自是明白新郎的身體,表示體諒,蘇安安便在歡快的嗩吶聲和各種看熱鬧的議論聲,上了花轎。
花轎起程,吹吹打打,很快就出了洛城繁華的地段。
蘇安安挑簾看了一眼綿延的綠,又放下了帘子,蓋上了蓋頭,想起了那沈家大公子的傳聞。
她並未見過他,只知道那位沈家大少爺叫沈君承,八歲喪父母,而後又不幸得了眼疾,因為治癒不及時,導致無法視物,此後身體愈發羸弱,於是九歲那年,便主動要求去了鄉下養病,這一養,就是十年。
沈家似乎也遺忘了十年。
直到他病重,似乎傳來了不好的消息,二房主母劉氏,也就是他的嬸娘,為了彰顯他們一直是在乎他的,才匆忙為他娶親,名為沖喜。
而蘇安安,就是那個被劉氏選中的人。
前世,她自命清高,自是不願意被人擺弄命運,才落得那麼一個下場,但願今世……
咳咳,咳咳……
思緒忽然被一陣細微的咳嗽聲打斷,蘇安安才回神,原來都下了花轎,快走到前廳了。
斂去思緒,她雙手合禮,端莊的走來。
距離拉近,那咳嗽聲愈發明顯。
一聲接一聲的,隱隱能聽到婢女緊張的聲音,“少爺,少爺您不要緊吧?”
那少爺咳了半晌,才用帕子捂着唇說了句,“無礙,莫慌。”
音色是病態的無力,但是意外的,帶着清潤的少年感。
蘇安安詫異,透過蓋頭下的縫隙,偷偷望了一眼前方的人。
紅色的綢褲緊緊的扎在靴筒里,兩側的紅色衫擺因他走動微微錯開,能看出,是一雙修長的腿。
視線再往上,就來到了腰際,腰封並沒有繁複的花紋,純色的大紅,其上掛着一塊銘佩,到沒有覺出這禮服寒酸,反而意外給人一種簡單利索的感覺。
再往上,就受蓋頭限制了,什麼也看不清。
但是能感覺出,他應該挺高的。
蘇安安收回視線,乖乖站好。
新人就位,司儀立馬上前,喜娘也牽着紅綢,一頭遞給了蘇安安,另一頭遞給了新郎,正準備拜堂,新郎又低低的咳起來。
坐在高堂之上的夫一身華服的夫人關懷道:“承兒,你沒事吧,要不要先歇一歇,拜堂暫且停下?”
新郎溫聲道:“真的沒事,嬸娘莫要擔憂,還是趕緊拜堂吧,莫要誤了吉時。”
那夫人道:“嗯,好吧,那拜完堂你立馬回去歇着,這外面的事宜,會有李媽幫着操持,你就放心吧。”
新郎應是,音色溫潤。
司儀立馬主持儀式,高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咳咳,咳咳。”
新郎忽然又捂着胸口狂咳了起來,且這次咳的來勢洶洶,不像最初那種壓抑的咳嗽,這可嚇壞了周邊的一群人。
“不好,少爺犯病了,快去,把少爺的藥丸拿過來。”
“再去端一些秋梨水來,快啊。”
丫鬟們手忙腳亂,高堂上坐的夫人哀呼起,“承兒,承兒,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別嚇唬嬸娘啊。”
“來人,快去請大夫。”
“不用,不用請大夫了,”新郎勉強出聲,“是老毛病而已,吃了葯……咳咳……就好……咳咳……”
夫人眼睛轉了轉,一副擔心的樣子,“不行呀,承兒,你咳嗽了這麼久了,一直以來也不見好,嬸娘實在不放心,還是請個大夫去穩妥。”
她扭頭就斥責身邊的婢女,“都瞎了嗎,沒看到少爺這麼難受,還不快去把本夫人最信任的陸大夫請來。”
她使了個顏色,婢女領命,一溜煙的就沒了人影。
新郎似乎想阻止,只是有心無力,才剛動一步,就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丫鬟們又是一陣手忙腳亂,送水的,拍背的,還有賓客們過來聊表關心的,來來往往,亂的跟一鍋粥一樣。
蘇安安都被賓客不小心撞的踉蹌了一下,蓋頭晃起,她忙伸手扶着,趁此往新郎那邊看了一眼。
新郎被圍的嚴實,什麼都沒看到,只聽到他咳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丫鬟邊跑邊喊。
大夫一來,丫鬟又驚呼,“不好了不好了,少爺昏過去了。”
夫人一聽立馬吩咐人將少爺小心翼翼給抬回靜室歇着,大夫趕忙跟上去,呼啦啦一群人都跟着那位少爺離開,總算安靜了下來。
這堂也看來也拜不成了,先前那個接親的隨侍,吩咐丫鬟將新娘直接帶去了新房。
靜室那邊,陸大夫以看病需要安靜為由遣散了一屋子丫鬟僕人還有些無足輕重的親戚,只留下之前高堂之上的那位夫人。
那夫人是劉氏,新郎的嬸娘。
劉氏一副關心的口吻道:“陸大夫,承兒這孩子咳嗽了好久,一直以來他的那個鄉下大夫治理的也不見好轉,本夫人真是擔心死了,這次你務必幫承兒好好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然,我放心不下啊。”
陸大夫表示明白,馬上開始把脈。
片刻后,陸大夫收回把脈的手,嘆氣道:“脈動無力,微緊相搏,則為短氣,少爺現在的身體,虛的很哪。”
“這種體質,最是容易風寒入侵,少則一個月能好,多則數月不愈,反反覆復也是常見之態,急躁不得,只能仔細將養着。”
劉氏斂眉,還真是身體不好?
咳咳咳,都咳了八百年了,也沒見死呢。
她暗暗嘀咕,面上沒表現出來,仍是表現的一臉關心道:“那今日,為何他咳嗽的如此厲害,可是風寒加重了?”
其實她想問,能咳成癆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