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將計就計啊
“公開信？”
“哦，就是說公開的信件的意思。”
“朕在洛陽曾經見人寫過這個詞語，卻是忘了他名字了。”
只見宮燕筆走龍蛇，詞傾河漢，一封文書立就而成，其詞曰：
“曹魏宗親顧命大臣大將軍爽，告洛陽城太傅司馬氏及其僕從者書。
憶鼎湖當日，早棄人間。臨終托臣與太傅軍國之大事，共扶幼主，光宏大魏，天下咸知。故侍衛之臣恪職於內，忠志之士忙身於外，十年之間未曾有一日松怠。爽也不才，然受命大將軍一職以來，未曾有半刻不憂慮國事也。
太傅今日上表太后，說爽與兄弟有罪，爽亦深以為然。爽之罪總有三：
太傅知爽低能，故每教陛下之餘亦開導爽之智力，爽感激涕零。昔日伐蜀，興勢一戰，王師敗績。罪實在爽未有太傅之意就不敢擅改戰圖之過也，致使國家蒙受損失，將士無端傷生，此爽陷太傅於不仁之地，罪一也。
太傅既受先帝託孤之命以來，十年之間，無不日夜思念先帝，今日爽與兄弟，首謁先帝陵寢，身至高平，本應與太傅同詣，然太傅對爽痛哭道，病體沉痾不能下床，爽一時心軟將太傅滯留洛陽，而爽卻獨謁帝陵，告慰先帝英靈。此爽陷太傅於不忠之地，罪二也。
太傅與爽同謀請太后遷居永寧，此孝心感天動地，然爽卻在人前自詡全功，半點未提及太傅姓名，此爽陷太傅於不孝之地，罪三也。
以上三罪，爽莫大焉！昨夜先帝列祖英靈顯聖，使臣幡然悔悟，痛改前非，現已歸政於陛下。太傅若有意見陛下，可速與兩子三人一同前來高平。
另外，尚書陳泰，侍中許允，殿中尹大目，三人假裝太傅至交，昨夜重來至軍中，竟向爽言反太傅之事，爽一怒之下當著陛下面前，手刃陳許二人，陛下體恤尹大目雖生性巧言令色，首鼠兩端，可此次乃是受陳許蠱惑，一時糊塗污衊太傅，故罪不至死，刺其一目，人交還太傅處置。陳許二人首級送至太傅帳下，天下人皆知太傅最喜吃人頭肉，爽豈不知耶？
汝摯愛之友，曹爽敬手書。”
天子在一旁看宮燕寫完，驚訝道：“大將軍何故還對司馬讚賞有加？”
宮燕放下筆：“單從才能來看，太傅智勇非凡，的確值得稱頌。但從大義來看，太傅實不可取。太傅少時，因相貌鷹視狼顧，使得同儕相忌，太祖惡之。及至先帝在日，亦數遭貶謫。其實直到臣昨夜通神之前，臣也一直提防太傅。太傅鬱郁不得志久已，城府心態自然扭曲，其實這一切皆源於他做事過火之故。今日他能成勢，一生之怨力也。然子孫輩必受其害。陛下可知王莽？莽偽定一時，終究灰飛煙滅。”
“天下未定，倘若我大魏君臣上下齊心，何愁天下不一統？昭伯明仲達之心，仲達卻不曉昭伯之情，可嘆可惜啊！”天子和宮燕走出營帳，望着洛陽的方向感嘆不已。
此時那個尹大目已經行刑完畢，臉上纏着紗布，跌跌撞撞被押過來，宮燕將書信交給尹大目，道：“這是天子和吾親筆書，汝回到洛陽親自交給司馬懿。叫他念在洛水盟誓，與吾數十年交情的份上，好生對待吾之家眷，否則來日必有果報。”說完又吩咐將那兩顆人頭打包，說是禮物，讓尹大目帶去洛陽。
宮燕將軍隊準備完畢，便讓人將尹大目丟出營盤，那尹大目撿回一條命，飛也似的跑了。一路跑回洛水浮橋，叫守營兵士帶他去見太傅司馬懿。
到了太傅營，尹大目就將自己見到的一五一十說了，司馬懿其實昨晚和次子司馬昭一樣一夜沒睡。天一亮就召集太尉蔣濟、司徒高柔、太僕王觀等人商議今日如何接管曹爽兄弟的軍權，一看尹大目滿臉是血地跑入營帳，紛紛吃了一驚。
“太傅大事不好了！曹爽，曹爽神勇異常！”尹大目連爬帶滾撞入中軍帳。
“尹大人，你的臉怎麼了？滿臉是血？！”高柔驚呼道。
蔣濟則是好奇：尹大人你這背上的包裹着什麼？說完打開來看。
“哎啊！是人頭！是陳泰，許允！怎麼會？誰幹的？”蔣濟驚訝道。
“曹爽還有書信，要轉呈太傅。”說完尹大目拿出那封公開信來。
司馬懿在眾將面前拆開信封，讀後笑對蔣濟說：“子通，你不是說雖然桓范是很有智謀的，但曹爽就像劣馬貪戀馬房的草料一樣，因顧戀他的家室而不能作長遠打算，所以必然不能採納桓范的計謀？”
蔣濟看完也頗感奇怪：“這書真是昭伯手筆？我看是桓范之謀。”
“吾也這樣認為，昭伯為人貪鄙，豈能遠謀？尹大目，汝可知罪？”司馬懿不怒而威。
“太傅這是怎麼說？下屬一直遵循太傅吩咐，勸說曹爽投降。”
“尚書和侍中俱死難，汝為何獨活？”司馬懿微笑道。
“是，是曹爽需要一個送信的，他特意留下我來，是為了給太傅送信。屬下也受了重傷，屬下一隻眼睛被曹爽刺瞎了。”尹大目連忙解釋。
“尹大人，真想不到你這苦肉計演的還真像，不過你以為你這種計策能騙得過吾，那就大錯特錯了。你倒真是忠義，都到這般田地還袒護好友，難得啊！”
“什麼苦肉計？太傅這是？”
司馬懿臉色一變：“來人，將尹大目雙腿廢去，押入洛陽天牢，待曹爽兄弟拘至，一併嚴加治罪！”
“太傅，屬下冤枉，屬下冤枉啊！”這時金瓜武士已經進來，拖着尹大目就走。
“啊，我中計了，大將軍這是將計就計！司馬懿，你若違背洛水之盟，大將軍定把你全家老小殺個乾淨！我笨我不該回來的，啊！”尹大目發狂大笑起來。
“嗯！果然是桓范派來的姦細，這下自招了！”司馬懿撫掌呵笑道。
這時候斥候急急進來：
“啟稟太傅，前方曹爽軍營，現今只剩旗幟和少數帳篷，人馬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