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真武太虛劍

夜間。

回到自己居所的李北橫，盤膝坐於床上。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闔上雙目，望氣之法自然運轉，他要重新「觀」。

閉目的李北橫，眼中出現了新的景物，一圈如同水面漣漪的波紋，在他腦海中展現出畫面，凶厲凄慘的血腥場面，諸位師兄弟倒於血泊之中。

再次看到此番場景，還是讓李北橫氣血翻湧，“沒想到，是滅門之禍啊。”

三日後，就是人禍到來之時。

李北橫來到此界已有三年，對師兄弟們也已感情深厚，只是這滅門之禍，該如何應對啊？

哪怕，眼中所見之景象，全然沒有李北橫的身影，說明此時沒有他的影響，真武劍宗就將在這禍事之下滅門絕跡，於世間除名。

敵人身着黑衣黑袍，胸口綉有宗門徽記，是西境洛山邪教「黃泉」。

此時，估計已在路上，那麼該怎麼辦呢？

他早已要求張蓬溟提前按例組織五宗會武，邀請「青城」、「崑崙」、「龍虎」、「太乙」四宗會武比試，這是西境少有的武道盛事了。

雖然無法同中州的「衍山論武」相比，但也是小有規模的宗門比試大會了，不少年輕一輩都準備在類似此種宗門會武中一展手腳。

不過，不知道藉助五宗會武之勢能否逼退他們。

可惜，現在都望氣而觀也只不過到此種地步，無法看到變化后的未來，只得等待了，耐心，李北橫。

翌日，天色漸明。

李北橫自然醒來，梳洗過後，師姐又來招呼他。

“師弟，師父要你今早換好那身禮儀袍服服，插上發簪，有承嗣儀式要舉行。”嵐靜虎的聲音還是那般清冷悅耳。

“啊，”李北橫想了片刻，“哦，我明白了。”

想必是師父要正式舉行承嗣儀式，要讓他準備繼承真武劍宗掌門之位了，有個劍宗魁首、傳道掌門的虛銜。

李北橫取山間清泉沐浴，洗凈身體清醒心靈，換上那套既方便運動又有少許裝飾的袍服，到達宗閣議事大堂。

今日，空着的位置，是第一把椅子，大師兄坐在了第三把椅子上，徐閔聞師兄投以溫和憨厚的笑容，李北橫立刻會意，知道那是自己的位置了。

張蓬溟也穿上了綉有金絲滾線的掌門袍服，髮髻上別著仙鶴玉簪，腰間掛着一柄飾以金銀的長劍，鶴髮銀絲白袍勝雪，彷彿不屬凡間的謫仙。

待李北橫和嵐靜虎落座。

張蓬溟開始分說正事，“既然北橫你已望氣大成，那你即日起就是真武劍宗繼承人，也是現任劍宗魁首。走，隨我入宗閣「傳道武堂」。”

「傳道武堂」——真武劍宗傳道之地，亦是傳承最為久遠的神聖之地。

這座廳堂，建築略高於宗閣內所有建築，有兩層。看起來樸實無華，內里陳設歷時久遠，自帶厚重之感，只有真傳弟子才有資格進入，哪怕是打掃，也是由真傳弟子完成。

廳堂桌椅器具都是一塵不染，保養打理極好。真傳弟子們，每日都有要掃除乾淨，萬萬不敢懈怠。

這懸挂着「傳道武堂」牌匾的青色琉璃瓦建築，有着森然威嚴的氣勢。

「劍術歸宗」牌匾之下，張蓬溟坐在正下方的交椅上，身姿端正。當今的真武劍宗掌門，髮髻已全是銀白之色，只是異常高大的身軀，和那猛虎踞石的坐姿，有着異於常人的威猛。

其餘人等依次以禮法分列兩旁座椅，各同樣身穿白色袍服，並配長劍，肅穆沉重的氣氛在傳道武堂內壓下。

唯得李北橫一人正對張蓬溟站立。

眾人由張蓬溟帶領先向歷代祖師焚香禮拜，口誦「真武傳世正言」，齊稱「真武劍宗，劍術歸宗」！

稍待片刻后，林中承引劍宗道門領袖——玄塵子、丹法領袖——師虞兮入內，於掌門座椅外列兩座，並請剛好來到的青城劍派掌門坐於次位左首，觀禮。青城派掌門同真武劍宗交情莫逆，是這場儀式的見證人。

林中承待諸位坐好，各個神情肅穆，正襟危坐。

先行唱到，“真武劍宗當代承嗣之禮，禮始！”

李北橫撩開衣袍，單膝跪地，右手置於右膝，左手下垂，頭顱略微低垂。

分坐兩旁的二十五位師兄弟同時站起，兩宗師一觀禮也稍後起身，最後張蓬溟站直身姿，師門總管於淑石、林中承遞上「真武傳道名冊」、毛筆。

張蓬溟提筆在墨硯中蘸了蘸，於真傳弟子名冊中寫到，邊寫邊念，“乾元五年，弟子李北橫功行卓著，望氣大成，已有一派宗師之象，特拔為真武劍宗魁首，授傳道掌門銜。”

這本傳道名冊，是記錄有真武劍宗絕代高手或者天才的道器，凡錄入者無不出類拔萃，是真武劍宗的正本史料，每一句話都相當慎重。

至於副本，真傳弟子們早就看過好幾遍了，只是沒想到，今日竟然能有幸見證到流傳後世的人物，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真正明白，李北橫到底到達了什麼程度。

張蓬溟按下毛筆，朝墨跡吹一口氣，只是片刻功夫，就已干透。

大師兄徐閔聞撤下名冊和毛筆，於左側書櫃中封存。

林中承取下掛在牆面西側的木牌，並遞上一柄刻刀。掌門宗師張蓬溟，取刀於木牌背面刻下劍宗魁首、傳道掌門八字。

交由徐師兄接過後，林中承再次念道。

“取劍。”

張蓬溟緩步踏上二樓，手捧劍匣而下。

看着緩步而來的掌門宗師，這一刻，李北橫也有些許緊張起來。

張蓬溟已至面前。

“弟子李北橫聽命：即日起，汝為真武劍宗傳道掌門，兼領宗門弟子，今後當修鍊本門武道絕學，勇猛精進，傳我真武劍宗之堂奧於天下。”

“尊師命。”

李北橫高聲應命，雙手舉過頭頂。

張蓬溟打開自己親自從二樓捧下的劍匣，以綢布取出那柄傳世名劍「真武太虛劍」。

輕輕放在李北橫手中。

被他捧着的長劍，陽光照射之下，那柄傳世名劍綻放着耀眼的光芒，眾人看見這種光芒，也都明白，是傳說中的異象，名劍認主。

青城劍派掌門看着那光彩，撫摸長須的手一頓。林中承、於漱石俱是身形一震，倒是鳴石笑意盎然，甚是欣慰。掌門張蓬溟倒是控制的很好，眼瞳稍微睜大而已。

原本應該只是交由現任掌門佩劍的，可對李北橫，依照師門囑託，卻應當用上這柄傳世名劍了，如今他是這柄真武太虛劍的第一任主人了。

“好了，起身吧，把劍配好。”張蓬溟笑着提醒到。

李北橫收起那柄散發著耀人光彩的名劍，配於腰間，神物自晦光芒收斂，看起來就像平平無奇的普通劍器。

張蓬溟向林中承點點頭，林中承也會意，再次唱到。

“禮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