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亂葬崗
“聽說您這兒有蛐蛐,,,”既然有求於人,關山河說話態度也沒怎麼橫。
關山河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那老頭推開門,說了句進來吧,轉身回到屋裏。關山河再說無趣,低頭進了屋內,整個屋裏霉氣撲鼻,裏面還夾雜着一股子屎尿味。關山河趕忙捂住口鼻,心想“郭有財這個蒜頭孫子該不是框老子吧”
“你要什麼樣的蛐蛐”
關山河沒想到這瞎子直接開門見山,忙說“最次也得是個上品”這時關山河才注意到,這瞎子還缺個右胳膊,污垢起皮的袖筒空蕩蕩的吊著。
“好說好說”
關山河本來沒抱希望,沒想到這獨臂瞎子答應的這麼快,趕忙又問“您這裏有幾隻”
“哪的看你要你幾隻”
這生死局一般得斗四局,為什麼是四局呢?這在當時還有個說法,所謂的天地人鬼,祭天局,拜地局,誅人局,黃泉局(也就是鬼局)。天地這兩局的賭注,一般都是互斗雙方得身外之物,本着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也就是錢財什麼得。這個誅人局不好說,有道是殺人誅心,這東西是個概念,比較迷離。下注的有尊嚴,身份什麼的。當然黃泉局就是賭腦袋了。
每次祖父講到這兒,我都不解的問這個誅人局的賭注為什麼這麼奇怪。祖父摸吧鬍子呵呵一笑說,你還小不懂,在有些時候,有些東西有時候比命更重要,直到後來我才漸漸明白祖父的意思。
關山河一想,除了金毛大蟲至少還得三隻,對那瞎子說道“最少三隻”
獨臂瞎子用那雙空洞的瞎眼盯着關山河,良久才緩緩說道“三隻不成問題,不過你得替老朽辦件事”說完這話,獨臂瞎子從床底下拉出一個黑木盒子,在盒子裏取出一柄鋼刀,又說道“今夜子時,你帶着這把鋼刀出了西城門,再往南走三里地,有一買膏藥的,你在他的攤上挑兩黑一白三顆藥丸帶回來給我”
獨臂瞎子接着又說“記住,出了城門不管是誰找你問話,你都不可以接。取了藥丸之後直接往回走,不可逗留”說話間又摸出一道黃符,接着道“你出城門前,將此符戴在咯吱窩裏”
獨臂瞎子說完這話,也不等關山河回話,拄着拐杖出了門向放棺材的正堂走去。關山河包好鋼刀,心裏頭一頓霧水,這瞎子裝神弄鬼的,也不知唱那出。怎麼自己遇上的都是些不着邊際的怪人。
關山河回到家中,把鋼刀和黃符塞擱好。關家手底下的那些人早就等着關山河,見關山河回來了,一個個笑容滿面,手捧着蛐蛐罐爭先恐後的讓關山河過眼。關山河要尋蛐蛐這事,全城都知道,這可是拍馬屁的好機會,指不定關少爺一高興,那就離好日子不遠了。
這群人圍在關山河一周,一個個嗓門大開,怕自己落了后,都說手裏的蛐蛐是什麼地方碰巧遇見的,還有說是祖傳的,那說的有鼻子有眼。不過關山河這麼一瞧,沒啥好貨,更有甚者,拿着不知名的蟲子裝大尾巴狼。
關山河把這些人轟走後,一琢磨還得去試試那獨臂瞎子的法子,雖說聽起來有點玄乎。但諒他郭有財沒那膽框自己。
關山河左等右等,終於等到月上梢頭,背上鋼刀,把黃符戴在咯吱窩上,出了門找准方向朝西城門走去。要說這天也怪,關山河剛出門那會,還是一片晴天明月,轉眼就烏雲密佈,時不時還刮陣陰風。
不過半刻,關山河來到西城門處。按理說這城門重地,自古都有守衛一說,不過現如今,兵荒馬亂的,哪裏還有半個人影。關山河估計差不多已經是午夜,出了城門向西摸去。要說夜路關山河也不是沒走過,不過此時一個人走在路上,不免有些胡思亂想。
要說這人,你別想還好,越想越來啥。再加上這陣子陰風暗月的,關山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忽然就想起這麼一件事。趕在前清那會,這城西三里地那是出了名的亂葬崗。當時一旦被判死刑的犯人,都是在西城門口執行的。關山河打小趕上過這麼一回,被處決的那人在陝甘地界可是赫赫有名的主,人稱摧花飛賊王五刀。
王五刀這人是個採花賊,不然怎麼叫摧花飛賊,這人年輕時曾在寺院做過和尚,後來因為犯了戒規被逐出寺院。仗着自己學過幾年拳腳功夫做起了飛賊,白天上街尋找目標,專挑那些富家未出閣的小姐,然後一路尾隨到家,打心裏記住位置,夜半時分才行事。
王五刀這人不像其他採花賊,是個心狠手辣的主。糟蹋完女人後,還不忘補上一刀要了性命。王五刀犯案最厲害的那段日子,不到半年時間,就弄出十三條人命,整個城裏有閨女的富戶人人及危。要說這麼大的事,怎麼就沒個人管,當然不是沒人管,一來當時的社會,雖說有官府衙門,但基本不頂用,要不就是拖着不管,要不就是根本沒人搭理。二來這王五刀手底下功夫也算了得,來無影去無蹤,飛檐走壁無所不能,沒人能抓得住他。
要這麼說那他為何還是被人抓了。也怪這人色膽包天,動了當時此地總督的閨女。總督雷霆大怒,這手底下的衙門捕快哪敢怠慢。個個使出看家本領,終於擒了這惡賊。公堂之上,王五刀也不否認,一五一十的認了自己犯得事,還說自己這一輩子怎麼算都夠本了。這麼猖狂的賊人哪能輕饒,給判了個凌遲。
這天天蒙蒙亮,大街小巷的人都跑到西城門觀刑。王五刀還沒押來,這地早已人山人海。關山河那會兒還小,也跟着來湊熱鬧。要說這王五刀骨頭夠硬,被颳了一千多刀也沒吭個聲。整個處決從晌午一直到傍晚,期間王五刀曾疼暈幾次,都被儈子手一桶花椒水潑醒。等刮夠了刀數,一般來說這會兒主刀的儈子手應該一刀插在犯人的心口要了命,這才算行刑結束。不過這王五刀所犯之事,人神共憤。哪能讓他那麼便宜的死,行刑的主刀手沒插那最後一刀,直到最後血流盡才沒了氣。這還沒完,還得把腦袋割了插在挑頭桿上警示眾人。
王五刀的無頭屍首就是丟在這城西三里亂葬崗。亂葬崗葬的大多都是些像王五刀這樣的無頭屍。在民間,這種窮凶極惡的人下地獄是投不了胎的,都做了孤魂野鬼,所以亂葬崗基本上成了當地人的禁地。自古邪門的事也屢出不鮮。
後來清政府垮台,犯人也不用砍腦袋,都用槍斃,屍體也被安置在義莊,亂葬崗的事也漸漸出了人們的視線。關山河開始沒想起也是情理中的事,不過要命的是這會突然就想起有這麼一茬。饒是關山河膽再大,也脊梁骨冷汗直冒,腳下似是千斤壓足,半天挪不開一步。
關山河硬着頭皮走了一段,看見前面走着一人,只見那人辮垂腦後,身着前清五爪金龍袍,頭頂朱緯寶石帽。關山河一見有人,把獨臂瞎子的話早丟一旁了。腳下加快步子追了上去,不管關山河怎麼追那人,兩人的距離總是差了那麼半截。關山河一加快步子,前面那人也跟着加快。起初關山河以為這人是怕自己是個匪賊流寇。後來關山河忍不住叫喊了幾句,前面那人愣是不搭話,連頭都不回。
不過這會兒能有個人作伴,管你搭話不搭話,心裏總要舒服點。關山河跟着那人走了兩里多地。照理說差不多應該到地了,就是沒看見那裏有什麼藥店攤位。此時關山河已然有些後悔,這三更半夜的這地怎麼可能會有賣藥丸的。心琢磨,八成是那獨臂瞎子說的瘋話。
關山河停住腳步,有點欲走欲退的感覺,一時拿不定注意,愣在原地。突然,關山河看見從遠處飄來幾團綠火,直奔自己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