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靈界黑焱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沒人敢多喘一口氣,原本因為龍哥絞絲而帶上的慌亂感,此時加上了幾分不知所措。
夜警司算是見多識廣,最先發話。
“你們戴上手套,把這個嬰兒連同盒子一起送去檢驗科。”
兩人從土坑中爬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接過夜自鳴手裏的木盒,踏上警車,嗚嗚而去。
人群也開始有些騷亂,相互都在討論着什麼,有些謠言者已經把開頭和結尾都想好了,開始賣弄起他口中所謂的學識來。
夜自鳴把目光聚焦在春常在身上,他倆是一對歡喜冤家,但卻是地府派來人間的合作夥伴,本來兩人都是人間的警察,但春常在因為生性自由,不喜歡被約束,故違反了人間的規定,被開除公職,但又仗着自己的學識,干起了私家偵探。可惜的是不知道怎麼了,這偵探證接連考了四年了,一次都沒有過。
想到這,他眼神中流露出些許同情。可就是這一抹同情色被春常在敏捷地捕捉到,他無所謂地挑了挑眉,聳了一下肩。
春常在自然知道夜自鳴在想什麼,他倆可不止是這人間二十多年的合作夥伴。他也同情地看着夜自鳴,彷彿在嘲笑他死板地活在制度中。
“你是怎麼知道這裏有死嬰的?”夜自鳴立馬打斷了他的嘲諷,發問道。
“因為我聞得見啊!”春常在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會心一笑。
夜自鳴當然知道,他也是異瞳使者,只不過因為身在警局,一切按規矩來,在人間規定履行完畢前,他是不會動用自己的異世界能力。而春常在可就沒那麼在意,他只要有需要,即便逾越規定這種在夜自鳴看來是罪大惡極的事兒,他也能做的出來。
“小心失靈了,”夜自鳴輕蔑地說了一句,“那有什麼?”
“那就要讓我去現場了!”春常在突然抓到了契機,他知道,夜自鳴的眼睛曾經受過傷,輕易是不會使用異瞳的。自己等待進入現場的機會說來就來了。
“所以是在現場了?”夜自鳴更敏銳,立馬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不在,不在!”春常在感覺自己虧了,矢口否認道。
“那就是了,”夜自鳴心中有了判斷,“果真,你還是老樣子。”
“哼,你可別得意,別忘了,你那鼻子可不靈了!”春常在有些惱怒了,雖然和夜自鳴共事了很久,但是雙方卻依舊因為性格不合,總相互為難。春常在平時顯得大大咧咧,但是最受不了的還是夜自鳴那種用完就丟的傲慢感。
“你說什麼?”夜自鳴愣住了,他也有些惱怒地看着春常在,自己異瞳失靈這事兒,他可是誰都沒有告訴。
“那不是雪女案后,你就……”春常在感受到了他的憤怒。他心裏嘀咕,自己這次算是賭對了,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涼薄。
“哼,”夜自鳴不屑而又苦澀地搖了搖頭,“雪女。”
他眼神中透露出難得一見的哀傷,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雪茄,借火點着,噗噗吹出幾個煙圈。
“你來吧。”
一生從沒服軟過的夜自鳴說出了他平生從未說過的三個字。
春常在自然知道自己贏了,這可能是這百年來他為數不多的勝利,但是看着老搭檔的黯然神傷,心裏也突然難受起來。他大步流星走了上去,看着夜自鳴的身影,想要拍一拍他,但卻怎麼都下不了手,不是因為生疏,而是因為他突然不知道怎麼安慰。
但他最後還是妥協了,他拍了拍夜的肩,說了一句:“如果有怨言,你也應該怪我,是我……。”
夜自鳴一抬手,止住了春常在的後半句話,他自顧自地抽了幾口雪茄,沒有回頭,只是嘴裏嘟囔吐出幾個字
“做自己該做的!”
春常在讓他一個人靜靜,快步走近龍哥身旁,他仔細端詳了一番,發現這的確看起來是一樁意外事件,幾乎在場所有人都目睹了他的死亡。即便有人心懷不軌,也不可能設計的如此巧妙。
但春常在相信事出無常,必有妖。他背開人群,拿出兩個銅板輕輕蓋在自己眼睛上,嘴中默念咒語,異瞳開!眼底緊接燃起了凡人看不見的烈烈幽火。
他掃過龍哥身體,發現沒有什麼異常。緊接着是那條紅綢帶和死機了的風扇。而這一次他激動了起來,因為紅綢帶和風扇上燒起了紫色的火焰,留下了一連串的手印!
“果然!事出有妖!”他開心地叫了出來,
夜自鳴眯着眼看着他,把手中的雪茄停了停。他眼神示意春不要聲張,畢竟這是在陽間,還有眾多的凡人。雖然他們不能感知,但這奇怪的言論也能引得人群騷動。
春自然領會,他順着這些紫火一路跟到了大廳中央,又到了那棵金樹邊。金樹已經和春常在初次相見大不一樣,它的紫色光芒早已消散,此刻是熊熊燃起的黑色火焰。
春原本驚喜的神情此刻多了幾分凝重,他知道黑色火焰意味着什麼,這是來自地獄的火焰,並非陽間之物,是連通陰陽世界的材料,是地獄的禁物!看來龍哥這一死遠比想像中複雜得多!
春從懷中掏出一個玻璃瓶,取了一小片黑火放進其中。因為這火是地獄之火,即便沒了氧氣,也能燃燒,所以在這玻璃瓶中呈現出絕美的樣子。
夜自鳴走了過來,看着春常在手上的玻璃瓶,即便什麼都看不見,但他也猜個八九不離十。他動了動自己胸前知了模樣的胸針。這知了立馬發出了刺耳的鳴叫,聽上去有些恐慌。這知了是地府的門鈴,名叫“石虱”,和春常在的異瞳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是通過聲音來判斷。
“沒錯了,這是‘黑焱’,看來有人在販賣禁品!”夜自鳴道出了春常在的心聲。他眼神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在自己的領地里居然有人敢販賣陰間禁品!他既憤怒,又羞愧。一向要強的他此刻只感覺臉上像被抽了一個耳光一樣,火辣辣的。
“看來,不速之客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了!”春常在看着這棵金樹眼神有些出神。
“那怎麼查?”夜自鳴試探着問道。
“一切都太巧了,太詭異了。我想去化驗科,看看那個送檢的嬰兒。”春常在若有所思的說了一聲。
夜自鳴知道事情重大,自己也不便再阻擋。他叫來兩個警員,指了指春常在,說道:
“帶春哥去檢驗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