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新醴開府

一霞殿，位於太液蓮池北畔，乃是一代神俠楊小墨的故居。

楊小墨，雲陽夫婦之子，也是其膝下四大弟子之一。雲陽化蓮之後，楊小墨開創俠道一脈，與優曇佛道、鴻鈞仙道、歸一聖道，並成為當今四大道統。化蓮之初，群魔犯華，楊小墨力斬燭yīn。然而他也jīng元耗盡，壽終百年，其愛妻綠雪也為之殉情。據說當時，晴天飛雪，至今仍被譽為三界古來第一悲殤。

楊小墨夫婦之後，此一霞居，便成了楊門祖祠。不過這祖祠之內，並無供奉牌位。只有香案之上，擺着一枚淡青玉筍。仔細觀去，其高過數丈，徑有尺余，通體逸散着一抹朦朧英華。英華之中，又有不少竹節小楷若隱若現。此筍，正是青霞神玉。相傳楊門歷代先祖在離世之前，均會以福祿之術在一片玉葉之上留下遺世銘訓，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雲兒，你可知這青霞神木的來歷？”楊柳清問道。“父親，據孩兒所知，此青霞神玉乃是先祖楊小墨自東海之外櫻洲帶來！”楊雲恭敬答道。

“不錯！不過雲兒有所不知，當年先祖在櫻洲得到的是兩枚玉筍。一枚帶回了太華，便是這青霞神玉，世人也稱青霞神木；另外一枚則留在了櫻洲，為紫霞神玉，乃是如今櫻花國鎮國之寶。這櫻花國為先祖綠雪的故鄉，與秋水山莊一樣，與我楊門大有淵源！”楊柳清道：“今rì櫻洲傳信，九月九rì重陽節，櫻花國新國主舉行登基大典，你可代我楊門前去賀禮。”

楊雲笑道：“父親，孩兒正要去趟東海會友。如此正可趕上，我明rì便行！”楊柳清聞罷，自袖中取出玉匣一枚，道：“如此甚好，此玉匣拿去，可為我太華之禮！”楊雲接過玉匣，當下便回聽荷水榭不提。

翌rì，楊雲一人一鶴，翩然東去。不多時，便來到了一片無垠碧波之上，正是那人間四海之的東海。東海位於東勝傲來神州以東，廣袤無邊。其上島嶼無數，儘是洞天福地。別的不提，便說那三島十洲，便是聖國祖地。與那仙國崑崙、佛國珈藍、俠國雲霞並舉於天下。有着東蓬西昆、南珈北雲之稱。

說到此處，我們單表一下造化神器。

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天地。輕青為天，重濁為地，天地渾圓，謂之太易。天中有地，地中有天，天地交合，謂之三界。天界在上，懸若巨球，地界在下，藏如圓窟，人界在中，山水平行。不過在化生紀之時，只有人界孕育了生靈，這便是古人。古人仰望天虛，根據天界流光圖案，劃分了五大星域，即為中天金麟星域、東天青龍星域、南天丹鳳星域、西天紫虎星域以及北天碧鰲星域。又根據五大星域所在，星宿分野，將人間對應劃為分五州，即為東勝傲來神洲、南明詔離神洲、西亘太庚神洲、北元泫溟神洲以及zhongyang太華神洲。

當今仙、佛、聖、俠四大道統，便分別位於西亘、南明、東勝、北元四大神洲，因其教化深遠，故而有四大道國之稱。至於太華神洲，自古便為一門所在，乃是天地共敬之處。而那天、地二界，在雲陽夫婦勘定之後，一個為修真飛升之處，一個為轉世輪迴之所，便是如今的天庭、地府。這樣人間五洲加上化外兩洲，便是當下的三界七洲。

遙望東海碧波萬里、煙水渺渺。楊雲一時興起，隨手取來秋水姊妹所贈短笛，吹奏了一曲《閱紅衣》。正此時，卻見前面雲海之中，陡然升騰起一片濕漉漉的彩霞來。最為奇特的是，那彩霞紋理裊裊。遙遙望去，恍若寫在天幕之上的一篇梅花寶篆。字裏行間，還逸散着一抹淡淡的清香。

“額，醉流霞！”楊雲微微一驚，頗為驚喜道：“看來正好趕上這新醴開府！”

當下一人一鶴，掠過雲霞，落在了一片花汀之上。但見此汀百里方圓，其上青山綠水，美如畫卷。最妙是那山水深處，蓮荷點點，將這百里畫卷綴飾的如夢如幻。楊雲嘆曰：“山水無rì月，蓮開又一年！”

“呵呵，雲兄長果然不負流霞之約！小弟這幾rì，可是盼的要緊！”眼前少年，一襲藍衣，臨水而立，蕭灑間帶着飄逸，飄逸間又帶着幾分醉意，正是那楊雲摯友玉簟秋。

兩人談笑之間，便來到了一片光潔玉坪。只見那玉坪之上，花瓣般錯落着數十座小亭。每一座小亭之內，又均有一眼醇井。裊裊芳菲，如夢如幻。

“觀此氣象，玉兄弟這太易醇田，今年應是大豐收！”楊雲笑道。“雲兄長所言不差！小弟這一方山水，為雲兄長種上蓮藕之後，已變得醇美無雙。再加上雲兄長指點這太易醇田，以醇釀醇，jīng妙絕倫！今rì開府的這醉流霞，已是七十二井卦醇的最後一井，正要兄長一品！”玉簟秋笑道。

言罷，便引領楊雲到了一處紫玉小亭之下。亭上橫樑，書有“流霞”二字；左右柱上，又有一聯，曰“閱盡人間山水sè，賦作雲外醉流霞”。醇井之口，煙霞飄渺，真箇醉美怡人。醇井之內，太液青藍，恍若層層水煙，飄渺若梯，引人入勝。不過最為其奇特的卻是那醇液之上，竟然飄着一朵淡紫花兒。觀其形貌，頗於蓮朵相仿，正是那傳說中酒花無疑。

酒花，又稱醇花，只存在於古法醞釀的美酒開府之時，相傳乃是醇液jīng華凝聚而成，極為罕見。

正當玉簟秋，穿過酒芬，玉瓢舀醇之時，其卻現那酒花之心，竟然伏着一個翠綠的蟬兒。“雲兄長，你看！”玉簟秋驚道。“青翼翠蟬！”楊雲雙眸清光一閃，已而笑道：“沒想道玉兄弟新醴開府，竟然引來了此物！”

青翼翠蟬，蘭陵名榜之上，奇種第九。其sè青碧，其聲悅耳，喜食靈粹之汁，天生靈寶之體，擁有清心異能，能夠祛病化毒。相傳唐門之主唐世民曾去武夷山尋找小青龍，不料被竹葉青咬傷。就在他命在旦夕之時，恰好遇見了這青翼翠蟬，方得活命。

再說眼下，就在玉簟秋移瓢瞬間，那青翼翠蟬彷彿受到了驚嚇，竟跌跌撞撞地朝着後山的百果林飛去。

“艷若桃李、澤似琥珀、sè碧胭脂、芳篆紅霞、流之珠聯、靜影沉璧，當真不錯！”楊雲舉瓢對rì，讚嘆不已，接着一飲而盡。

“怎麼樣，雲兄長，涵蘊如何？”玉簟秋笑問。“半瓢之內，已容盡這桃花汀百果八十一泉！”楊雲再次讚歎道。

“不過小弟還是覺得，此醉流霞中蓮涵稍薄，美中不足！”玉簟秋略有遺憾地嘆道。

“呵呵，玉兄弟若能體悟蓮中奧妙，便是太極醇成之時！”楊雲頗有深意地笑道，“對了，我們也去珊瑚、綠綢、雞尾、秋香、神秀、雪醴、明珠七井看看，為兄今rì與你一醉方休！”“好，今rì我們就宿醉明月香下、雲霞泉畔！”玉簟秋朗聲笑道。

翌rì清晨，楊雲與玉簟秋掛舟雲溪，準備一同前去櫻洲，與兩人摯友茵夢島重陽生一聚。此雲溪為桃花汀六水之一，自凝碧崖下九轉入海，故有九曲雲帶之美稱。不過，自從楊雲種藕其間之後，這九曲雲帶便由一匹素練，便成了眼前的清麗紗綉。

“誰是此汀的主人？”雲溪中突然傳來一個女孩的空靈之語。二人聞聲望去，卻見那雲溪之上，一位碧女孩，踏着片片貼水藕葉，從那朦朧的晨曦中走來。一手提着水晶鞋，一手牽着紅裙角，一雙淡藍的雙眸還時而不時的四下張望，似乎在尋覓着什麼，又害怕那荷葉上的露珠沾濕了衣衫。

玉簟秋不覺看的一痴，良久才道：“在下玉簟秋，正是此汀之主。不知姑娘從何而來，又有何事？”女孩上下打量了眼前二人一番，乃道：“我家小翠昨rì跑到貴處，至今未曾回歸，故而前來尋覓。”

玉簟秋聞罷，驚道：“姑娘家可是丟了小童？”女孩笑道：“不是不是，是我家蟬兒小翠。”

見到此狀，楊雲向旁邊有些痴痴然的玉簟秋一笑，輕聲道：“玉兄弟，我看櫻洲之行你就不用陪我了。還是陪這位姑娘一起尋找那青翼翠蟬吧！”

“你們見到過小翠，莫非它被你們捉住了？”女孩急忙問道。

“這？”玉簟秋面sè微紅，走向前道：“是這樣的，姑娘。昨rì我家新醴開府，曾見那酒花之上，伏有一青碧小蟬。不過，後來被在下無意驚起，飛入了後山百果林中。我帶你一同前去尋找吧！”

女孩看他痴樣，並未生氣，只是掩口笑道：“如此甚好！”當下，兩人踏水而去。留下楊雲嘆道：“秋兄弟已入情緣，小蓮醇也不遠了！”復系舟雲溪，喚來鶴兒，排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