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虛外之眸
西亘神州，楊雲乘鶴漂流於崑崙仙域。時至net夏之交，花雪相接與半山之坡。花為仙人掌花，千姿百態；雪為雲霞積雪，五彩繽紛。兩者相依相偎，冷香交融，彷彿一剪淡彩素紗，將這崑崙群峰包裹其中。輕風來拂，舉目飄渺，當真三界第一仙境。
楊雲引鶴暢遊，至rì暮時分，終於來到了一處青碧朦朧的山脈。“岫煙朦朧，必有泉生！想必此山便是玉泉山了！”楊雲笑道。
鶴入青蔥，卻見一瀑飛流而下，青碧若絲，滿山花木簾影其上，仿若天垂一卷絕sè錦繡。加之長虹錯落，更顯得仙美楚楚。
仰望其源，高懸巔峰。楊雲溯水而上，至雲霧深處，恰逢一洞清幽。
洞門之上，有三個古樸雲文，曰“金霞洞”。
楊雲方下鶴來，便見一個紫衣小童出洞相迎，禮道：“門外可是太華楊雲公子？”
楊雲回禮道：“正是在下。”
“我師正在洞府相侯，請隨我來！”小童言罷，便引楊雲入了金霞洞。
洞接玉脈，英華裊裊。又有花草靈藥隱隱霧列、鳥獸仙鱗怡然自得。真箇舉步間景sè已換，回時柳暗花明。楊雲心中暗暗嘆道：“仙家洞天與聖家福地相比，卻是更近自然之妙！”
九曲迴轉，兩人走入了一間玉室。一位白老人身披八卦青袍，安坐於雲床之上。觀其形神，當真渾然天地、道骨仙風！此人，正是元始門下十二金仙之一的玉鼎真人。
雖然素未謀面，但心思通明的楊雲，早已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當下連忙禮道：“晚輩楊雲，拜見玉鼎前輩！”
“呵呵，雲賢侄，我與你父親乃忘年之交，你不必多禮，且坐下來一談！”玉鼎真人和藹笑道。
楊雲謝過，當下落坐於雲床之旁。玉鼎真人又分付童兒取來果品，招待楊雲。卻見玉盤之中，有李子數枚，其sè丹紅剔透，虹暈滋生。
“傳說中的綠寶石，果真是天下奇果！”楊雲不禁讚歎道。
“哦，賢侄識得此果？”玉鼎真人頗為驚詫。
楊雲笑答：“晚輩在家，常聞家父提到前輩此處的綠寶石。其果丹朱，卻含核青碧，美若寶石，乃天地珍味。與玉泉之水醞釀，為紅濕佳醇，可謂三界一絕。來時，家父還讓晚輩再求一壺，以慰此生！”
玉鼎真人聞罷，不禁凄然。當年與楊柳清忘年江湖之事還歷歷在目。如今十數年過，自己這位不修長生的小友，恐怕已是白蒼蒼了。或許再過數十年，便將是隔世之別。當下唏噓嘆道：“一別十數載，你父親他如今可好？”
楊雲知其心事，便道：“父親安好，前輩勿念。來時父親尚言，太華薈萃之時，當與前輩把酒臨風！”
玉鼎真人聞罷，胸中平靜，乃道：“好個把酒臨風，這一份歲月淡然，着實讓老夫欽佩萬分！太華薈萃，我一定前去觀瞻！”
二人相談良久，方及楊戩之事。“前輩，在下此次前來，乃是攜父之託，請戩弟回歸楊門，共持此轉太華薈萃！”
玉鼎真人聞罷，一聲嘆息，道：“柳清終究未負十年之約！不過天逆人意，戩兒在三載之前修鍊元磁極光閉了死關，卻讓賢侄空走了一趟。”
楊雲聞罷，驚道：“敢問前輩，戩弟何時可以出關？”
玉鼎真人道：“元磁極光乃九轉元功化外境，我修千古，尚未有成。戩兒雖具慧根，突破此境亦渺若雲煙！”
“光yīn似箭，白駒過隙，滄海且有桑田之變，何況人事！我與戩弟一別十載，曾經皆是三尺小童，如今恐怕迎面不識，還望前輩引我隔空一望。”楊雲誠摯請求道。
“呵呵，賢侄之心，我怎不知。戩兒他也常常東望太華，靈心牽絆！”玉鼎真人嘆道：“也罷，我就帶你去山頂月墟看望他一下！”
明月之下，青峰之巔，卻是一片瓊樓玉宇的廢墟。那星星點點、四下零落的珠光寶氣，似乎在昭示着這裏曾經的奢華。不錯這就是月墟，玉鼎月墟。關於它來歷，還有一段神奇淵源，那便是黃粱一夢。
相傳玉鼎真人，俗世姓李名煜。年少之時，遊歷來到在這玉泉山，恰逢元始天尊。天尊見他根骨頗佳，有意點化。不料李煜貪戀榮華風月，無意問道。天尊便賜其遊仙枕，引之入夢。據說夢中，李煜搖身一變，成為人中之帝，享盡了曠世榮華、無邊風月。不過正在他盛年之時，又突然國破家亡，淪落為階下之囚。絕望與悲涼陪伴着他，在一曲《虞美人》中鬱鬱而終。當李煜醒來時，石鍋之中的黃粱尚未煮熟，而夢中的一切卻又歷歷在目。
由此，李煜大徹大悟，拜在玉虛門下，道號玉鼎，並在八千年前白rì飛升。後來玉鼎真人為了紀念黃粱一夢，便以**力在玉泉山頂開闢了這處月墟。
走過一處處殘垣斷壁，楊雲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了。那是一面廢棄了的大理石屏，石屏上月華極盛，一行清秀的小詞蘭花般朦朧逸出。“net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是一江net水向東流！”這不正是玉鼎真人，當年的斷夢之作《虞美人》嗎！
“雲賢侄，那便是戩兒了！”玉鼎真人輕聲道。循指望去，楊雲的目光落在一處徑丈大小的瑪瑙木樁之上。
所謂瑪瑙木，乃是草本之根接連玉脈，萬古石化而成。
炫彩晶瑩的年輪之光，與那虛空中七彩極光上下呼應，使得其中白衣少年，彷彿置身水晶幻境。
相傳天地盡頭，有造化之壁，晶瑩剔透，彌散七彩神光。壁曰極光壁，光曰幻彩極光。雖然幻彩極光表面上與英華之光頗為相似，但此光卻無法像英華之光那樣用於修鍊。
自古以來，曾有無數人嘗試煉化極光，但均以失敗告終。
“這種利用地磁之力，煉化天宇極光的法門果真玄妙無雙！”楊雲不禁嘆為觀止，“難道前輩也想到虛外看看？”
“哈哈，這種功法乃是我早年所創。當時心比天高，曾經夢想突破極光壁，到虛外一游！”玉鼎真人笑道，“當然，想利用此法門破開極光壁，無疑於痴人說夢，但卻可以極大程度上鍛煉體魄！因為戩兒自幼便對煉體之術十分着迷，我便傳給了他這元磁極光的修鍊法門！”
“嗷……”伴隨着一聲破天長嘯，月光下的楊戩，眉心突然綻開一隻晶瑩剔透的藍sè豎目。
“不好，戩兒竟然強行開啟了虛外之眸！天譴之下，無人能逃！”玉鼎真人大驚失sè道。
此言未了，整個玉泉山頂已是黑雲一片，無數白sè的雷球漂浮其間。饒是玉鼎真人早已度過了五行真劫，此時面臨天譴之威，也不禁萌生無限渺小之感。畢竟天譴不是天劫，如果天劫是洗滌，那麼天譴便是毀滅。只有大逆天者，才會招致天譴臨世。
無疑，這顆煉化了元磁極光的炫彩水睛，已為天地不容。就在這千鈞一之際，楊雲指尖一彈，一點三sè蓮符飛入了楊戩眉心。剎那間，穹窿之上，雲消電逝，明月、星辰，水天兩現。
“傳說中的天誅地滅果然了得！”楊戩一聲長嘆，感慨萬千。看來即便是再強大的身軀，在造化神威面前也是弱不禁風。“多謝師傅救命之恩！”楊戩走到玉鼎真人面前，俯身拜道。
“呵呵，救你的人可不是師傅我，而是你的大哥！”玉鼎真人笑着指向了身邊的楊雲。天譴之下，尚能安然若素，楊雲給了他太多的震撼。
望着眼前這個白衣男子，楊戩略微一驚，一道熟悉的影子開始在他腦海里漸漸清晰。“雲大哥，真的是你嗎？”楊戩不禁喜出望外。
“不錯，戩弟！”楊雲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