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光下的面具
綠嶺小鎮是位於聖靈大6北方,北域十八國之中的一個普通小鎮。在群雄割據的亂局下,北域十八國終年戰亂,從未戈息。民眾流離失所,殘垣段壁屍體橫遍野。
傍晚時分,半個太陽已經被群山所遮蔽。早已因戰亂成為廢墟死城的綠嶺小鎮附近,再次爆了一場戰爭。
夕陽的餘暉下,此時殘陽如血,陣陣硝煙正裊裊地在大地上飄搖。硝煙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氣,千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鮮血染紅的地上,一桿桿長矛刺穿了一具具屍體,孤零零的矗在風中,許多
軍士或百姓身上都扎了七八支雕零血染戰袍。
到處都是屍體的小鎮一片寂靜,只有屋頂樹枝上停留的烏鴉所出凄慘的呱鳴聲,和偶爾遠處隱約傳來的人馬嘶吼聲。
在那大地和群山相交之處,一個矮小的身影逐漸露出地平線,在滿地的屍體中步履瞞珊的行走着。
那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約莫十歲左右。一頭烏黑的頭凌亂的披在肩上。
他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十分髒亂的稚嫩臉龐,抬頭看了看即將落下的夕陽,漆黑的眸子木然的環視了下周圍屍橫遍野的場景。
只是少年彷佛早已習慣這般恐怖的環境,漠然的低下頭在滿地的屍體上尋找什麼。
許久過後,少年將從死人身上收集來得東西全部集中在一件染血的披風上,利索的捆紮起來。隨後他抱起包裹,跌跌撞撞地離開這片死亡之地。
過了許久,少年來到小鎮內的一棟只剩下半邊的廢墟小樓旁,他走到滿地瓦礫的露天客廳,掀開了地面上的一塊木板,下方赫然是一個地窖。
地窖內點燃着一盞火光微弱的油燈,照亮着不大的空間。因為照明並不太理想,整個地窖里光線顯的有些昏暗。
裏面鋪蓋着四床被子的地鋪,地面上散放着幾雙大小不同的鞋子,顯示了這裏不只住着他一人。
只是,當少年回來時,這個安居之所已人去樓空,只剩他一人了。
少年漆黑的雙眸獃滯地望着眼前的景象,然後看了一眼手裏的饅頭,沉默了片刻。他默默地走到地鋪邊,坐在被子上獨自一人啃食着干硬的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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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曾經繁華的小鎮,在戰亂后,只留下一片殘垣和斷壁。
黑暗侵食着這片天空,月光透過地窖上方殘缺的屋頂,靜靜的灑在地窖內。照亮蹲在牆角處,埋抱腿的少年,顯得多麼的寂寞潦倒,猶如被遺棄的小貓一樣可憐。
在他對面擺放着一張小桌,上面放着數塊饅頭,這是他給夥伴們留着的。但直至深夜,他的夥伴們依舊沒有回來,或許......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不知就此過了多久,少年好像有些口渴,他緩緩起身來到小桌前,拿起桌上一個盛水的瓷罐,準備喝水。
只是裏面的水已被喝光,他望着空蕩蕩的水罐獃滯了片刻,隨後抱着它吃力的爬上樓梯,去尋找水。
緩緩的露出了腦袋,看了看周圍,確定安全后,才慢慢爬了出來,雖然沒有燈光,但好在天晴月明,道路環境依稀可見。
因為多年的戰亂,很多水源都已被污染,村鎮裏的水井早已乾枯。對於在亂世中殘喘生存的難民來說,水和糧食都是一樣珍貴的。
少年摸索着回到了傍晚時去的戰場。屍體依舊橫七豎八地躺在原處,沒有人會來為他們收屍,殘破的旗幟孤零零的矗在風中飄蕩,在月光的照耀下,猶如蒙上了一層白雪一般。
深夜的戰場,顯得更加yīn森,可是對於少年來說,卻已習已為常。他低頭藉助月光在那些將士的屍體上,摸索着存在水的東西----水壺。
尋找翻弄了一會,他突然停了下來,抬起頭露出漆黑的雙眸,獃獃的望着夜空中的皎月。隨後他下意識的舉起有些黝黑的手掌,伸向天空,彷彿想要抓住那輪唯一熟悉的明月。
目光透過手指縫隙,遙望着天空上那輪巨大的銀月,少年原本漠然的眼神閃過一絲恍惚。
“好熟悉.......“少年雙眼迷茫,用着古怪的聲調喃喃道“好像很多年前,看到過。到底是多少年前呢……”
三年的磨難,在殘垣中寢睡,在屍體中找食物,見慣了殺戮與死亡,每rì過着如此殘酷血腥的生活,早已摧毀了他的內心。
現在,就連自己是誰都快要忘記了,望着夜空依舊熟悉的明月,少年原本毫無生氣的雙眸,隱約恢復了些許靈氣。
那天他醒來之時,便現自己變成一個莫約六七歲大的孩童,獨自一人待在一個處於戰亂的小鎮當中。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時,四處便充滿了殺戮與鮮血,無數人悲慘的倒在血泊當中。
從未經歷過如慘烈血腥的許諾,被眼前景象深深的刺激。無情的大火與屠刀在這個小鎮肆虐了三天三夜,殺紅眼的士兵們,瘋狂的屠殺了整個小鎮。
沒有任何心裏準備的許諾,恐懼地在充滿死亡的小鎮中亂竄。幸好被一個年齡稍大的流浪孩子救下,躲在一個地窖里倖存下來。
雖然因此幸運的存活了下來,可是惡夢才剛剛開始。士兵們屠殺了小鎮,一把大火幾燒光了所有的食物。
因為戰亂的不斷升級,附近所有的村鎮也是遭遇了如此悲慘的經歷,到處都是士兵,幾乎天天都在爆衝突。
在有限的食物吃光后,無處可去的他們不得不開始在死人身上尋找吃的。本已因莫名來到這個世界,而未緩過勁來的許諾,又經歷了如此殘忍血腥的事件。
在數月過後,原本脆弱不堪的心靈開始崩潰了。
被死亡與殘酷現實所麻木的心靈,已無法控制着思想與身體,終rì只是如木頭人一樣,毫無生氣的苟延殘喘着活着。
於是,許諾便和這群孩子一起,依靠尋找戰場上陣亡士兵身上的東西,猶如老鼠般,奇迹的存活了將近三年。
三年來許諾眼中所看到的,只是死亡與鮮血,凄慘的環境讓他連自己原本是誰都快要忘記。
今天,小鎮附近再次爆了一場戰爭,已有三天未進食的許諾,主動一人出來找食。
只是...當他回來之時,已人去樓空。
對於這個陌生世界毫無了解的許諾,也不知道同伴們去了那裏,被經過的士兵抓走了?還是拋棄了自己......
無論是那種情況,他已無處可去。唯一確定的是,從此以後,自己將一個人孤獨的在這片死亡之地繼續殘喘下去,直到死去。
想到這裏,許洛地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黯淡了下去,繼續默默的從屍體身上取下水壺着,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
漆黑寂靜的大地上,少年一人孤獨寂廖的行走着。唯一陪伴他的,只有靜靜懸在夜空中的明月,溫柔地為蹲在地上的少年,照亮大地。
“嗯?”就在這時,正在低頭尋找着水壺的許洛,突然覺自己面前的月光被遮擋住了!
他緩緩的抬起頭來望去,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面前,因為背對着月光看不清對方的樣子。許洛只看了一眼對方,旋即低下腦袋繼續尋找着。
無論來人是誰,人販子、還是想殺死自己的士兵,對於他來說都已無所謂。
因為...死也是一種解脫。
那人也未做出其它動作,只是靜靜的看着面前,像被遺棄地小動物一樣的許洛。倆人就這樣互不干擾對方,靜靜的做着自己的事。
許久,只見那人微側過身子,被遮擋的月光再次照亮地面。許洛只覺得月光再次亮起,他停下手中的事,緩緩抬起頭望去。
在月光的照耀下,許諾終於看清來人的樣子。這是一個身着華麗金邊黑袍的中年男人,紅sè的頭隨意的披在肩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半邊的臉頰,被一塊銀sè面具遮擋住!在月光的照耀下,反shè
着晶亮的銀暈。
許洛獃獃的愣住了,漆黑木然的眸子被眼前的男人所散出來成熟滄桑的氣質,深深的吸引住了。那個男人唯一露出的左眼,眼神複雜的靜靜地望着許洛。
在這片恐怖蕭瑟的戰場裏,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就這麼安靜的對視着。
“喂,小子。你..信神么?”良久過後,那中年男人終於開口說話了,男人的聲音充滿的了成熟磁xìng的魅力,他突然向許洛問出了這麼奇怪的問題。
突然聽到面前這個陌生的男人這麼問道,許洛身子微顫,陷入了沉默。
在這個月明的夜晚之中,屍橫遍野的戰場裏。許洛就這麼蹲在被冰冷地月光照耀的地面上,輕輕的抬起頭,仰視着面前這個神秘的男人。
一老一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良久,男人沒有得到許洛的回應。他皺了皺眉問道:“不肯回答?還是不會說話?”
在這時,許洛原本木然無神的眸子,彷彿多了些什麼。他低下腦袋緊緊捏着手中的水壺!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絲冷笑來。這半年所經歷的磨難痛苦,一直壓抑着他的內心!男人的提問,正好激起了
男孩對現在悲慘人生的不屈!
許洛倔強的昂起腦袋,漆黑的眸子毫無掩飾的表露出少年堅毅的xìng格!
“老子才不信神!”
聽到許洛的回答,面前的男人忽然眼神里露出了一絲奇異的光芒。眼前這個孩子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這是充滿了一種自內心的藐視,更加體現了他對先前問題的不屑。
他不知道這個孩童的回答為什麼會如此透徹出,這股自靈魂的藐視。男人眼睛裏露出了一絲複雜地詫異,聲音有些沙啞的再次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許洛冷笑了一聲,撇了撇嘴巴,不屑的說道“神只是一群,會裝.逼的傢伙罷了!”
聽到男孩如此粗魯的回答,中年男人頓時愣住了。片刻過後只聽他突然大笑起來!
“雖然不知道裝逼是什麼,但我大概能猜出你所說的意思。是的!它們的確挺會裝逼!”
“額..”望着眼前這個奇怪男人,許諾頓時啞然,自己的話有那麼好笑么?
許久過後,男人從興奮中逐漸的冷靜下來,他目光複雜的望着面前十分有趣的孩子。這個孩子從下午獨自一人出現在這片戰場上時,他便注意到了他,並一直靜靜地觀察了許久。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孩子出乎意料的有趣。中年男人緩緩地走到許洛的面前,伸出左手道:“願意跟我走么?我可以讓你擺脫那被命運所束縛的人生!”
聞言,許諾頓時愣住,他抬起頭來,疑惑的眼前這位素未謀面的男人,他為何突然要給予,自己這個流浪的乞丐幫助。
“因為你和我一樣,不信所謂的神!”中年男子見孩子猶豫了起來,唯一露出的右臉忽然一笑道。
許洛猶豫了片刻,不過他還是伸出了手,先不說其它,無論原因是何,跟這個人走,生存率都要比現在要高。
但許洛的手只伸出到了一半,卻不敢和對方握上,因為他看到了自己手掌上全都是泥土與血債。
令許洛沒有想到的是,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手伸前去,毫不猶豫地用力抓住那隻污穢的小手,將他的瘦弱的身軀拉起來:“從此以後,你的命運會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這一夜,銀月高懸,為大地披上了一層銀紗,在血如殘雪的戰場上,皎潔的月光之下,宿命中的二人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