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上)
但凡沾染了一點黑色,白色就將不再是純白。
諸伏景光將貝斯包掛在了牆上,那遠超正常貝斯的重量彷彿不是狙擊槍,而是死在他手中的人命。
即使早在接受卧底培訓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正讓自己手染鮮血的時候,還是會有一種噁心想吐的厭惡感。
厭惡這腐爛一樣的黑暗,也厭惡這樣的自己。
男人臉上的驚慌、女人不甘心的神情.....那些死在自己狙擊槍下的人臉一張張浮現。
遲早有一天,所有踐踏法律的人都要.....
“咚咚咚——”
“影君,你睡了嗎?”
卡恩的聲音在卧室門口響起,成功打斷了諸伏景光的思緒,後者一秒鐘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寒冰悄然蔓延上了那雙藍色的貓眼,完美地從日本警察諸伏景光變成了陰鬱狠辣的狙擊手綠川影。
“前輩這麼晚還沒有睡嗎?”
綠川影打開卧室的門,他想了想自己的卧室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乾脆就大大方方站在門邊上。
而某位自來熟的前輩已經擠進了這間有些空曠的卧室,然後還四處看了看:“介意我進來嗎?影君?”
你進都進來了,再說這個有什麼用嗎?
綠川影心中吐槽,但面上還是掛着淺淡的笑:“如果前輩不嫌棄的話。”
“嘛,你這裏可比我卧室乾淨多了。”
卡恩非常自然地坐在了人家的床邊上,他回想起了自己卧室里到處亂扔的玉米糖和玉米糖包裝,呃....或許他真的該抽點時間收拾一下自己的卧室?
不對,他來這裏又不是回憶自己的卧室的。
“那個....影君,來來來,坐這裏。”
卡恩想起了自己過來的目的,他臉上揚起慣用的那副笑臉,然後拍了拍他旁邊的位置。
綠川影看着這個自來熟彷彿把他的卧室當自己卧室的上司,也只是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而後順從地坐在了對方旁邊:“前輩這麼晚是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卡恩點了點下巴:“主要是覺得你有些不太對勁,從我第一次帶你出任務時就看出來了。”
綠川影“哦?”了一聲,心中不由緊繃,是他哪裏出了什麼差錯暴露了嗎?
不對,要是他已經暴露的話,琴酒早就殺過來了,不過也說不準,他現在還摸不清cornwine的處事方法,萬一對方是想順着他把後面的人都揪出來呢?
作為一個合格的卧底,不管綠川影心中到底怎麼驚濤駭浪,面上依舊是那副陰鬱中帶着一點柔和的表情。
“影君....其實以前沒有殺過人吧。”
卡恩舉起了對方垂在自己身側的右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上面還有彈貝斯和狙擊槍留下的繭子。
“我.....”
“影君不用否認哦,我好歹也是帶過那麼多新人的代號成員,一個人真正殺人前後的變化,不管多麼微弱,我都是能看出來的。”
卡恩放下了對方的手,蔚藍色的眼眸認真地倒映出對方的身影,
“其實影君從第一次殺人後,心裏面就一直壓抑着吧——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又不是琴酒那個持槍威脅狂,我只是想說,如果影君想要哭出來的話,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肩膀哦。”
“哈?”
綠川影剛才還想着要是自己暴露了,殺掉對方逃走的概率有多大,結果下一秒就被卡恩無厘頭的話語給驚到了。
殺人和哭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雖然不太清楚你以前在日本極道是幹什麼的,不過其實影君這種人在我們那裏很常見,畢竟大家都是普通人嘛。”
卡恩伸了一個懶腰,隨後直接往後一躺,就這麼躺在了人家的床上。
嘖,為什麼綠川影一個大男人,床單上居然會有那種很好聞的檸檬皂角香氣。
這難道就是東亞男人的精緻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