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重傷醒來

【時間……太危險……】

誰？

修睜開眼,可眼前的景物卻彷彿蒙上了一層霧，又像是高度近視，朦朦朧朧的什麼都看不清。

耳邊,聽不出情緒和男女的聲調斷斷續續的傳來，卻猶如隔着水膜,嗡動着讓人聽不真切。

【世界秩序被擾亂……後果……無法估計……】

修晃了晃腦袋，想要看清和聽清一切,都無論怎麼晃都是徒勞。

你到底是誰？

能不能吐字清晰一點。

【你的存在……是億萬分之一的漏洞……或修復……或抹殺……】

這句他聽清了。

修復？抹殺？

修皺了皺眉，精緻英氣又漂亮的面孔糾結在一起，蒼白的唇色緊緊抿着,透露出一股虛弱的美。雖然處於意識朦朧的階段，但修就是覺得，那個聲音所謂的修復和抹殺,是針對自己的。

修復什麼？抹殺……是想要抹殺我嗎？

意識不清的腦子察覺到了危機,下意識的戒備起來。

【你有選擇的機會……重生為人，或是……走向終焉。】

……別自說自話的沒完沒了好不好？你到底是誰？

修的內心嘶吼着，卻怎麼都開不了口,他就彷彿在做一個噩夢心神都被魘住了般處於完全被動的狀態。

這感覺讓他十分焦躁。

tmd的你到底是誰？

憑什麼修復或者抹殺我？

他奮力反抗,卻始終猶如砧板上的魚,別說反抗了，連翻身都做不到。

這感覺糟糕透了,讓人有種窮盡一切卻都無法反抗的無力感。

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

腦子裏很亂,各種有用和沒用的信息爭先恐後的擠進腦子裏,一遍遍沖刷意識,讓你一邊焦急的想擺脫,一邊被這股洪流拖進去沉淪其中。

漸漸的,他繃緊的肌肉慢慢放鬆下來,眼神漸漸空洞，整個人猶如跌進奇幻空間中，所看到的景象交錯分離，縮小放大，眼花繚亂，入了眼沒有入心，過眼即忘。

他麻木的看着那些看不清的記憶畫面，耳邊依舊是無悲無喜不辨男女的聲音。

【重生為人……】

眼前，漸漸放大的畫面突然清晰了起來。

以藍天翠樹為背景的畫面里，高挑英俊的男人手中高舉着一名四五歲大的孩童，孩童黑髮紫瞳正在男人的手中張開手臂咯咯咯的笑着，一旁的女人笑容柔美，正滿含愛意的看着一大一小。

他們幸福的說笑聲彷彿就在耳畔。

【我們的寶貝今天五歲生日哦！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麼快，寶貝已經五歲了呢哈哈哈。】男人大笑着高舉孩童轉着圈，訴說著身為父親的喜悅。

【是啊，已經五歲了。】靚麗又不失母性柔和的女人溫婉的將額角的鬢髮別在耳後，明媚的笑意勝過一切美景。

修麻木的雙眼漸漸有了光，看着畫面里的一家三口，一股酸澀的暖意便從心底升騰，讓人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或是……走向終焉。】

隨着耳畔的聲音落下，眼前的畫面突然消失，無邊無際的黑暗將他的全身包裹，粘稠的拉扯力將無法反抗的他拽進無底深淵。

麻木的雙眼中漸漸顯露出無助的光。

不要。

我不要黑暗。

我要活着……活着才能……

麻木的眼底隱隱有了淚意，鎏金色的雙眸深處是空洞和絕望……

【……選擇吧！重生，或是……終結。】

我……選擇……

“boyya，boyya……”低沉磁性的嗓音焦急的響起，一聲聲由遠及近，直到振聾發聵激蕩心神。

彷彿一記重鎚敲擊在天靈蓋上，讓麻木空洞還有絕望迅速消退，朦朧的意識也以極快的速度迅速覺醒。

那個聲音是……

猶帶淚意的鎏金色雙瞳微微睜大，其中夾雜着茫然，不敢置信，恍惚和……喜悅等複雜的情緒。

如清竹相擊的嗓音滿是沙啞，輕而緩的念出那個不知不覺埋進心底的名字：“赤井……秀一……”

這個名字就彷彿是一個開關，被不知名的力量封禁的記憶猶如泄洪的河水，沖刷進剛剛還惶惑不安的心頭。

他記得，他在救人，然後被銀色雷電劈中……

對了，系統還說，那雷電好像是……天罰？

天罰？

腦海里不期然的閃過他和系統之間的對話。

【……宿主，一旦你過量的使用自己的力量，會引起世界意志的反彈的，很容易反傷自身】

【畢竟屬主您的力量過於強大，強行解放力量的話會給世界帶來崩壞的災難】

【要讓世界意志承認的條件，就是具備肉/身……】

世界意志，世界意志……

鎏金色的眼底閃爍瞭然的光，隨後緩緩眯起凶光畢現。他勾起嘴角，聯想到如今的處境，已經知道了是誰搞的鬼了。

“他嗎？還在昏迷，不過醫生已經檢查過了，沒有大礙。你那邊的情況呢？”坂本衡站在白紗輕輕鼓動的窗邊，窗外是碧藍如洗的天空以及錯落有致的精美綠化帶，偶爾還能看到三三兩兩的車輛從拐角的位置拐進停車場。他單手插兜，另一隻手拿着手機正跟人講電話，偶爾會回頭看看病床上的情況，然後又很快收回視線繼續凝眉聽電話那邊的人講話。

“……是這樣嗎？竟然是那樣虛無縹緲的存在，不過這次多虧了你。”他輕嘆一聲，插兜的手拿出揉了揉眉心，一副疲憊的模樣。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坂本衡揉眉心的手微微停頓，放下，眼神漸漸變得冷厲：“你是說，這次的事件並非巧合？”

他凝眉看向窗外，良久，對電話那邊的人說：“咒術界這邊我會儘快，雖然很遺憾短時間內對這次事件的調查不會有結果……”握着手機的手指微微用力，手機機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響，他表情嚴肅：“赤井，我有預感，這次的事只是一個開端而已。躲藏在陰溝里的敵人們正在出於某種目的謀划著想要從他的身上得到些什麼……”

良久，他輕嘆一聲：“雖然你在做的事也很重要，但……還希望你能多呆在他身邊，只是獃著……就足夠了。”

赤井秀一掛斷電話，手機隨意的放在手邊的桌面上，另一隻手握着手中的玻璃杯，杯中圓潤的冰塊在橙黃色的酒液中輕輕起伏偶爾還會發出叮鈴脆響。

他面無表情，墨綠色的雙眸注視着酒杯，但瞳孔微微發散，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突然，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出書房，一個小時后，已經大變了模樣的男人開着斯巴魯離開了工藤宅。

修迷茫的睜開眼，便看到了雪白牆壁上掛着的電子鐘，上面顯示的時間是19：14，視線偏轉向窗外，入目的是日光西斜的橙與藍交織的天空。

已經傍晚了嗎？

他環顧一圈，光照充足的窗戶，白紗窗帘，獨立液晶電視，角落裏的沙發和木製茶几以及獨立衛浴間。房間不大，但裝修現代，不是高專的木製顯老舊的醫務室。

耳邊偶爾傳來腳步聲，聲音很輕很開，沒有人談話的聲音，很安靜，鼻端是揮之不去的消毒水的味道……

所以這裏是……醫院？

他做出要起身的動作，但身體卻綿軟無力，掙扎了幾番累的忙頭大汗才勉強靠坐在床頭。

輕呼一口氣，緩和了一會兒暈眩的大腦，然後才用綿軟無力的手背顫抖着為自己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內心開始呼叫系統。

“系統，我睡了多久？”

系統很快給予回應：【已經20個小時了宿主。】

20個小時？

也就是說，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他有些驚訝，回想起昏迷前拚命抵抗落雷甚至還在重壓下吐血的事，他下意識的撫摸了下乾裂的唇瓣，凝眉問：“成功了嗎？”

系統：【灰原雄已經成功復活，倒是宿主您……情況不太好。】

修放下手臂，虛弱的勾了勾唇：“你是指我新得到的肉/體？”

系統沉默片刻，悶悶的說：【龍骨上已經出現了裂痕，恐怕肉/身壽命會大大縮減。另外因為正面抗擊了天罰的威力，您的新身體和靈體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修一怔，下意識的檢查自己的靈魂。

果然要比實體化的時候虛弱了不少。

系統老媽子操心一般的念叨：【接下來宿主盡量不要使用力量，損傷是需要時間恢復的，何況這次因為突然而至的天罰，您的異能和靈能力大幅度縮減……】

修打開【衣帽間】，果然發現裏面的東西彷彿遭遇了血洗一樣大幅度縮水，沒有特殊能力的衣服首飾武器這些亂七八糟的和大把金幣、鑽石更是消失的一乾二淨。

額……好像系統說過，衣帽間內東西都是力量的具現化，就連金幣和鑽石也是通過系統‘虛幻與真實’的能力轉換成現實所用的貨幣……

應該是在對抗天罰的時候用掉了吧！而且系統完全將看上去美觀卻沒用的東西全部丟棄，入目的只能看到對修來說擁有特殊能力的東西。

沒有就沒有了吧，反正都是一些女裝和偏女性化的首飾，他又不穿，留着也沒用，反倒是現在再看【衣帽間】感覺清爽多了。

系統還在耳邊念叨：【靈能力只剩下1123種了，這一部分的消耗會直接影響靈魂的，宿主以後還是不要再干這樣的傻事了，真的好驚險……】

修靠在床頭歪頭想：看來僅僅一次天罰而已，竟然損失這麼多力量，復活這種事以後還是少干吧！

系統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要不然肯定會暴跳如雷。它還在慶幸的念叨：【還好只是一擊天罰而已，如果再多來幾次，恐怕我們真的要gg了……好可怕哦~太可怕了，那麼粗的閃電轟的就劈下來了……】

……真的，就算隔着肉/體的界限也能察覺到系統在顫抖。

修摸了摸鼻子，剛想安慰一下，房門就被人從外拉開。

修下意識的看向門口，就看到端着咖啡杯的男人正站在門口，表情先是愕然一瞬，然後嘴角勾起含笑走進來，一邊走過來一邊用他所熟悉的低沉磁性嗓音詢問他：“boyya，感覺怎麼樣？”

墨綠色的雙眸一如他這個人清冷而理智，彷彿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影響到的情緒。

修抿了抿唇，看着那張易容過後的臉，啞着嗓音驚訝的問：“你怎麼在這？”然後語氣突然沉悶的道：“男友差點死了，你的反應就這麼平淡嗎？”

赤井秀一將咖啡杯放在床頭柜上，濃郁的咖啡香氣瞬間瀰漫開來。

修仰着頭看他，身側綿軟無力的手指卻悄然握緊，看着他平淡的反應只覺得心口刺痛，分外難過。

這個男人的反應太平淡了，平淡的好像在對待普通朋友……

他垂下頭不由的懷疑起他這個‘男友’在他心中的地位……尤其是虛弱還會放大這份難過和猜疑。

身邊的床榻突然下陷，有人坐上來的震感傳來，修下意識的抬頭，下一秒整個人就落入了一個寬厚而溫暖的懷抱。

修微微瞪大眼，男人溫和的大手摟緊他的腰肢攀附他的脊背，圈抱的舉動緊緊箍住他，堅定而有力的彷彿在抱着什麼不可能放手的東西，也給了脆弱時的修一點點安全感。

男人與他交頸，溫熱的呼吸噴吐在耳側，沉着沙啞的語調嘆息着響起：“下次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boyya。”抵住青年脊背的手微微用力，在修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的眼底閃爍不為人知的后怕，天知道他在察覺到修有危險的時候是多麼慌亂無措？他繼續道：“下次再做這樣的決定時，請想一想我……還有你身邊的朋友們。”他頓了頓，暗啞的道：“救人沒有錯，但不需要以生命為代價，偶爾，也考慮一下我的心情boyya。”

修緩緩瞪大雙眼。

這一刻，他感覺到了男人的在乎，他笑眯着眼埋首在他的頸間，呼吸男人身上清冽煙草香氣，剛剛還沉悶的心情重新變得開心，他輕輕的嗯了一聲，勾起的嘴角是竊喜般的笑意。

雖然，只有很少能在理智冷靜的大叔身上感受到關心和在乎，但是……也足夠讓人開心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