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迷茫の降谷君
檢查結果怎麼會是一切正常呢?
對此,藤原寺初九表示有話要說。
組織並不是第一次採取她的血液樣本,上一次她用其他人的血液進行了替換,這一次自然也要是同一人,此外,她身上還常備了那人的指甲頭髮皮屑等,就是為了防止他們突發奇想,要來個dna比對。
那麼她交上去的,就真的只是一份普通人的血液嗎?
當然……也不是。
她在裏面,悄悄地混入了一滴鬼血。
不同血型的血液混合,會產生溶血反應。但鬼血……怎麼說呢?鬼舞辻無慘既然能坐擁小弟千千萬,她大膽猜測,它應該歸屬於比o型還萬能的萬能血。
於是,通過她在安全屋裏的小心求證,初九發現——
確然如此。
它完美地融入了進去。但鬼血的力量何其蠻橫,與血液融合后,不是將其蠶食轉化,就是瘋狂地破壞周圍細胞,初九為此苦惱了好久,不斷嘗試,才總算可以壓制住它的凶性。
一切能力都被抑制住,它就像是一滴再正常不過的鮮血,短短几天,實驗室當然研究不出什麼東西。
初九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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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扣留下來,算是意料之中。
只是沒想到,她會被扣留在這裏。
留觀室的空間不算狹小,散發著金屬質感的牆壁能模糊地倒映出人的身影,本來只有左後方的上牆角上才裝有一個攝像頭,能監控到的範圍十分有限,但在扣留下她后,研究員們又在靠牆的桌子上額外放置了一個鬧鈴式樣的攝像頭,大概是為了更好地“收集數據”。
但說實話,這用處依舊不大。
——組織里的人精,常年在外面作姦犯科,哪個不會一手漂亮的反偵察?怎麼遮掩不想讓他人察覺到的線索,他們再擅長不過了。所以,對於這些研究員們而言,哪怕再多放幾個攝像頭,也不如把人扔到觀察室里更便於獲取信息。
但觀察室和留觀室,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
後者在常見的醫院診所里也能看到,是針對未完全康復的病人所設,除卻加裝了攝像頭以外,倒也沒什麼特別;然而前者,卻是獨立的、用單向反光玻璃四面圍成的一個房間,沒有秘密、毫無私隱,被關進那裏,基本相當於在研究員眼裏喪失了人權。
初九倒沒想過自己會被帶去那種地方,她好歹也是個代號成員,不說位高權重、無可替代,至少是“忠心耿耿”、也為組織帶來過不少利益,不至於被扔進那種地方。
不過她原先以為,大概率會折個中,比如正規實驗室里常見的可用性測試實驗室,由一塊單面玻璃分隔成測試室和觀察室兩個部分,被關進那裏,既保全了私隱,又沒那麼保全……
但現實情況是,她不僅留在了這裏,甚至還擁有着隨時出門逛逛的自由。
如此寬鬆的條件,想來想去,都只有一個解釋——
應該是親愛的雪莉給自己開了後門!
這種“上頭有人”的感覺還真是奇妙。
既來之則安之,想到公安那邊堆得厚厚的亟需處理的任務與文件,初九掏出手機,抓緊一切可利用時間——打開了開心消消樂。
勞逸結合是很重要的,她想,等自己出去了,一定會加班加點把工作處理完。
……和降谷君一起。
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18:30,有人準時在外敲響了門板。
“苦杏酒大人,晚飯做好了。”問話的人很恭敬:“需要我為您送進來么?”
她其實不太餓。
但初九還是說道:“進來吧。”
來的人有些眼熟。
初九記得他,是一直跟在雪莉身邊的那個記錄員。
晚飯主打一個營養均衡,看起來不難吃,但也喚不起人多少食慾,苦杏酒拿筷子扒拉了兩下配菜,看似隨意地問道:“社食?”
“是。”
“晚上要值夜班?”她乾脆放下了筷子:“尋常醫生都要,像你們,突發情況應該更多?”
畢竟看着這麼多實驗體呢。
“……是。”
口風真緊。
初九又隨口打探了幾句,發現這人就像一隻閉緊了的河蚌,問一句蹦一兩個字眼兒,似乎語言功能已經退化得只能說“是”與“不是”了一樣。
她最終只吃下了一小份秋刀魚,在記錄員收拾餐盤的時候,扯了張紙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問:“我需要的生活用品什麼時候到?”
他這次的話多了點:“已經派人去採購了,大概一小時后。”
“飯後我能出去消消食嗎?”
“當然。”他端起餐盤:“但請先等我回來。”
——不管去哪兒,都要保證身邊有人陪同。
藤原寺初九無所謂地點點頭。
他回來的時候,又帶上了一個筆記本,胸前的衣兜上別了一支鋼筆,看樣子是準備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初九踏入走廊:“有什麼我不能去的地方嗎?”
“……”記錄員沉默了下,有些不確定:“基本上……所有房間?”
初九:“……”
她挑眉,冷冷地看向他。
“……抱歉。”記錄員明顯有些緊張,身軀緊繃,眼神直視前方——然後避開了初九,解釋道:“這是規定。”
有點倔強,但不多。
藤原寺初九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你叫什麼名字?”
“……松下幸。”
他好像思維有些遲鈍,每說一句話都要深思熟慮,深怕自己被人套了話似的。但又好在幾乎是問什麼說什麼,雖然會刻意略過不能提及的部分,但也不至於讓人失去耐心。
初九和他一個問一個答,氛圍良好,很快就摸過了大半個實驗室。
等到她“逛累了”,回到留觀室時,雪莉早已派人將生活用品堆到了門裏。
“勞煩。”她突然叫住抬腳準備離開的松下幸:“去幫我準備些零食和水果。”
松下幸:“……?”
“實驗室沒有這些。”他似乎有些疲憊,初九今天不止一次看見他悄悄按壓自己的虎口:“這裏離市區遠,也不好臨時去買,如果您實在餓了的話,不如我去熱一下晚上的飯菜……”
“我不喜歡那些。”初九打斷他:“也不一定非得去市區,我記得向東大概一公里的位置就有一家小超市?”
“隨便買些就好,我不挑。”
話說到這份上,松下幸不敢再拒絕,只能道:“我需要請示雪莉大人。”
他恭敬地往後退,而後帶上了門。
初九收回目光,開始將生活用品一件件從袋子裏往外拿。
拿到漱口杯的時候,她眼神微微一動,指尖從杯壁輕輕拂過,避着監控,在內壁上摳下了一個小小的方形薄片。
嗯……毛巾里也藏着兩個。
她垂着眼,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藉著從袋子裏掏東西的動作,悄悄打量着手中的三個小物件。
一個無線電晶片,兩個竊聽器。
真不愧是降谷,辦事既靠譜又有效率。
初九心中讚歎,藉著整理衣領的假動作,將其中一個竊聽器貼在了內襯的翻領里。
雪莉給她捎了一本用以打發時間,初九在桌子旁坐下,翻開書頁,狀似無聊地撐着下巴,一隻手擱在桌子上,輕輕地敲了下桌面。
與此同時,金髮青年躲在距離實驗室所在地大約三十米的大樹下,接收到耳麥里傳來的敲擊聲后,迅速地打開了大腿上的筆記本電腦。
初九把晶片貼在了桌子與牆壁之間的縫隙里。她一邊翻看着閑書,一邊緩慢地敲擊着桌面,似乎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習慣,聽不出什麼規律,故而在監控屏前盯梢的研究員也沒太在意。
降谷零靠坐在樹榦邊,飛快地在電腦上編寫着程序。入夜已深,電腦屏幽幽的藍光投射在他臉上,更映得那雙灰藍色的眸子閃閃發光,活像是漆黑夜裏的兩團鬼火。
他一邊嘗試着入侵實驗室的監控系統,一邊費心去辨認初九通過敲擊聲想要傳遞出來的信息。
——暫不離開。
——聯繫,產屋敷。
——櫻桃酒,已反。
降谷零動作一頓,眼裏沒忍住浮現出一絲明顯的錯愕。
他不由得回憶起前一天,藤原寺初九臨時找到自己時所說的話。
“如果明天下午六點之前,我還沒有消息,那應該就是被扣下了。”
她早在第一次被帶到組織實驗室時,就向公安報告了它的存在及地點,但因為信息不全,公安一直沒能下手,只能加強監控,逐步試探——初九向松下幸提及的那個小超市,就是公安的手筆。
她同降谷零約定好的則是,一旦自己被扣下,降谷零就蹲守在實驗室外,跟蹤採買人員,想辦法將這些“小玩意兒”混進去,帶到她手裏。
而初九,則通過到手的竊聽器,以敲擊桌面的形式,運用摩斯密碼向他傳遞信息。
前兩條消息並不意外,有問題的是第三條。
──櫻桃酒?
降谷零和她不熟,只偶爾因為任務合作過幾次,要說令他印象最為深刻的,既不是這個女孩兒寡言少語的性格,也不是超群出眾、堪稱掃描儀的記憶力,而是那雙眼睛。
一雙和組織里其他成員相比、哪怕是和他相比,都不夠冷漠的眼睛。
作為情報部的優秀員工,和組織畫風這麼具有割裂感的一個人放在面前,不去探究一下實在說不過去。任務期間,降谷零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和對方搭話,但她似乎只有在見到貝爾摩德時才會露出一絲歡欣,和其他人呆在一起時,則總是獃獃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活生生一根敲半天蹦不出一個響兒的木頭。
可……藤原寺初九……把她策反了……?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說服對方的?
還是說,原來策反一個組織成員……這麼容易的嗎?
不清楚其中彎彎繞繞的降谷零同學……深深的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