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聯手
黑麥威士忌會提前出現在這裏,是計劃之外最大的變數。
儘管知道他能力出眾,但諸伏景光作為組織狙擊手這麼幾年,隱匿身形的能力堪稱一流,更別提還有降谷零和公安的人暗中為他打點收尾——
而黑麥此人又是組織里有名的獨行狼,單憑他一人,當真能做到如此地步嗎?
但在見到對方背對着他逐漸逼近景光的身影時,降谷零的腦子顯而易見地沒空再去思考這些不對勁。
他只是迅速地衝上前,心思百轉千回間,抽出腰間手木倉:只要在這裏殺了他,一切就還能按照原計劃進行,景光依舊能假死逃脫,也算是順便除去了組織一員大將。
他舉木倉瞄準,鎖定目標,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等等——”
千鈞一髮之際,諸伏景光的聲音如同平地驚雷,乍然響起,兩人之間多年以來累積的信任讓降谷零下意識偏了偏木倉口,而諸伏景光也在這時反應極快地扯着赤井秀一向一旁倒去。子彈破空而來,最終與黑麥擦肩而過。
……
夜色中,一片寂靜。
確定人沒有大礙后,諸伏景光才心有餘悸地大喘了口氣。而另外兩人,則幾乎是在冷靜下來的瞬間,就通過他此刻放鬆的狀態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被子彈擦傷的左肩正緩緩地滲出鮮血,赤井秀一抬手捂住傷口,看着大步流星朝這邊走來的金髮男人,冷笑道:“公安?”
手上還殘留着些許開木倉后未散去的硝煙味,降谷零一面有些心虛地雙手插兜,一面又因為長久以來的爭鋒相對,語氣裏帶了些習慣性的輕佻和暗諷:“卧底?”
諸伏景光看看他,又看看赤井秀一,最終長嘆一聲,拉起他們的手疊在一起,講和道:“一家人。”
降谷零:“……”
赤井秀一:“……”
倒也……沒毛病。
兩人激靈一下,飛快地抽回了各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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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真是……意外收穫。”從降谷零口中聽聞了整個事件前因後果的藤原寺初九如是感嘆道。
“的確。”電話那頭的降谷揉揉眉心,解釋道:“組織的主要發展據點,除了日本,就是了,他們會派卧底進來也不意外。公安那邊應該也早已有和fbi、cia聯手的意思,只是……”
“只是雙方都還在為了一些權利上的問題明爭暗鬥,不願讓步而已。”初九瞭然地接話道。
聯手雙方是否完全共享情報,卧底名單能否共享、又收錄於何方,發生緊急情況時日本是否能擁有直接決策的權利……這都是值得那些政客再三斟酌、再三拖延的借口。
明明他們都清楚聯手能為各國卧底帶來怎樣的增益,而每浪費一分鐘又可能為卧底們帶來如何的危險,但他們不僅不抓緊時間,反將此作為談判的籌碼,端看哪一方能更早退步。
降谷零嘆道:“無論如何,要一舉覆滅黑衣組織,各國聯手必不可少,能提前和fbi搭上線,對我們而言,也是好事。”
赤井秀一的能力十分出眾,有這樣一位同盟,倒也令人安心許多。
初九“嗯”了一聲,又同降谷簡單交代兩句后,才掛斷了電話。
有黑麥和波本相互作證,蘇格蘭死亡便幾乎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公安的辦事效率也終於得到體現——第二天下午,日本警方便在附近水域打撈到一具成年男屍,因帶有槍傷疑似謀殺還上了報紙,看身形和諸伏景光更是有八分相像。這樣一來,人證物證齊全,組織也不可能為了辨認真假特地跑去警察廳偷屍,只要景光安安穩穩躲過這一段日子,就應當可以徹底脫身了。
只是諸伏高明警官——也就是景光的哥哥,這段日子裏,也要委屈他,不僅不能和自己許久未見的弟弟見面,還要處於公安的層層保護之下,連出行都要大受限制。
最後嘛,就是自己這邊的問題。
從貝爾摩德德現今的態度來看,組織應該再度放下了對她的戒心——當然,琴酒單方面沒有,他平等地懷疑除了貝爾摩德、朗姆和伏特加以外的任何一個組織成員。
……所以其實她一直都有點好奇,伏特加到底是怎麼才入了這位的法眼?
還有貝爾摩德,儘管她能力出眾,但事業心一直平平淡淡,對組織的貢獻似乎也完全比不上琴酒和朗姆,可為什麼她還是能享有一份獨特的權利和信任?
就好像……組織有恃無恐,有把握她絕不會背叛一般。
或許謎底今天就會揭曉。
再次被貝爾摩德帶到組織地下實驗室,倒是有了全新的待遇和體驗。
比方說,沒人再要求她戴上厚厚的眼罩,她便也大大方方地看向車窗外記起了路線,雖然……嗯,可能記不住。
路過熟悉又陌生的透明隔離間時,朝里望去,依舊有不少浸泡在營養液中、雙目緊閉、面色痛苦的實驗體,即便已經見過一次,再次看到此情此景,藤原寺初九還是會忍不住握緊雙拳,心中升起無法壓抑的熊熊怒火。
生命明明應該是這世上最美好、最可貴的存在,是應當被謹慎對待、細心呵護的,他們卻不懂尊重、如此輕賤。
簡直像是當初的鬼舞辻無慘一般,令人憎惡。
她正這樣想着,卻陡然被人喚回了神。
“這裏可不是閑雜人等可以隨意出入的地方吧,你有向那位大人報告嗎,貝爾摩德?”
茶色短髮的女孩兒抱着胸,站在不遠處,少女這幾年的身形出落地越發高挑,配上她招牌的冷漠臉,頗有幾分御姐范兒,看起來像一座高高的冰山,難以接近。
但這顯然唬不住“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貝爾摩德,金髮女人勾起一抹笑意,搭着藤原寺初九的肩說道:“當然啦,我可不敢私自帶人過來。放心啦小雪莉,都是那位大人吩咐過的,待會兒還要你幫忙呢。”
雪莉的面色更難看了,她的目光落在初九身上,不自覺帶了些急切,嘴上卻說:“最好是這樣,畢竟被帶到這裏來的人,最後……”
“雪莉。”貝爾摩德及時阻止了她:“有些話不適合說太多哦。”
聽懂了她話里的警告,雪莉面色一白,最終沒再說什麼。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貝爾摩德帶人離開,和她擦肩而過。
直到腕間像一根紅繩般安靜乖巧的藤蔓輕輕蹭了下腕側,她才愣愣地側目,就見藤原寺初九經過她身邊時,給了個“不必擔心”的安撫眼神。
好像一下子……懸着的心就落回了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