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出門在外,注意安全
天氣轉涼,溫泉旅館生意火爆,宮野志保房間預訂得早,兩人的單人間不僅毗鄰,還都宜於觀景,從窗戶望去,恰好能看見旅館後面栽着的好幾排常青樹,鬱鬱蔥蔥,再遠點兒,則是連綿不絕的高山,峰頂藏在縹緲的雲霧裏,若隱若現,好看得緊,讓人光是看着,就不自覺放鬆下來。
安室透也挺厲害,房間隔着一截樓梯,“恰好”落在了她們對門,毛利一家來得晚了點兒,可選擇的房間不多,都在一樓,多少給了位於三樓的藤原寺初九一絲安全感。
晚飯過後,她和宮野志保換上浴衣,走進女浴。
為了方便談話,兩人特意選擇了偏僻一點的位置。
然後……
不出意外地碰上了正坐在一旁喝茶的妃英理和整個人浸在水裏鼓泡泡的毛利蘭。
“晚上好。”妃英理的長發高高盤起,一些碎發落下,被氤氳的霧氣一蒸,便柔軟地貼在了她頸間:“小蘭臉皮薄,我就乾脆帶她來了人少的地方,沒想到還能再碰見你們。”
“媽媽!”
毛利蘭小聲叫道,不知是熱的還是羞的,頰上覆上一抹薄紅。
有理有據、合情合理。
藤原寺初九在心裏默默嘆氣。
宮野志保把做成糖果外表的藥丸塞進她手裏,端着一張高冷臉走進浴池,泡在了毛利蘭身邊。
髮型尖尖的女孩子看她一眼,往下沉了沉,蝸牛般慢慢移動到她身邊。
“你好。”
宮野志保禮貌點頭:“你好。”
毛利蘭伸出手:“我叫毛利蘭。”
“宮野。”
她看起來好酷。
握完手后,一時找不到什麼話題,兩人就靜靜坐在一起,感受着溫暖的水流包裹身體,毛利蘭看着身邊稍矮一些、身材纖細的女孩子,朦朧地想到,這是個高冷的妹妹。
藤原寺初九坐在妃英理對面,拆了“糖果”送入口中,就着一杯清茶吞了下去。
“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格外願意和同齡人呆在一起。”妃英理笑着,放低了聲音:“其實也沒有那麼巧合啦,來這裏是小蘭提議的,她可想和你們家的妹妹認識了。”
她們家的可不一定是妹妹。況且……
初九挑眉:“她怎麼猜到我們會來這裏?”
這家溫泉旅館面積不小,男浴、女浴、混浴,加起來可有十六七個。
“是新一吧。”
妃英理說:“就是下午那個男孩兒,他很聰明,又喜歡推理,應該是他告訴小蘭的。”
初九驚奇狀:“那可真厲害!”
妃英理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新一那孩子雖然莽撞了些,但擔心得也不無道理——你們為什麼不住一間房呢?這個年紀的孩子自己住還是有些不安全呀。”
“也沒什麼特殊的原因。”初九解釋道:“只是不管我還是她,都更喜歡一個人獨處而已,每個人都應該被容許有自己的小秘密和私人空間,不是嗎?”
沒有正面回應安全問題啊……
只是話說到這個份上,也不便再追問。
妃英理瞭然地點點頭。
初九放下茶盞,撩了撩浴衣下擺,坐進溫泉。
泡溫泉的確舒服,全身浸入溫暖泉水的剎那,一天的疲憊似乎都煙消雲散了,水流溫柔地漫過肩膀,池子側面嵌在牆壁里的圓潤鵝卵石非但不會讓人覺得難受,反而裹挾着泉水的熱意,讓人彷彿在享受一場砭石按摩。
她闔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木門被輕輕敲響。
服務員溫柔的嗓音從門外傳來:“客人們,溫泉不能泡太久哦,請出來休息一下吧。”
妃英理正想去叫同池的其他人,就見藤原寺初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
她一邊打着哈欠,一邊伸手把兩個趴在池邊睡着的小姑娘拍醒。
小姑娘們迷迷糊糊醒來,揉揉眼睛,下意識想站起,妃英理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她們腳一滑,下餃子似的“咚”一聲腦袋掉進了水裏。
妃英理:……
溫泉泡久了,是會脫力的。
她正想上前,藤原寺初九已經一手一個把她們撈了起來。
妃英理:“???”
她忍不住重新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瘦弱的女人。
這一看才發現,她雖然瘦削,卻並不羸弱,抬腿走上浴池的時候,長腿露出,上覆一層薄薄的肌肉,勻稱又美觀。
兩個小姑娘藉著她的力站在了地上,腳步還有些虛浮,眉頭緊蹙,咳着剛剛嗆進喉嚨里的池水。
妃英理扶住自己的女兒。
“非常感謝。”她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說起來,我還一直沒問過你的名字。”
藤原寺初九動作頓了下。
半響,她勾起唇,笑着說:“叫我月野就好。”
—
妃英理剛領着女兒走出溫泉間,就見丈夫和“兒子”耷拉着頭,濕淋淋地坐在大廳靠邊的小石凳上,沒精打採的,活像兩隻沒有主人撐腰的落水狗。
她看着神態動作與毛利小五郎如出一轍的工藤新一,深深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有希子怎麼就那麼放心讓新一跟着他們到處跑,也不怕自己好好的兒子被帶壞了。
她上前問道:“怎麼了這是?”
毛利小五郎頓時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神情委屈,懨懨地回答道:“被人推進水裏了。”
“?”妃英理挑眉,語氣里流露出一絲不信:“你好歹也是警校出來的……”
旁邊的金髮青年耳朵動了動,灰藍的眼珠望過來。
“因為完全沒想到會飛來橫禍啊。”同樣焉噠噠的工藤新一說道:“本來說好的去男浴,叔叔非說混浴池子大,泡起來更舒服,拉着我去了那裏,結果泡了沒多久就碰上幾個人吵架,還動了手,我和叔叔上去勸架,混亂里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就都掉進去了。”
妃英理挑眉:“混浴,勸架?”
她懷疑的眸光落到尷尬地摸着後腦勺、哈哈笑着的男人身上。
工藤新一:“因為吵架的人裏面有兩個身材特別好的女孩子,叔叔說男人應該有擔當,這種時候就要挺身而出,所以、唔唔唔!”
毛利小五郎用力捂着他的嘴:“對!這就是我教給新一的第一課!哈、哈哈哈哈……”
毛利蘭:“……”
她不忍直視地捂住了臉。
金髮男人終於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其實說起來,當時情況確實混亂,那幾個人打得挺凶,大家都不敢上前,這位先生還是第一個站出來的呢。”
毛利小五郎當即自豪地仰起頭,沖男人丟去了一個讚賞的眼神。
“他的性子我清楚,不必為他說好話。”妃英理笑笑:“不過聽您所言,剛剛應該也在場?方便的話,能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名金髮男子雖然看起來圓滑,說出的話卻並不添油加醋,而只是錦上添花的事實。
安室透:“樂意之至。”
他簡單講述了一遍混浴池邊發生的那場鬧劇。
率先動手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和他對着乾的年輕女人同他好像是上下級的關係,旁邊原還有一男一女在勸架,可惜戰局混亂,勸着勸着就掐到了一團,誰也不饒誰。
明明是結伴而來,卻似乎彼此都有不小的怨氣。
工藤新一沉思臉:“最開始的爭吵原因好像是剋扣工資、猥瑣員工什麼的……我沒聽太清楚。”
“嗯?小朋友的觀察力可真不錯。”安室透點頭:“的確是這樣。”
“……我不是小朋友了。”
“原來是這樣。”
妃英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不過,你怎麼篤定是這些原因的呢?”
不屬於在場任何一位的聲音響起,安室透神色不變,循聲望去,熟悉的稱號兜兜轉轉,化作他從未喚過的陌生名字鑽出口中:“月野小姐。”
妃英理:“嗯?你們認識呀。”
“不熟。”藤原寺初九冷漠開口。
“那個……”
怯怯的聲音從旁邊響起,一名黑色長發的女孩兒舉起手:“是我告訴安室先生的。”
她額頭嘴角都有淤青,應該上了葯,只是還沒消腫,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我是當事人。”
這麼快就套到當事人的話了?
眾人看着謙虛微笑的金髮青年,不約而同露出敬佩的目光。
“我們是四個人一起來度假的,那個人、率先動手的那個人,是我的父親。戶田姐去年進入公司,和爸爸摩擦不斷,積怨已久,但是因為她的業績很突出,爸爸倒是從來沒說過開除之類的話。這次度假本來是想緩和一下關係,結果不知道怎麼又吵起來了,弄成這個樣子……”
女孩兒失望地嘆氣道。
“我和井上先生本來想勸架,結果不知道怎麼的,戶田姐好像更激動了,不小心砸到了我的頭,井上先生和爸爸趕緊制止她,誰知道……這位先生突然出現,幫着戶田姐反擊,倒叫現場更混亂了。”
她說著,目光幽幽,投到毛利小五郎身上。
毛利小五郎:“……哈、哈哈,意外,意外。”
嗯,四個人,還積怨已久……
藤原寺初九神情奇怪。
該不會就是他們了吧?
她要圍觀現場版死神小、不對,死神中學生破案了?
……謝邀,並不期待。
她揉揉眉心:“出門在外,多注意安全。”
“啊?”
現場的所有人都投來懵逼的目光。
安室透和妃英理的臉上明明白白寫着幾個大字:你還關心這個?
女孩兒明顯不知道為什麼能扯到這個話題,但還是很有教養地回道:“謝謝?”
初九:“……”
言盡於此。
她帶着宮野志保回了三樓。
大廳幾人又聊了會兒天,才各自散去。
安室透笑着同其他人告別,正要回房時,卻不小心被一個帶着鴨舌帽的男人撞了一下。
男人表現得很惶恐,連忙沖他鞠躬道歉,安室透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哭笑不得地去扶他起來。
“注意一下打架這幾個人,其他行動照舊。”
他矮下身子時,灰藍色的瞳孔里笑意全無,輕聲向男人下達着命令。
從苦杏酒嘴裏說出來的“注意安全”,比起提醒,更像是死亡的宣判。但他怎麼看那幾個人,都找不到值得讓她盯上的地方。
男人又沖他鞠了一躬,這才扶着帽子匆匆離去。
安室透走到電梯前。
三樓的扶欄邊,一雙黑色的眸子把大廳發生的一切攝入眼內。
那個戴帽子的男人……有些眼熟啊。
藤原寺初九屈起一指,緩慢地敲擊着欄杆,從記憶里勉強翻出有關那個男人的信息。
啊,以前在公安部見過,相原央的同事,叫什麼來着……風見?
他是降谷的線人?
安室透……又憋什麼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