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豬豬要談戀愛的第三天
自從大約一周前同直哉通了電話,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后,小惠就一直期待着與直哉的見面,乃至每天都會在甚爾的幫助下,認真地用紅色簽字筆在日曆對應的號數上畫圈打叉,比劃着自己的小手,用理穗在周末時教過的簡單算術,一點一點地算着距離見面的日子還剩下多少天。
然而,待真正過了一周的時間之後,直哉卻並沒有如約出現,也沒有打過一通電話告知情況,小惠心中雖難免有些失落,卻並不因此生直哉的氣,反而在心底小聲地安慰自己,一定是小叔太忙了,才會沒有時間和他履行約定,他不能給小叔添麻煩。
只是,心裏雖這麼想着,但小惠還是精神萎靡了好一陣子,就連平日裏他給自己設立地召喚玉犬的計劃,都暫時停歇了下來——他原本是想通過練習,讓玉犬能夠在外面待的時間更久一些,再好好展示給小叔看一看。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小惠從甚爾和理穗口中知曉了直哉情況。
“小叔......生病了?”小惠聽后,瞪大了他那雙綠色的眸子,什麼悶悶不樂愁眉不展,此刻統統都被他扔到了腦後,滿臉緊張擔憂拉扯着理穗的袖口,有些焦急地追問道,“媽媽,小叔......他怎麼會生病,吃藥了嗎?現在,有沒有好一點?”說到末尾時,眼眶還微微有些泛紅,儼然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到底還是三歲小孩,就算往日間表現得再怎麼穩重成熟,好似小酷哥一樣,這種時候也還是會如同尋常孩童那般,驚慌失措。
更何況,在小惠將近一歲時,理穗也曾病倒在床,不省人事,即使腦海中對那時的記憶早已經模糊不清,但彼時心中的難過感受,還是深深地留在了小惠的心裏,以至眼下他一聽見直哉生病的消息,再聯想到直哉這次的‘失約’,心中愈發不安起來。
“別擔心,小惠,別擔心,”真望見狀,連忙抱住小惠,輕柔地拍着他的後背,以作安慰,溫聲道,“你小叔他已經好多了,只是現在還需要安靜地休息養病,不過你放心,相信你小叔一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痊癒的,等小叔的病徹底好了之後,我們再去找他玩,好不好?”
“嗯......”小惠抱着理穗的脖頸,將頭埋在她的肩窩中,沉默了小半晌之後,稚嫩的嗓音才重新響起,有些悶悶地試探着問道,“媽媽,我可不可以現在就......去看看小叔?”
理穗一愣,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的甚爾。
在旁邊看完了全程的甚爾,心中不由得再次感慨自家小崽子是真的很喜歡直哉,也不曉得直哉到底給小崽子打了什麼糖衣炮彈,能讓他這麼念念不忘。
“這有什麼,”接收到理穗的目光,甚爾沒有多猶豫,看着理穗懷中也將視線轉向了他的小惠,撲閃着綠寶石般的大眼睛,夾雜着滿滿的忐忑與期待,卻緊緊抿着雙唇,露出點有幾分固執意味的小表情,挑了挑眉,勾起唇角頷首道,“想去那就去唄。”
“這......會不會打擾到直哉休息?”理穗有些擔憂地問道,她雖然十分清楚小惠懂事的個性,但再怎麼乖巧,小惠眼下也只有三歲出頭,對身體的協調控制尚不完全,難免一個不留神,在不經意間影響到養病中的直哉。
“沒事,我看那小子要不是有真望守着,估計早躺得不耐煩了,”聞言,甚爾哼笑了一聲,到底是從小就看着直哉長大的,對直哉的性子不說是了如指掌,但大致也能猜到一些,“有惠在旁邊看着,那小子說不定還能更安分一點,更何況......”
說著,甚爾眯了眯眼,將目光移向理穗懷中的小惠,半屈起雙腿,與之對視,沉聲道,“聽着,到時候帶你去看了你小叔之後,你在那兒可要好好保護他,要是有奇怪的白毛混蛋試圖接近他,你一定要馬上制止,還有記得打電話告訴我。”
“噗,甚爾......”看着對方一本正經地同小惠囑咐着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理穗一時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尤其是在聽到甚爾話中那句咬牙切齒的‘白毛混蛋’時,更是沒忍住笑出了聲,看着懷中同樣一臉認真地點着頭,好似真的將甚爾的話記在了心裏的小惠,不禁有些無奈地笑道,“沒必要這樣吧,悟君他也是擔心直哉。”
“嗤,”甚爾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對理穗的話不置可否,只冷冷道,“我可沒見過擔心到直接對人下嘴的。”
想起五條悟在直哉醒來后那突如其來的舉動,理穗一時有些失言,倒不是說對這種行為戴有什麼有色眼鏡,只是心中稍稍有點感慨——現在的孩子可真大膽啊,回想他們那個時候的學生時代,可是連第一次牽手都會忍不住羞紅了臉。
“既然如此......好吧”,眼見甚爾心裏已經有了主意,而小惠也一臉期望地看着她,理穗點了點頭,抱着小惠笑着着囑咐道,“那,小惠去了之後,一定要乖乖聽小叔的話哦,絕對不可以打擾小叔休息,好嗎?”
“嗯!”只見同樣小惠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答應道,“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小叔的!”神色嚴肅,就好像在做什麼重大的宣誓一般,只是配上他那張尚且帶着點嬰兒肥的粉嫩小臉,讓人只會覺得反差萌得可愛,叫人看了之後,忍不住就想要伸出手捏一捏他那隨之鼓動的臉頰。
直哉自然也不例外。
尤其是這話還是小惠對着他親自說出口的,而話里的主角,也正是他。
“小惠......”直哉眨了眨眼睛,心中逐漸被一股隨之湧出的暖意填充,仿若透着溫暖的涓涓細流般,從心窩緩緩流向四肢百骸,最後直衝眼眶,泛起一絲熱熱的酸脹意味,他的嘴角處也再按捺不止想要上揚的意願,彎了彎眉眼。
將小惠從床畔輕輕抱起,攬入懷中,又揉了揉小惠那四處亂翹、有些偏硬質的發梢,柔聲道,“謝謝,小惠剛才就像個小勇士一樣,真了不起。”
“嗯!”小惠臉頰微紅,有些興奮地應道,但隨即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神情一頓,連忙有些慌張地想要躲開直哉的懷抱,卻又不敢真的用力,一時間手足無措,只能揚起小腦袋看着直哉,帶着幾分緊張道,“小叔,你還是快放開我吧,不可以抱太緊哦。”
“怎麼了?”直哉依言鬆開小惠,只是神色間有些不解,“是小叔抱太緊,讓你覺得難受了嗎?”說著,直哉還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力道,他也並沒有用什麼力氣啊。
“不是的,”卻見小惠有些着急地擺了擺小手,慌忙解釋,“媽媽說,你的病還沒有完全好,我擔心自己太重,會壓着你,影響你休息。”
說完,小惠便將小手抓緊,蜷縮着收回了懷中,與直哉稍稍拉開了距離,彷彿在他眼裏,直哉已經變成了一觸即碎的玻璃人,碰也碰不得,做完這些之後,他還緊繃起小小的眉眼,偷偷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床尾后的甚爾,見對方也正抱胸神色淡淡地看着他,又連忙將頭轉了回去。
雖然平時常常會覺得自己這位父親不靠譜,還老愛欺負捉弄他,但眼下,小惠也有些擔心若是自己不小心做錯了什麼,對方就會立馬將他帶走,再不讓他和小叔作伴。
直哉垂頭看了看小惠,又看了看站在床尾好似一尊煞神的甚爾,心中猜測大概又是對方同小孩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狠狠地瞪了甚爾一眼,這才重新撫過小惠軟軟的臉頰,溫聲道,“小惠別擔心,小叔的病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況且小惠這麼輕,根本不會壓着小叔,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你真望阿姨呀?”
“......真的嗎?”小惠眨了眨眼睛,有些猶豫轉頭地看了一眼站在另一邊的真望,見對方笑着對他點了點頭,心中的憂慮這才散去了不少,雙手按着胸口,長長地舒了口氣,“呼,那就好......”
“噗,”見到小惠跟個小大人似的,對他的‘病情’如此緊張,直哉禁不住從鼻腔中流露出一絲笑意,將小惠攬到自己枕畔,揚起眉梢,輕笑着問道,“小惠今晚要不要試試和小叔睡一起?”
“可以嗎?”聞言,小惠當即兩眼放光,只是神情間卻仍按捺着激動,並沒有露出太大起伏,唯有抓緊的小手,同他神采奕奕的綠眸子一起,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思,“我真的,可以和小叔睡一起嗎?”
“當然可以,”從眼角余光中瞧見了真望略有些擔憂、並不贊同的眼神,直哉不着急地擺了擺手,看着躺在他枕畔的小惠,溫聲道,“之前小叔失言了,真的很抱歉,沒能按約定來看你,所以今天想要補償一下小惠,多陪陪小惠一些時間,小惠願意接受嗎?”
“願意!”小惠立時應道,若非正躺在直哉枕畔,他只怕還能高舉小手,隨後又輕輕地抱着直哉,將小腦袋埋入直哉懷中,悶悶道,“我沒有怪小叔,而且......小叔是生病了,沒有辦法,生病很難受的。”
“小叔知道,小惠一直都很懂事,”直哉笑了笑,揉了揉小惠的腦袋,“所以是小叔自己想要補償小惠的。”
“......嗯,”小惠在直哉懷中悶了小半晌,才喃喃應道,“小叔,我跟你說哦,我現在,可以把玉犬召喚出來,很久了!下次給你看,好嗎?”
“好啊,小叔很期待哦。”直哉笑着應道。
“對了......小叔,你的頭髮,怎麼變白了?”小惠抬起頭,有些好奇地問道。
“這個啊?這是之前小叔染成這樣的,想給小惠一個驚喜,怎麼樣,好看嗎?”
“嗯,好看,就好像......被雪蓋住了一樣。”
“是嗎?哈哈......”
......
一旁的真望和甚爾,見此情形,彼此對視了一眼,在直哉與小惠的其樂融融中,默不作聲地悄悄退出了房間內,將餘下的時間,悉數留給了這對叔侄。
直至夜幕降臨。
在眾人皆睡下之後,而小惠也乖巧安靜地進入了黑甜的夢鄉之時,一道人影,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直哉床畔。
他盯着直哉恬靜的睡顏,靜靜地看了許久,約莫半刻鐘后,才緩緩伸出白皙細長的指尖,動作輕柔地撫上了直哉消瘦的臉頰。
“直哉......”
一聲沉沉的低喃,悄然彌散於撒滿了月光的房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