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水之神——銀（1）

“唉，這次又該誰家了……”

一個老頭看着前方奔涌的江水，嘆了口氣。

江水自顧自的流淌着，老頭看着，蹲了下來。

“小妧兒……”

他歪着嘴，一雙混濁的眼睛裏流出來了混濁的眼淚。

眼淚流淌了下來，滴到了江中，也隨着江水流到了遠方。

老頭坐在江邊的石頭上，身子佝僂着，臉就像是老樹皮一樣，他的表情很難看。

“喂，李老頭，你在江邊幹什麼……”

一個小夥子看到了在江邊的老頭，卻沒想到老頭直接縱身一躍，跳入了江中。

“聽說了嗎，那個李老頭，上幾天跳江了！”

“哪個李老頭？”

“就是那個，孫女給江神當老婆的那個？”

“什麼孫女啊，那個小妮子是老頭在江邊撿的。”

“哦哦哦，那他為什麼……”

“江神大人的事，少打聽！！！”

那詢問的男人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老頭在田裏幹了半天活，身體感到非常的疲憊。

“爺爺，俺來給你送飯了……”

“哦額，小妧兒今天來的快啊”

喝了口水壺裏的水，老頭呵呵的笑了起來。

老頭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看着面前活蹦亂跳的小女孩。

“爺爺，爺爺，這個給你——”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近了老頭，把一朵小野花插進了老頭的鬍子裏。

“哈哈哈，爺爺真好看！”

老頭摸了摸鬍子上的花，也哈哈哈笑了起來。

“小妧兒，別瞎鬧……”

老頭撫摸着女孩的腦袋，面容慈祥的看着她。

‘這麼看，小妧兒也是長大了，可能過幾年就輪到我這了，那我得趕快帶着小妧兒跑才行。’

小妧兒穿着一身帶補丁的衣服，蹦蹦跳跳的在田間地頭。

雖說臉色有點蠟黃，有些營養不良，但是青春的氣息是抵擋不住的。

在這種情況下，女孩黑色閃閃發光的眼睛卻顯得非常好看。

女孩咯咯的笑着，眼睛一閃一閃的。

老頭一口口的吃着溫熱的小米飯。

‘得快些了，秋收后，就帶着小妧兒跑！’

老頭的家離着地頭很近，也就幾十步的路，女孩笑着，飛快的跑回去了。

老頭有過老婆，也有過兒子，家裏之前挺富庶的，人家遇見他都得叫他一聲‘李員外’。

老婆生兒子難產死了。

兒子倒是還好，長的還英俊，娶了個挺漂亮的媳婦，還是個秀才的女兒，也生了個大胖小子。

兒子服軍役，戰死了。

朝廷發了點撫恤金。

兒媳婦卻立馬變賣了房產，捲走了家裏的值錢玩意，改嫁了。

五十多歲，本來該頤養天年的李老頭，被人從宅子裏趕了出來。

李老頭牽着他的寶貝孫子的手，默默的站在‘李府’的門外。

老頭雖然萬念俱灰，但是為了自己的孫子，日子還得過下去。

還好，還剩下點銀子。

老頭購置了點田產，蓋了個兩間小屋子，日子過得還算安穩。

第一次收糧食，這一年雖不說是風調雨順吧，卻也不算是災年，交了皇糧后剩下的卻也夠這爺孫吃的了，甚至說還有餘錢買點日常用品。

老頭的孫子死了。

可能是受了涼還是什麼的，那孩子開始高燒不退。

第一年過完，老頭也念想着，就這樣吧，讓孫子過一個平凡的人生。還沒等到老頭想着，孩子就病了。

等着郎中到了，孩子的身子已經涼透了。

小孩夭折了，老頭把孩子埋在了一顆樹下。

埋完后，老頭怔怔的坐在小屋門前的青石上。

不知道怎麼回事，是自己還是什麼的，老頭走到了江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