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硬盤裏的秘密
學校微機室,一個從高二開始就從未聽說過的地方。
此時微機室的門虛掩着,一雙眼睛從門縫漏了出來,警惕的向門外掃視着。
溫子任坐在靠着牆角的一台電腦前,腳下是已經被拆開外殼的電腦主機。宮輝一手拿着硬盤,一手拿着從主機里順過來的線,緊縮着眉頭。
“這麼多線,該接哪根啊?”宮輝壓低聲音看着用手摸着下巴的溫子任。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微機老師。”
“你不是說來微機室嗎?”
“是啊,我也說得找懂行的人啊。你一激動就把我們拉這兒來了。”
“那怎麼辦啊?這都被我拆成這樣了,還能裝回去嗎?”宮輝舉着纏在自己手上五顏六色的電線。
“呃……能裝倒是能裝,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不管了,先塞回去。”宮輝將手裏的線團成一團塞進了主機的空隙中,將蓋板重新插回了機箱凹槽里。站起身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外表跟幾分鐘前一樣。拍了拍機箱,鬆了口氣坐在了椅子上。
溫子任看着宮輝整套行雲流水的動作,捂着臉感嘆,下次坐在這裏的學生會不會被電腦突然解體,而嚇到跳窗。
“小敏姐呢?”宮輝這才發現剛才站在他們身後的朱敏不見了。
“在你剛才忙着拆電腦時,小敏姐跟我說他去打電話問問怎麼接硬盤。”
宮輝聽到后又看了一眼腳下的電腦主機,剛才的確是衝動了。
“三兒……這次你覺得勝算大嗎?”宮輝趴在了桌子上。
溫子任抻了抻腰,也趴在了桌子看着電腦。
“那要看藍大叔是什麼時候突然不想讓我們參與的,要是最後想起來的,那可能還有一些信息。如果是中間想起來的,可能就沒什麼信息了。”
“怎麼最後想起來還能有些信息呢?”
“如果是最後想起來的,硬盤都封裏面了,想再拿出來就難了。至少那個硬盤裏的信息還在。如果是中間想起來的,那個硬盤可能只是空殼子,跟那個地址一樣,迷魂陣。”
“那你覺得……”
“我可不是算命的,你別把我當神仙。”
宮輝起身正要再說話,外面的腳步聲響起,兩人立即蹲到了桌子下面。
“沒事,是小敏姐。”蹲在門外的馬梓軒向兩人彙報道。
朱敏拿着手機走進微機室,坐到了旁邊的電腦桌前,壓低聲音對兩人說道:“我大學同學是開電腦修理店的,等會兒會打電話過來。”
說完,朱敏將手機放在了桌上,等待電話響起。不消片刻,手機響起,朱敏接聽了電話。
電話那邊環境嘈雜,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語氣帶着急切和諂媚。
“喂,小敏,我叫了我附近認識的所有修電腦的師傅,你說什麼問題,我們都能解決。”
聽到對方的話,溫子任也知道了朱敏在大學也一定是迷倒一大片男生的存在。
跟着電話里你一句我一句的指示,宮輝將電腦拆開,將硬盤連在了主機上。電腦重新開機,點開我的電腦,原本電腦上沒有的磁盤出現在了三人的眼前。
“小敏,好了嗎?要不要我們視頻看一下。”
“不用了,謝謝你。”
“謝什麼謝,小事。當年大學的時候我就說你的筆記本卡是……”電話那頭開始回憶起大學往事。
朱敏應付着對方,也不好意思拒絕。終於在約好一起吃飯之後,才掛了電話。
宮輝聽着朱敏跟對方的對話,表情一直隨着他們的對話不斷反覆,根本沒功夫點開那個磁盤。電話掛斷之後,他的臉才恢復平靜,轉頭看向電腦屏幕。
“三兒,你說會不會還有密碼?”
“點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兒,你說會不會點開之後有病毒?”
“那就別點了。”
“不點不就等於啥都沒幹嘛!”
“哎呀,別婆婆媽媽的。”溫子任一邊說話,一邊搶走了宮輝手上的鼠標,點開了那個磁盤。
磁盤打開,沒有跳出所謂的密碼框,而是顯示除了一個文件夾。溫子任將屏幕上的光標移到了文件夾上,雙擊,文件夾消失,四張圖片出現在屏幕上。
“沒密碼。終於不用猜密碼了。”宮輝看到文件夾成功打開后開心的叫道。
“小聲點,後面就是校長室。”朱敏出聲提醒道。
“哦哦”宮輝立馬小聲答應。“這四張圖片是什麼意思?有點像房屋設計圖,橫七豎八的。”
溫子任一一點開了四張圖片,每張圖片都是白底黑線,黑色的線條有橫有豎,看着的確是一幅幅房屋的構造圖。
“我們先把這些圖傳到手機上,這裏不是能一直待的地方。我們先出去。”溫子任邊說邊打開網頁,輸入了自己的郵箱將四張照片傳到了草稿箱裏。
等到傳送完畢,三人叫上仍堅守崗位的馬梓軒,一起走出了微機室。
廣慧花園的房間,現在已經成為了溫子任他們的老窩。幾人匆匆進入房間之後,關緊門窗坐了下來。
宮輝在看眾人坐定之後,催促溫子任拿出手機準備仔細看看那幾張圖片。而溫子任在拿出手機后,卻躲開了宮輝伸出的手,看向了身邊的馬梓軒。
“軒兒,你要不先回學校替我們頂着,萬一老師發現我們逃課怎麼辦?”
“我們都一步踏進大學了,老師……”宮輝無所謂的說道,但當看到溫子任的眼神暗示之後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老師也會管我們的對吧?軒兒,你要不先回去,萬一老師查了,你就給我們發信息。”
馬梓軒知道溫子任的用意,不想自己再冒險。
“三兒,輝哥,我知道你們覺得我沒用。”馬梓軒垂着頭站起身往門口走。
“軒兒,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就是……就是怕被老師發現。”宮輝起身解釋道。
“別說了,我回去。我待在這裏也是你們的累贅。”馬梓軒拖着腳步拉開了房門。
溫子任看着馬梓軒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現在像教練一樣,指揮着誰下場誰上場。換位思考,每當自己還有餘力而被教練換下場時的那種不甘,就像現在的馬梓軒一樣。
“軒兒,你不怕嗎?”溫子任開口問道。
“怕?你們每次上的時候,我哪次躲在後面了?”馬梓軒手停在了門把手上。
“那這次我不一定顧得上你了。”
馬梓軒聽懂了溫子任的言下之意,心下一喜,關上門立馬湊到了溫子任身邊說道:“說不定這次是我救你呢!來來來,開手機。”
宮輝看到馬梓軒變化如此之快,也是沒想到這小子什麼時候演技這麼好了。
手機屏幕點亮,四張圖片一一劃過。溫子任拿起筆開始在紙上將這些圖上的線條臨摹下來,也同時確定這應該是四個不同建築的結構圖。而且在結構圖上還標明了,人數和一些時間。
“藍大叔應該是被關在四個地方的其中一個地方,他當時也應該不確定他會被關在哪個地方。”溫子任放下筆分析道。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這四個地方都沒有地址。”朱敏此時也參與進了討論。
“是的。現在只能在房間裏再找找有用的信息了,希望藍大叔沒有將那些信息給抹掉。”溫子任站起身環視了一圈房間。
房子雖然現在已經被搞得雜亂無章,床鋪已經被所有人輪流坐過,躺過,被子也團成一團扔在了床頭,桌子還好沒有被摧殘,只是可憐那把椅子,已經缺了一個腿,倒在一邊。
溫子任將目光從“死相”壯烈的椅子上略過,目光鎖定在了那個單開門的衣柜上。這個衣櫃連接了房頂,沒有留下一絲縫隙,應該是裝修時直接在房子裏製作而成,不會是藍大叔刻意搬進來的。
溫子任走到櫃門前,將櫃門打開。裏面沒有任何東西,只有一根掛衣服的橫杆,溫子任看到這樣的畫面時,眉頭緊鎖,藍大叔不可能漏掉這麼大一個可以藏信息的空間。思索之間,溫子任將身子也探進了柜子裏,先仔細看了看橫杆,又敲了一遍所有的木板。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四周的木板既沒有奇怪的聲音,四面都是油漆刷過,平整白潔沒有任何痕迹。
溫子任從衣櫃退出,搖了搖頭對房間裏的人說道:“兩種情況,一種是藍大叔沒有在裏面留信息,一種是藍大叔將裏面的信息抹掉了。”
朱敏失神的坐了下來,她了解藍琮,第一種情況不可能在藍琮這樣的人身上發生。
“有沒有可能是你看清楚?”馬梓軒湊到溫子任身邊,也欠身進了衣櫃。“有沒有可能沒有東西,就是個謎題呢?”
“如果真是這樣,我真的想不出這個謎底了。什麼都沒有,更別提從哪裏着手了。”溫子任攤着手說道。
“廁所,還有廁所。”宮輝這時提醒溫子任,廁所是溫子任唯一沒有進過的地方了。
“對,還有廁所。”馬梓軒這時表現的比誰的積極,聽到宮輝的提示,馬上從衣櫃裏出來,轉頭就奔向了廁所。
“嗵”一聲清脆的響聲從廁所里響起,是塑料盆和腦袋擊打出來的聲音。
宮輝聽到廁所的笑聲,頓時大笑起來。
“別急嘛,廁所燈壞了,我今天可是吃了不少虧。”
“我說我怎麼按了開關燈沒亮。這盆怎麼放在門口啊,還有這個盆怎麼放在這裏。我正好撞到。”馬梓軒抱怨的聲音從廁所里傳出。
溫子任也是笑着走進廁所,伸手準備拉起馬梓軒。手剛伸到一半,馬梓軒突然抬手制止了他的動作。
“別動!三兒,你說這兩個盆的位置,會不會是在告訴我們什麼信息?”馬梓軒仰面躺在廁所里,腿中間夾着一個塑料盆,頭下面墊着一個已經破了兩個大洞的塑料盆,一臉嚴肅的看着溫子任。
宮輝也跟了過來,趴在廁所門邊笑着說道:“那兩個盆是我從角落裏拿出來的,哈哈哈……”
聽到宮輝的回答,馬梓軒失落的伸手拉住了溫子任的胳膊,站了起來。
在馬梓軒跟宮輝出門解決個人恩怨時,溫子任走進了廁所。
廁所雖然有外面的光線折射進來,但仍然十分昏暗。溫子任只能走到裏面,不擋住外面的光線,廁所的佈置仍是十分簡單,進門就是馬桶,馬桶上面是一個圓筒狀的熱水器。
馬桶左邊是一個水池,水池邊是一個鐵網製成的置物架,裏面的東西已經被收走。水池上面是一面貼在牆上的鏡子,外沿沒有任何裝飾。
馬桶右邊,也是溫子任站的地方,是一個能站下四人左右的空地,牆上掛着一個淋浴頭,還在緩慢的滴着水滴。
溫子任看清廁所的情況后,直覺上藍大叔應該會在這裏面留有信息,這裏面除了不能搬走的東西以外,其他的像廁所常用的洗髮水、香皂、衛生紙……這些東西已經被搬走了。說明藍大叔不想讓這些多餘的信息擾亂溫子任的思路。
“那個盆,當時放在哪?”溫子任對着外面的宮輝問道。這是唯一沒有被搬走的東西了。
宮輝彎着腰走進廁所,四周看了看,指向了馬桶與牆壁的空間說:“就在那裏,立着放的。當時我拿出來放在門口了。”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給溫子任看照片。
溫子任看完照片后,將手機還給了宮輝。照片里,兩個盆疊在一起,靠在牆邊,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溫子任頓時覺得把廁所交給宮輝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那兩個盆肯定是關鍵所在,只不過現在已經支離破碎了。溫子任走向那一堆塑料殘渣,大大小小的碎片散落一地,讓溫子任一時頭大了起來。
“這個盆很重要嗎?”朱敏也走到廁所里蹲下身,拿起了地上的一片殘渣,放在眼前看了起來。
“不知道,但是你看這廁所里能移動的都移動走了,只剩下這兩個盆。既然它們特殊,那一定是有問題的。”溫子任緩緩說出自己的推論,只是語氣中帶着一絲沮喪。如果當時自己先進的廁所,至少這兩個盆還是完好的。
朱敏又撿起了地上的另一片大一些的碎片,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們把它拼起來吧,雖然很多碎片不知道飛哪去了,至少大體的還在,總好過沒有。”
朱敏沒等溫子任說話,就開始收拾起地上的塑料碎片。溫子任也只能跟着她一起開始收拾,雖然他覺得這是徒勞無功的,他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兩個盆的擺放角度,以及通過原來的樣子分析出的細節。
一時房間裏鴉雀無聲,四個人一起蹲在廁所撿拾起塑料碎片。等到收拾的差不多了,將所有的碎片放到了桌子和床上,兩個盆的顏色和尺寸都一模一樣,只是分類就耗掉了巨量的時間。平時急躁的宮輝,這時也安靜的坐在朱敏的旁邊拿着身前的一堆碎片仔細分辨,沒有半點焦躁不安的樣子。
窗外響起第四遍鈴聲,透過窗子的光線也已經偏斜。
宮輝拿着手裏滿是龜裂的塑料盆仰天長嘆,“造孽啊!”
“你自己造的孽,我們跟着你受。你說這是什麼道理。”馬梓軒也拿着手上的盆埋怨道。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宮輝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手中的盆,再三確認了盆沒有散架的可能之後,抬頭對溫子任說:“三兒,這都拼好了,快來看看。”
溫子任伸了伸已經酸麻的腰,這房子太小了,拼那些碎片的時候,大家之後彎着腰來操作,拼的時候沒感覺,等到完成時覺得腰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我拼的時候也看了,這兩個盆一模一樣。盆身上的花紋和盆底的圖案都是一樣的。”溫子任拿起了手邊的一個盆,對着窗外又看了起來。
兩個藍色的塑料盆,都是用來洗臉或者是洗腳的尺寸,盆底是一個柯南頭上亮着一個小燈泡的形象。溫子任在想藍大叔是不是在告訴他,要向柯南學習。可惜的是,他小時候連一集完整的柯南動畫都沒看過,只知道他是一個走哪都死人的小學生。
溫子任又將另一個盆小心的拿在手上,走到了廁所里,將兩個盆交疊在一起放在了照片里的位置上。完成之後,溫子任走出廁所,站到了門口,盯着那兩個盆。手指不斷敲響了廁所的門框。
朱敏也站在了門框的另一邊,同樣盯着那兩個盆的方向,安靜的等待溫子任思考結束。
第五遍鈴聲響起,鈴聲急促聒噪,催趕着還在教室外的學生回到教室上課。
宮輝看着溫子任依然站在門框上思考,不耐煩的性子又上來了。走進廁所,趴到馬桶的一邊,對着門外的馬梓軒說道:“你說這兩個盆放到這裏,是不是告訴我們……馬桶里有東西啊?”
馬梓軒聽到后,皺着眉頭說道:“哥,你不會是想用手掏馬桶吧?”
“我說的是水箱,水箱裏有東西。”宮輝暴躁的回應道,沒想到馬梓軒會想到這個。
馬梓軒聽到宮輝的解釋之後,吐了吐舌頭,走進了廁所。反正現在沒什麼頭緒,不如就隨便試試。跟着宮輝一起將馬桶后的水箱蓋抬了起來,兩人掀開水箱蓋后,湊到水箱邊看了看,沒有什麼發現,又將手伸進了水箱開始攪動起來。
溫子任看到他們的動作也沒阻攔,如果運氣好說不定能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只是馬梓軒的屁股扭來扭去不時擋住了馬桶邊上的盆。
“梓軒,別擋我視線。”
“哦,好。”馬梓軒答應着,手裏依然攪動着水箱。屁股向宮輝那邊挪了一下,宮輝此時也將屁股往馬梓軒的位置挪。結果兩人碰在一起,宮輝紋絲不動,馬梓軒被撞了出去,身體順勢倒下,躺到了裏面的浴室空地。不巧的是,一隻手帶到了靠在牆邊的塑料盆。
剛剛才重塑身形的塑料盆,被馬梓軒的手帶了一下,雙雙滾到了溫子任的腳邊。在地上畫著圓弧最終倒扣在了地上。幸好膠水質量好,沒有再次碎掉。
此時眾人都提着心看着兩隻塑料盆的滾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又變成了碎渣。在看到它們完好之後,暫時將吊著的心放下。
正當朱敏準備拿起兩個盆時,一雙手壓住了盆底,即使膠水質量再好,仍然發出了咯吱的聲音,警告手的主人,盆底即將破裂。
“別動。”溫子任出聲制止了朱敏的動作,見她收回雙手,才順手拿起了地上的盆。在所有人以為他要解釋自己的行為時,站在溫子任身邊的朱敏,卻看到溫子任雙手拿着盆邊,用力的向外彎折,簡易的膠水粘合經受不住這樣的蹂躪。
“啪”一聲脆響,塑料盆應聲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