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藍琮的處境

京海高新區華興智慧物流產業園，三年前創立。主要的業務就是開發物流的分揀系統和無人機送貨，開發初期就受到了政府數以億計的投資，但至今三年都沒有實際的成果發佈。只看到三年對的時候，這個產業園在原本的荒地上拔地而起，幾十棟辦公樓和碩大的園區設施出現在高新區中心地段。

產業園由中心的花園和外面的辦公樓組成。外部的一圈白色大樓聳立，而佔地面積最大的卻是中心的一片花園，綠色的行道樹以及不算低矮的灌木夾着一條條羊腸小道，每條小道的終點都似乎都是通向中心的一個巨大的白色球形雕塑。從空中俯視，大樓如衛士一般在拱衛着一片綠色，在綠色的中心有一顆閃着乳白色光輝的寶藏。

產業園內的一座高樓，高樓側面四個金屬大字“科研大樓”掛在牆壁上。與附近大樓不同的是，從外向大樓窗內看時，都能看到人頭攢動，而科研大樓卻基本看不到人影在窗邊晃動。

白熾燈照亮房間，房間四四方方沒有多餘的擺設，只有兩張桌子和一把椅子。在椅子上坐着的人一臉胡茬，約莫40歲左右。表情不怒不喜，讓人捉摸不透，在毛髮之中，最吸引人的便是那兩隻彷彿能夠穿透人的眼睛。

“藍組長，兩天了。還不想說話？”藍琮對面站着兩個人，一個戴着眼鏡身形消瘦，一個留着一字胡，體形肥碩。開口說話的便是戴眼鏡的男人。

眼鏡見藍琮依舊只是看着他們，也不着急，轉身雙手趴在了背後的牆上。繼續說道：“咱們都是自己人，你開口說話，我到點下班。”回答他的仍然是沉默。

胖子見此情景，從兜里掏出煙盒抽出了一根煙，遞給了藍琮。藍琮接過煙，沒有立即放在嘴裏，而是將煙橫架在鼻下深吸起來。胖子看藍琮接過煙，又從兜里掏出了打火機在藍琮的面前點燃。

打火機的火苗攢起一束黃色，直直的懸浮在打火機上，沒有任何擺動。藍琮盯了會兒火苗，將鼻下的香煙含進嘴裏，湊到了火前，準備緩解一天多積累下的煙癮。可在這時，火苗迅速往下收縮，香煙還未點燃，火焰已經消失不見。藍琮眼神閃過一絲憤怒，隨即消失，抬頭盯着仍然眼含笑意的胖子。

“老藍，你要我過來。我也來了，你倒是說話呀。”胖子彎腰雙手撐起着桌子，桌子也因經受突然的重量，響起了吱吱呀呀的聲音。“你說是有煙沒火痛苦？還是有火沒煙痛苦？”說完胖子將手裏的打火機放在桌上，推到了藍琮的面前。

藍琮不理會胖子的話，拿起桌上的打火機點燃了嘴裏的煙。青藍色的煙霧從火光里升騰起來，縈繞在兩人眼光交匯處。

“田青啊田青……”藍琮開口叫出了胖子的名字，平靜表情轉化成笑意。“不是說組內調查嗎？你們朱雀來我能理解，怎麼玄武都來了？”藍琮看向雙手撐在牆上的男子。

“我們朱雀都是文職，這不得叫個幫手嘛。”田青見藍琮說話，臉上的笑意更盛。“再說了，調查的是最能打的白虎組。我們可不敢大意。”

“你們這些坐辦公室的，天天找我們這些在外面吃土的麻煩。是不是閑的沒事幹了。”藍琮將眼光轉回到面前一臉橫肉的田青身上。

“老藍，你叫我來，我連夜從秦城趕回來。你看，我都沒休息就跑過來了。既然我都來了，你應該知道問題的嚴重性。”田青突然表情嚴肅起來。“少明，是這次的負責人。你要配合他。”

“什麼？我配合他？玄武組干起了監察的活，你們朱雀沒人了？”藍琮用關節敲了幾下桌子。

趴在牆上的男子轉身走向桌邊，用手扶了扶臉上的眼睛說：“藍組長，你16歲參加朱雀組，20歲轉入白虎，按照規定朱雀應該避嫌。叫田副組長來已經是我們最大的讓步了。”

“別拿着你們收到的二手信息在我面前顯擺。”藍琮見男子說話，臉上出現了遏制不住的怒意。

“老藍，別發火。你看我這不是來了嗎。裴少明，你先別說話。”田青見狀，立馬上前擋在了二人中間。裴少明也沒開口反擊，退後兩步靠在了牆上。

“老藍，咱們先說正事。你不想被關在這裏一輩子吧。”田青正色道。

“拿出證據啊。他跟我說我殺了同袍，證據呢？”藍琮聲音陡然提高。“田青，你覺得你覺得我會殺同袍嗎？可笑！”

“你不會殺，不代表你不會為了別人而殺。”裴少明打斷藍琮的話，又走到了田青旁邊。“藍組長，你5月15號晚上在哪裏？”

“又是這個問題。”藍琮低頭輕蔑一笑，又開始沉默。

田青聽到裴少明的話，起身站在了他的面前，身體前傾慢慢的靠近裴少明，知道快碰到他的眼鏡時才停下，裴少明被田青突然的威壓震懾住，臉上顯現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沒看我在說話嗎？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站一邊去。”田青厲聲呵斥裴少明，剛才和善的笑意早已被嚴肅的表情替代。

裴少明顯然是沒想到田青會發這麼大火，只好退到了牆邊，並且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牆角的攝像頭。

“說吧，老藍，相信我。”田青給了藍琮一個放心的眼神。

藍琮看到田青的眼神，似乎從眼神中讀懂了什麼信息，點了點頭開口說道：“15號，我去處理了兩個異能者，你們可以去查驗他的身份，兩個從境外非法遷入的。”

裴少明聽到藍琮的回話，立即從另一張桌子拿起了一份文件遞給了田青。田青結果文件，翻開之後仔細看了一輪之後說道：“是非法入境，而且是境外白鷹的人。”田青合上文件，繼續問道：“他們的屍體呢？”

“他們玄武不知道嗎？工廠爆炸了，就算有點碎片，他們不也隨後就收拾了嗎。”藍琮看了一眼現在乖巧的站立在田青身邊的青年人，之前對自己的傲慢表情早已被田青嚇跑了。

“這件事你沒上報。”田青將文件遞迴給裴少明，隨後手上有多了一份裴少明雙手遞出的另一份文件。

“所以你們就把我抓到這裏了？”藍琮語氣里充滿着不屑。

“按照規定你得上報。”田青沒做過多解釋，繼續說道：“你又去了一家診所，在裏面待了40多分鐘。你在裏面做了什麼？”

“呦，管的這麼寬，你當你們是錦衣衛呢？這裏可不是明朝，上面的也不是皇帝。別整那套自證清白的東西。”

“我們不想關心你的私生活。既然你不說，我就告訴你。你走後，那家診所發生了爆炸，因為雷聲遮住了爆炸聲，所以沒有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用這種手段的一定不是普通。”田青說著又將手裏的文件翻開查看了起來。

藍琮聽完田青的話，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往後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抖了起來。

田青在看文件時，一直用餘光盯着藍琮，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后，合上文件繼續說道：“爆炸發生之後，那家診所的老闆消失。而同時消失的是玄武的四名卧底人員，我們在那家診所發現了他們的痕迹。”

椅子停止晃動，藍琮身體往前傾伏，臉上的神情也從笑意迅速轉化成憤怒。

“什麼意思？你們覺得是我殺了那四個人？”

“在現場我們還發現了你常用的煙頭炸彈，這些證據都指向你。從街道的監控來看，爆炸的時間正好是你跑出診所，開車出路口之後。”田青沒有直接回答藍琮的問話，依然語氣平緩的說出所有的信息。

“藍琮，我們現在有理由懷疑你殺害四象成員。”裴少明看藍琮的表情越來越慌亂，出口補充道。“請你交代在診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老藍，我到現在依然相信你沒有殺自己人。但是你不說，我也沒辦法幫你。”田青抬起手在藍琮的肩頭猶豫了一下，之後輕輕的放在了藍琮的肩膀上。

“早知道來這裏事情絕不會小，沒想到竟然是這樣。”聽到田青的話后，藍琮也只是暫時失去了對錶情的控制，片刻之後，強制自己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表情慢慢平靜下來，身體也漸漸從僵硬變為了鬆弛。

“老藍，我們是老搭檔。我們一起經歷的事情，其他人不會懂。所以我相信你沒殺過自己人，但問題在於你自己想不想澄清。”田青將放在藍琮肩上的手又加重了幾分。

藍琮此時表面波瀾不驚，但內心卻是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他抬頭看向目光灼灼的田青，昔日的記憶湧上心頭，現在他好像只能相信身邊的老戰友了。在外面的那幾個小毛孩，曾經的確想過讓他們幫忙，但是他們又能幫什麼呢？幾個打籃球的小孩子，跟整個龐大的組織對抗？只能是羊入虎口，不對，他們連養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地上的灰塵了。四象的龐大與能量，身在其中的藍琮自然深知。所以那天一上頭給他們留了信息，但在冷靜下來之後，又親手毀掉了。他保護的就是這些孩子們，怎麼會讓他們來為自己犧牲，最後只是匆忙的留下了幫他們的信息。之後靜靜的等待被組織抓走，但沒想到的是現在的結果失去了他的掌控。

“藍琮，你可以繼續保持沉默。但這些證據已經可以支持你殺害同袍的罪責。”裴少明見藍琮依然沉默，沒有耐心的他開口道。

“藍琮，我會讓你承認自己犯下的罪。玄武一定會不會放過你的，那四位兄弟的家人也同樣不會放過你。”裴少明神情激憤，腳步不斷迫近藍琮。“好，不說話。等到了瑤光堂，你就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說著話，裴少明一把揪住了藍琮的衣領，準備將他押走。讓裴少明沒想到的是，藍琮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下一壓，關節被制裴少明的身體只能順勢往地下倒去。

“藍琮，外面有的是人，你不會想一個人殺出去吧。”裴少明單膝跪在地上，聲音從牙縫中擠出。“正好，你也喜歡殺自己人。啊……”一股更加巨大的力量從手腕傳到神經，打斷了裴少明的話，讓他只得大聲喊叫。

“老藍！別衝動，現在還有機會，別讓自己走上絕路。”田青在一旁出聲提醒，沒有要去解救裴少明的意思。

藍琮收回自己殺人的目光，鬆開了裴少明的手腕，又坐回了椅子上。裴少明見手腕一松，立馬站起來退到了牆角，低頭看到自己的手腕已經有了五條紅色的手印，心中大驚要是藍琮再用力一點，恐怕自己的手腕已經斷掉了。裴少明心下舒了一口氣，又抬頭看了看牆角的攝像頭，眉頭皺起，內心在責怪着攝像頭背後的人為什麼還沒有動作。

“老藍啊！剛剛少明也說了，瑤光堂不是個好地方。你難道想去那裏說自己的事情？”田青在說道瑤光堂着三個字時，好像條件反射一般壓低了聲音。

藍琮微眯雙眼，片刻之後，藍琮將手從桌下拿出放在了桌面上，彷彿認命了一般，垂頭用低沉沙啞的聲調發出聲音。

“好！你們問吧！”

田青驚喜的看到藍琮鬆口，馬上遞了一個眼神給牆角的裴少明。裴少明馬上領會精神，向前走了幾步，可能是因為心有餘悸，沒有走到藍琮跟前。

“啪”

細小的聲音傳出，隨即房頂的燈霎時沉寂。房間變得一片黑暗，最後的剎那隻能看到裴少明驚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