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監軍駕到

就在我們和日本人陷入僵持階段時，從趙士戰那裏發來個命令：讓所有正七品以上的軍官到王河鎮迎接監軍大人的駕到。我滿打滿算當兵有3個月了，現在也算一個正七品的官，不過還是土包子一個，除了和老趙聊過幾次就沒有結交過什麼官員了，這次既然通知到了我，我也打算去看看這迎接監軍是怎樣的一個排場。

所以得到通知的當天，吃過午飯，我就和幾個軍官再帶上些兵勇出發到王河鎮了，進了指揮部的院子見到老趙和幾個高級軍官，還沒有來得及喝一口水，就見一個通訊兵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納蘭巴烈監軍大人已經到離王河鎮5里開外！”這時只見本來背着手在前廳里轉悠的趙士戰，邁開了步子往前走了幾步，這才想起其餘的將領，所以又叫了嗓子：“各位將士隨我前去迎接監軍大人。”接着在場的所有將領開始動了起來，走在老趙身後去迎接監軍了，當然我就走在了最後。

將官連同護衛的兵勇，幾百人浩浩蕩蕩的開出了王河鎮，走了約莫一刻鐘多點，就遇到了監軍的隊伍了，那邊人也不少，估計也得兩三百人。我們停了下來，只見平時略顯嚴肅的老趙，這時笑容可掬的像一隻大熊貓一樣迎了上去，嘴裏大聲的念了一句：“末將趙士戰，恭迎納蘭巴烈監軍大人！”接着先是片刻的沉默，隨後兩列衛兵列隊之後的那頂轎子裏下來一位身材健碩，穿着光鮮靚麗，且有那麼一些盛氣凌人的武官打扮的人。我在迎接的隊伍的後面遠遠的瞅見這麼一眼，哈，別的不說，這位監軍氣勢是絕對夠了的。而在迎接的隊伍最前面的趙士戰則快速的移動着腳步，臉上堆滿了謙卑的笑容迎了上去，其他的將領嘴角也似有似無的露出了笑容。而那位納蘭巴烈監軍挺直的站立着，見到迎上來的趙士戰只是象徵性的點了點頭，輕聲的說了句：“趙將軍這些天辛苦了，各位將士辛苦了！”聲音小到到我這裏基本就聽不見了。

隨後那位將軍環視了下四周，眼角的餘光在我們這些小官的身上一掃而過，接着又抖抖了身上剛掉上去的稀稀落落的雪花，皺了皺眉，估計心裏是在抱怨這東北該死的天氣，然後對趙士戰揮了揮手就轉身回到了轎子裏。轎子前排的衛兵用洪亮的嗓音叫了句起轎，盛大的監軍隨行隊伍又開始啟動了，而趙士戰則轉身對着各位將官示意了一下，大家便往路的兩旁分開，給監軍的隊伍讓出了一條道，等他們過去了，我們又緊隨其後，護送着往王河鎮方向走去。

兩刻鐘不到，我們一行人就回到了王河鎮駐地，納蘭巴烈自然坐到了前廳的主座上，趙士戰使了個眼神，旁邊的人便通知了炊事班將提前準備的小糕點拿了上來。這時我便見到了馮包子，帶着和藹可掬的笑容，開始端茶送水。納蘭巴烈脫下外套，接過熱毛巾在臉上敷了把，又擦了擦雙手，就着一塊綠豆糕呡了口茶水，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不過監軍就是監軍，那絲不易為人所覺察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了，隨後他轉過頭對着趙士戰一本正經且意味深長的說到：“此次我受皇太后老佛爺之託，來遼東視察我大清部隊對日本人的作戰情況，爾等須如實稟報目前戰況，切不可有一絲一毫隱瞞之處。”說罷，納蘭巴烈面向北方做了一個拱手禮，然後自然又正襟危坐，目光威嚴的環視着周邊的將官。我站在前廳最外面的一層，瞟了眼趙士戰，只見老趙在納蘭巴烈話音剛落之時迅速的站立了起來，接着康概激昂的回答到：“末將趙士戰願協諸將士定不負皇恩，一日不滅倭寇，一日不離遼東！”而周圍入伍時間較長的那些個將官立即氣宇軒昂的接過趙士戰的話開始表態：“我等定不負皇恩，不剿滅倭寇，誓不還師！”然後又是關於皇上，皇太后是否安康啊，日本人如何可惡啊，東北百姓志氣可嘉定能用之以御外辱啊等等一系列的高喊口號進行時。但是吧，我一直聽了一個時辰，直到趙士戰悉心的將監軍大人請上了餐桌，貌似也沒有提到一句目前敵我態勢的分析，然後我也稀里糊塗的上了餐桌。隨着納蘭巴烈終於面帶笑意的舉起了手中的酒杯，示意各位好好的吃上一頓，眾人舒展了緊繃著的心，開始有肉的吃肉，有魚的吃魚，席間也沒少的了觥籌交錯。

就這樣納蘭巴烈在王河鎮呆了兩天，其間除了和趙士戰密談了一次，在眾人面前發言時基本都是照本宣科的皇恩浩蕩啊，將士用命必旗開得勝之類的，當然也提到了軍隊的增援和補給會儘快來到，然後這位大監軍就心滿意足的啟程回京城了。趙士戰又是帶領着諸將士送出了5里地，這才畢恭畢敬的回到營地。

接着自然又是開會，而且是開兩個，第一個趙士戰按例還是讓眾將士都參與了，告訴大家既然朝廷表態了會來增援和補給，那麼我們自然就該堅守待命，眾人呢也不置可否的附和了兩聲這會就算結束了。而等這個會開完，老趙又讓包括我在內的幾個將官留了下來，接着臉色就由晴轉陰變的凝重了，我們幾個盯着他看，他也盯着咱們看，緩緩吐出幾個字：“朝廷有內鬼，我們被拋棄了。”

面對着有迷惑，有詫異，有憤怒的臉，老趙繼續對我們說到：”納蘭巴烈跟我密談，只提了一個事情，朝廷有人收了日本人銀子，將遼寧海城以東的地區租給了日本人，他要我們想辦法自保。這事作為絕密只能我們幾個人知道。”實話實說，我自打從娘胎蹦出來，也不是個省事的主，扯談的事情做過一籮筐，不過現在感覺吧和朝廷這幫爺比起來，不是一個量級的。王河鎮的駐軍，外加海城以東的旅順，大連等地的駐軍，現在少說點還有7,8萬，這麼一批為國鞠躬盡瘁的軍人在這裏和小日本搏命，居然朝廷能收日本人銀子，還告訴咱們不玩了？！看着老趙快要哭出來的臉，我們幾個欲言又止，最終深深的沉默籠罩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