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福地
里正的話其實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不過明顯都是更加偏心於方氏一方的，這個時候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都七嘴八舌的，幾乎是一邊倒的向著方氏這一方的。
“其實，若是祖父能夠幫忙承擔我這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的罰銀的話，以後我和哥哥也是能孝順祖父的。”柳丹秋一掃剛剛咄咄逼人的姿態，目光怯怯地看向了柳元福。
“我也是為了祖父思量的，沒想到祖父還記掛着夫妻和祖孫之情呢。”柳丹秋裝作感動的樣子，偷偷的看向柳元福。
柳元福剛才還咬着牙不肯讓步呢，但是被柳丹秋這麼一提醒一下子清醒過來了，他在來這之前秦氏就跟他暗暗的提過休妻的事，後來被架了起來有點下不來台就想着要點面子，但是現在想想面子哪有實惠重要啊，他確實是想要柳天冬的那點孝敬錢，但是如果還要承擔柳丹秋的罰銀，那還是算了吧。
當初分家的文書上寫的清楚，分家之後兩不相欠，若是只為了貪圖一點孝敬錢就沾染上那個克夫的死丫頭，那就得不償失了。
“柳老哥，其實這也可以算作是你和秦氏這一房由大房供養，而方嫂子就由天冬他們兄妹供養，你也並不吃虧，至於丹秋的罰銀，自然也是在天冬的身上了。”里正適時地加了一句。
“那就麻煩里正了，和離就和離！”柳元福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也只能是點頭答應了。
和離書很簡單，很快就寫完了，兩個人都按了手印就算是完事了，“行了，你可以滾了！”方氏把和離書一揣直接趕人。
“哼，你好自為之！”柳元福一甩袖子氣哼哼地走了。
“他有什麼資格生氣！”方氏看着柳元福的背影，恨不得這輩子不再見面，見一面都覺得噁心的很。
“里正，又麻煩你了，為了我們家的事，三番五次的讓你受累，我跟幾個孩子謝謝你了。”方氏帶着丹秋他們三個給里正行了一禮，今天也是多虧了里正，不然這和離書還沒有這麼痛快的到手，這和離和休妻到底是不一樣的，說起來，柳元福也是被氣糊塗了。
“無妨，都是小事而已，我看這屋子也修繕了，連荒地都開出來不少，也算是有個正經的地方落腳了，我也能放心了，只不過丹秋丫頭這傷？”里正見周圍的人都慢慢散去各干各的了才詢問道。
“不瞞里正說，丹秋丫頭也是命苦，那天我們回來把茅草的時候差點被黑熊要了命，幸得一位恩人相救這才保下一條命，受了點傷但是不礙事的，這休養了十天才回來的。”方氏還是隱瞞了燕君歸和他那座漂亮的不像話的宅子，那不是他們平民百姓可以沾染的，連罰銀和賦稅都可以一句話說給免了就免了，方氏還是下意識的不想給對方惹麻煩的。
“原來是這樣，之前我們也過來看過，發現你們都不在，還擔心壞了，沒事就好。”里正看了看柳丹秋，確實是一副重傷未愈的樣子也就沒有再問了。
眾人一直忙到了太陽西斜這才告辭了，方氏他們一一道了謝，把人送到了山腳下這才慢慢往回走。
“祖母可是累了？”柳丹秋見方氏下午的時候情緒一直都很低落有些擔心。
“是有點累了，不過也高興，跟那個老王八蛋終於再沒有關係了，家裏也被收拾的有個模樣了，以後祖母就守着你們幾個過日子，再不做它想了。”方氏摸了摸柳丹秋的手，又看了看被孫子扶着的孫媳。
“祖母放心，將來咱們的日子一定會讓他們嫉妒的眼紅的，到時候秦氏喜歡什麼你就穿什麼，她不是最嫉妒人家有錢人家的金鐲子嘛，等孫女賺錢了，一手一隻大金鐲子，把她的牙都酸掉了。”柳丹秋輕輕地扶着祖母的胳膊暢想着未來。
“你這丫頭，心還夠大的呢，好，祖母等着。”方氏只當孫女是哄自己高興的，也沒當真。
其實柳丹秋也知道祖母沒有當真，等她真的做到那一天他們就知道自己不是吹牛的。
晚上一家子口隔着帘子睡下了，新做的炕燒了大半天已經徹底干透了，但是這種熱度讓人有些猝不及防，尤其是柳丹秋折騰到了天蒙蒙亮了才睡著了。
“祖母，祖母，你快出來看看啊，咱們家這個地，不對勁啊！”迷迷糊糊的就聽到外面她哥大呼小叫的聲音。
“你這孩子，不都說了你妹妹昨天沒睡好，讓你別出聲的嘛。”然後是“啪”的一聲，估計是方氏手裏用來扇風的破蒲扇拍在了哥哥的後背吧，柳丹秋聽完就笑了，相對於一直都是低着頭不愛說話的祖母，她更喜歡現在的祖母。
“祖母，我也不知道故意的，我是想着把昨天翻了一半的荒地在拾掇拾掇，就看見昨天才種下的白菜怎麼都長出兩片小葉子了。”柳天冬這麼大個個子被扇了一蒲扇老老實實地站着，指着昨天才種下的白菜地說道。
這個時候柳丹秋也穿好了衣裳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一家四口都站在了地頭上，迎着初升的朝陽可以看得到那嫩綠的讓人心裏都暖起來的顏色，整整齊齊排着，嬌嫩的兩瓣葉子上還帶着微微的露珠。
“祖母，從沒見過長的這麼快的白菜啊，是這種子還是這地？”穆晚娘也一樣驚訝。
“福地，福地啊！老天爺開眼了啊！”方氏蹲下來捏了一點土在手裏，黝黑的土壤還混合著一些腐爛了的草根，其實跟尋常的土地也沒有不同。
“你們都不可把這事情說出去，好在咱們這離着村子有點遠，往來的人也少，只要我們不說就沒有人知道的。天冬，今天你什麼也別干，先把這柵欄給我編起來，防止被人發現，也防着山上下來的東西給禍害了。”方氏高興之餘趕緊吩咐孫子幹活。
而邊上剛剛還惴惴不安的柳丹秋徹底的鬆了一口氣，如果這樣能夠讓家裏人不懷疑的話，那福地就福地吧，而且只要有她在，這塊福地就永遠會是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