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速之客
眾人忙中有序，很快就把窩棚裡外都收拾一新，只要把修補的炕面燒乾了就可以住了，這裏離着山這麼近，柴草什麼的是不缺的，很快新放好的煙囪就冒出了裊裊青煙。
這個時候鍋裏頭也有了燉肉的香味，穆晚娘在臨時搭建的灶台上忙活着，額頭上還有些細汗，她做飯的手藝極好，但是僅限於家裏四個人知道，她是不敢露，生怕被那個老虔婆當成牛馬一樣使喚。
“嬸子，沒想到啊，晚娘這做飯的手藝行啊，比咱們這些做了多少年飯的人都要更加的拿手，以前沒聽說啊。”宋氏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同樣是燉肉，十個人就是十個不同的味道，很明顯穆晚娘是各中高手。
“晚娘這手藝我也不敢讓她露，她的身子本來就弱，若是累得狠了豈不是熬壞了身子，今天大夥過來幫忙，家裏頭沒有什麼好東西，大家湊合著吃，不嫌棄就好。”方氏謙虛地說道。
“那咱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小子們，一會有燉肉吃，還不抓緊加把勁！”宋氏並沒有繼續問其他的，轉頭對着幹活的人們喊了一嗓子，大家本來就被這肉香勾的肚子裏饞蟲亂蹦，現在更是手下加快速度，柳家四口人已經不容易了，他們本也沒想着吃飯什麼的，現在不光是有飯還有肉，這幹勁就更足了。
飯菜不算是豐盛，但是有雞有肉，還有大家過來時候拿來的雞蛋和一些菜，經過了穆晚娘的巧手，就算是一個熗炒蘿蔔絲都做出了不一樣的滋味，等到開飯的時候，只剩下大家唏哩呼嚕吃飯的聲音了，其他的什麼都顧不上了。
“也多虧了你們拿來了這些傢伙式，不然我這孫子買的這點子東西還真是不夠用呢。”方氏一邊吃飯一邊說道。
“嬸子，這些都是家裏頭用舊了的，留在家裏頭也是佔地方，不如拿來給嬸子，嬸子還記着我們一份人情不是嘛，還換了燉肉吃，說起來也是我們划算了。”田氏笑呵呵地說道。
這話說的讓人心裏頭敞亮，也在很大程度上的維護了柳家四口的面子，不得不說田氏這個人當真是個妙人，在村子裏的人緣也是極好的。
“妹子說的是，嬸子也不用放在心上，都是一個村子住着，互相幫一把都是應當的，當初我那兄弟還活着的時候，大家都受過他的恩惠，有個頭疼腦熱的他不光給看病，連葯錢都搭里了，若是這個時候我們連把手都不伸，怕是我那兄弟會埋怨我們啊。”宋氏說的是柳丹秋的父親。
提到已經去世的兒子，方氏的神情一頓，柳丹秋也是伸長了耳朵聽着呢，這是原主爹給他們帶來的福報呢，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除了宋氏他們幾家之外，其他的村裡人也都是沒少受過當初的柳大夫恩惠，如今他的老娘還有兒子閨女受了欺負，他們這些人別的忙幫不上，干點活出點力還是沒問題的。
除了感謝，柳家四口人也沒有其他的話可說了，這頓飯吃的很快，女人們手腳麻利地收拾着碗筷，男人們相互吆喝着要繼續幫着開荒了，沒想到，這個時候來了個不速之客。
“你怎麼來了？你這不歡迎你，你走吧！”方氏見到來人，渾身上下滿是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
不光是方氏，柳天冬把媳婦和妹妹護在身後也是一臉的戒備，來人正是柳元福，也就是柳家老宅的當家之人了。
“我怎麼就不能來？你是我媳婦，他們是我的孫子，孫女，我為什麼不能來？這裏不是個家的樣子，你還是跟我回去吧，家裏頭再不濟，總還有你們的一口飯吃，當年我說過的話，還是算話的，秦氏她，老糊塗了，這才做出錯失，我替她給你們賠個不是。”柳元福沒想到來幫忙幹活的人到現在還沒走呢，但是來都來了只能硬着頭皮開口了。
原本柳元福是想着趁着這些人都走了，自己就把這四口人都帶回去就行了，到時候在村子裏就說還是一家人在一起過日子親香，稍微遮掩過去也就算了，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情形。
“哈，姓柳的，你是不是把話說的太好聽呢？你替她道歉，是啊，你們才是正兒八經的夫妻，你倒是可以替她道歉，只不過，我們不需要！分家就是分家，文書都送到縣衙了，現在你想起來反悔了，可是已經晚了。”
“柳元福，看在我們也曾經夫妻一場的份上，我不想說更難聽的話。我是瞎了眼，糊了心，才讓幾個孩子跟我受了這麼長時間的苦，以後我們就是吃糠咽菜，也絕對不會跟你，跟你們一家子車上半點關係。”方氏的臉冷若冰霜，這讓柳元福非常的尷尬。
“你非得要鬧到這個地步嗎？非要讓全村的人都看我的笑話嗎？你就不能再忍忍？忍忍不就過去了嗎？”柳元福有些氣急敗壞。
“忍？姓柳的，我還要忍到什麼程度你才能滿意呢？當初你和那個老虔婆做了混賬事，我忍了。我肚子裏的孩子被撞沒了再不能生了，我也忍了。可是我得到了什麼？我的重孫子還沒坐穩就沒了，我的孫女差點就被她給逼死了，我還要讓我忍嗎？”
“我告訴你，絕無可能！就算是我們一家四口餓死在這荒郊野外，也絕對不會跟你們再扯上半點干係，你也別說分家沒有你這個家主在就不算，有全村的人做見證，有里正做主，我們之間已經再無干係。”方氏雖然氣憤但是卻出奇的冷靜，對這個自己瞎了眼嫁了的男人，方氏早就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了，他就跟一個陌生人沒有什麼兩樣。
“我們這一房受的苦，我不相信你是瞎了看不到，只不過是不想看見而已，難道還要讓我再死一次，你才能滿意嗎？”柳丹秋往前走了一步，她脖子上的淤痕還沒有徹底的消除，可想而知當初的情形有多嚴重。
“或者說，你這個做祖父的有辦法替我交了那每個月五百文的罰銀了？”柳丹秋面帶譏諷地看着柳元福，除了他們四口人可沒有人知道這罰銀被燕君歸一句話給免除了，正好藉著這個機會讓柳元福偽善的面目顯露無疑。